安亲王寿宴之后,我与楚晏的婚事已是板上钉钉,且得了双方长辈的明确认可与喜爱。这固然让人欣喜,却也如同将一块鲜美的肉放在了饿狼环伺之地。楚晏出身尊贵,容貌能力皆是上上之选,即便已订亲,依旧无法阻止某些人暗戳戳的心思。
这些“心思”很快便以各种形式浮现出来。
有时是某位尚书家的小姐,在诗会上“不小心”将茶水泼到楚晏附近,欲语还休地请他品评一首满是闺怨的诗;有时是某个武将家的姑娘,在校场边“偶遇”练武归来的楚晏,言语间满是“仰慕英雄”的热情;更有甚者,如吏部侍郎家的李清月,虽未再做出格之举,但那含羞带怯、欲说还休的目光,总是不远不近地追随着楚晏的身影。
这些自然逃不过我的眼睛。楚晏对此不胜其烦,通常是以极致的冷淡和明确的界限感应对,甚至直接让泷飞拦人。但我看得出,他被这些无休止的“偶遇”和“仰慕”弄得有些烦躁。
“看来世子爷这朵‘名花’,招惹的狂蜂浪蝶还真不少。”一日从宫中请安回来的马车上,我佯装叹息,语气却带着几分调侃。
楚晏揉了揉眉心,难得显出一丝无奈:“尽是些无谓之扰。”他看向我,眼神认真,“琉璃,你不必在意,我……”
我抬手,指尖轻轻抵住他的唇,打断了他的话,笑吟吟地说:“我当然知道你不理会。但总让世子爷亲自出手驱赶,未免太抬举她们,也显得我这未来世子妃……太过无能了些。”
他眸中闪过一丝讶异和兴味:“哦?那不知夫人有何高见?”
“高见谈不上,”我收回手,眼中闪过一抹狡黠的光,“不过是清理一下门庭,让某些人知难而退罢了。世子爷只管看戏就好。”
第一回合:诗会上的“才情碾压”
机会很快到来。永嘉长公主举办了一场赏菊诗会,京中适龄的公子贵女大多在邀请之列。那位曾泼茶水的王尚书家小姐也在,她素以“才女”自居。
诗会自然少不了吟诗作对。当题目轮到以“秋菊”为题时,王小姐果然抢先一步,吟出一首辞藻华丽、中规中矩的七绝,赢得几声客套的称赞。她吟罢,目光似有若无地瞟向坐在我身旁的楚晏,带着一丝得意。
我安然地品着茶,仿佛未觉。
长公主笑着看向我:“早就听闻琉璃郡主聪慧,不知今日可能一展才情,让我等也耳目一新?”
一时间,所有目光都聚焦在我身上。王小姐的眼神更是带上了几分看好戏的意味,大约觉得我将门出身,于此道上定然平平。
我放下茶盏,起身微微一福,谦逊道:“长公主殿下谬赞,琉璃才疏学浅,不敢在各位大家面前班门弄斧。只是今日菊色甚好,偶得几句俚语,权当抛砖引玉。”
我略一沉吟,并未选择格律严谨的诗词,而是以清朗舒缓的语调,吟诵了一首融合了现代审美与古典意象的白话小诗。诗句描绘菊花在霜寒中的风骨,意境开阔,用词新颖别致,既有女儿家的细腻观察,又隐含着一股不输男子的飒爽气度。
诗毕,满场先是寂静,随即响起一片由衷的赞叹。长公主抚掌称赞:“好!意境新奇,不落窠臼!琉璃果然灵秀!”
楚晏看向我,眼中是毫不掩饰的惊艳与骄傲。
那位王小姐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她引以为傲的“才情”在我这首别具一格的小诗面前,顿时显得匠气而刻板。她再也提不起勇气去看楚晏,后半场诗会都蔫蔫的,再未主动开口。
第二回合:马场上的“身手教育”
另一位对楚晏表示过“仰慕”的武将之女陈小姐,则选择在安王府举办的马球会上动手脚。她自恃骑术精湛,想在场上“不小心”冲撞我的马匹,让我出个丑。
然而,她不知道的是,我近日的“潜行与反追踪”训练,极大提升了我对身体的掌控力和对危险的预判能力。
当她的马匹看似失控般朝我冲来时,我早已察觉她缰绳微不可查的调整和眼中一闪而过的恶意。我不慌不忙,双腿巧妙控马,在马匹即将相撞的瞬间,一个轻巧的侧身回转,不仅完美避开,马鞍上暗藏的一枚小机关(系统提供图纸,我私下制作)还轻轻刮蹭了一下她马匹的鞍鞯连接处。
陈小姐一击落空,正自惊愕,下一刻,她马鞍的肚带竟突然松动,她惊呼一声,险些从马上摔下,虽被侍卫及时救下,却也当众出了个大丑,灰头土脸地被扶下场。
我勒住马,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语气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陈小姐,马场风大,还是要坐稳些好。下次若再‘不小心’,只怕就没这么走运了。”
陈小姐面红耳赤,在那了然的目光下,一个字也说不出来,自此再见到我和楚晏,都绕道走。
终极震慑:釜底抽薪
至于那位最执着的李清月,我选择了更直接的方式。我并未去找她,而是通过苏婉清的父亲(吏部考功司郎中)以及楚晏那边掌握的些许信息,了解到吏部侍郎最近正在谋求外放一个肥缺,急需安王府或与安王府交好的势力在考核时美言几句。
我让丫鬟给李清月递了个口信,约她在茶楼雅间一叙。
见到我,李清月有些紧张,又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敌意。
我开门见山,语气平静无波:“李小姐,近日可好?”
她勉强笑道:“劳郡主挂心,一切都好。”
我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浮沫,不看她,只淡淡道:“听闻令尊正在为外放苏杭之事奔走?苏杭富庶,确是美差。”
李清月脸色微变。
我继续道:“安王府向来不愿插手官员铨选,但若有人行为不端,影响了王府清誉,家父在兵部,或许也不介意在考核时,多问一句‘家风’如何。”
这话点到即止,却重若千钧。这是在明确告诉她,她和她家族的前程,某种程度上,捏在我们手里。她若再不知进退,继续纠缠楚晏,影响的将不只是她自己的名声,更是她父亲的仕途!
李清月的脸瞬间血色尽褪,手指紧紧绞着帕子,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我放下茶杯,站起身,走到她身边,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语气依旧温和,却带着冰冷的警告:“李小姐是聪明人,当知道什么该想,什么不该想。京中好儿郎多的是,何必执着于不属于自己的人,徒增烦恼,也……自毁前程呢?”
说完,我不再看她,转身离开。
自那日后,李清月便称病在家,再未出现在任何有我和楚晏的场合。她父亲的外放之事,后来听说也找了别的门路,但终究是绕开了安王府和镇国公府相关的势力范围。
风平浪静后的相视一笑
几次交锋,干净利落,我甚至没有让楚晏直接出面,便将这些“狂蜂浪蝶”或震慑、或劝退、或使其自取其辱。
楚晏自然知晓了这些事。这日晚间,他来找我,眼中带着浓浓的笑意和探究:“夫人这几招,可谓是釜底抽薪,兵不血刃。为夫佩服。”
我斜睨他一眼,哼道:“怎么?世子爷是怪我手段狠辣,不懂得怜香惜玉?”
他大笑,伸手将我揽入怀中,下巴轻轻抵着我的发顶,声音里满是愉悦与满足:“狠辣得好!正合我意。我的夫人,自然该有此等手段和魄力。以后这等琐事,尽可交给夫人处置,为夫乐得清闲。”
我靠在他怀里,感受着他胸膛传来的震动和暖意,也忍不住笑了。
清理掉这些不必要的干扰,并非因为我缺乏自信或善妒,而是我要明确地向所有人宣告:楚晏,由我萧琉璃守护。任何觊觎,都是徒劳。
自此之后,至少在明面上,再无人敢轻易打安王世子的主意。而我和楚晏,也终于在清净了不少的环境中,得以更专注地,应对那来自朝堂和暗处的、真正的风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