纱帘之后,竟是一位风华绝代的少女!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让令狐冲和绿竹翁,尽皆呆立当场,神情骇然。
尤其是令狐冲,他张大了嘴巴,看看眼前这位明眸皓齿、清丽绝伦的少女,又回想了一下刚才那苍老沙哑的“婆婆”声线,一时间,只觉得脑中一片混乱。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难道,这世上真有返老还童的奇术不成?
而一旁的绿竹翁,在短暂的震惊之后,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他“噗通”一声,双膝跪倒在地,额头紧紧贴着冰凉的地面,声音颤抖地说道:“属下……属下参见圣姑!圣姑万安!”
“圣姑?”
令狐冲听到这个称呼,更是如遭雷击,心中掀起了滔天巨浪!
圣姑!
魔教的圣姑?!
他虽然久在华山,但对于江湖上一些大人物的名号,还是有所耳闻的。
魔教,也就是日月神教,教主东方不败威震天下,而教主之下,便是那位神秘莫测、地位尊崇的圣姑。
据说,这位圣姑,便是魔教前教主“任我行”的独生女儿——任盈盈!
只是,传闻中,魔教中人,个个都是杀人不眨眼的邪魔歪道。
可眼前这位……这位少女,眉宇间虽有几分清冷孤傲,但更多的,却是一种因琴音而感伤的愁绪。
无论如何,也无法将她与那传说中谈之色变的“妖女”联系在一起。
就在令狐冲心神激荡之际,李逸却显得从容不迫。
他对着眼前的少女,微微拱手,平静地说道:“华山李逸,见过任姑娘。”
他的声音,如同一块投入湖中的石子,瞬间打破了竹舍内的死寂。
任盈盈的目光,从那古琴与玉箫之上,缓缓移开,最终落在了李逸的身上。
她深深地看了李逸一眼,那眼神中,有好奇,有探究,但更多的,是一种寻得知音的欣慰与释然。
她没有理会跪在地上的绿竹翁,只是对着李逸,轻声问道:“你……早就知道我的身份了?”
“猜到了一些。”李逸坦然道,“能让绿竹翁前辈如此恭敬,又对《笑傲江湖》曲谱如此在意之人,除了任姑娘,晚辈实在想不出第二个人选。”
“好一个‘猜到了一些’。”任盈盈的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却足以令百花失色的笑意,“你不但琴艺绝伦,心思更是缜密。那你又是否猜到,我为何要在此地,扮作一个老婆婆?”
李逸摇了摇头:“在下不知。但想来,姑娘必有自己的苦衷。”
他没有去追问对方的隐私,这种恰到好处的尊重,让任盈盈的眼神,又柔和了几分。
她幽幽一叹,目光转向令狐冲,说道:“你师弟说得不错。我在此隐居,确有苦衷。一来,是为了躲避江湖上那些所谓的名门正派,免去许多不必要的麻烦。二来……也是为了躲避一些教中的同门。”
她的话语点到即止,但其中蕴含的信息,却让令狐冲心中一凛。
看来,这魔教内部,也并非铁板一块。
这位圣姑的处境,似乎也并不像外界想象的那般风光。
此时,任盈盈的目光,再次回到了李逸手中的曲谱之上,她的眼神变得无比复杂,有追忆,有感伤,也有感激。
“这《笑傲江湖》之曲,乃是我教中长老曲洋,与衡山派刘正风前辈,倾尽毕生心血所创。当年,他们二人因音律而结为知己,却不容于正邪两道,最终……落得个玉石俱焚的下场。”
她的声音低沉了下去,“我答应过曲长老,一定要让这首曲子,流传于世,不被埋没。可惜,我寻了许久,也只得到了一部分残谱。今日,能从你们手中,得见全谱,更能亲耳听到如此完美的合奏……我……我代曲长老,谢过二位。”
说着,她竟对着李逸与令狐冲,郑重其事地,盈盈一拜。
“姑娘万万不可!”令狐冲大惊失色,连忙侧身避开,不敢受此大礼。
李逸则是上前一步,双手将那《笑傲江湖》的曲谱,恭敬地递了过去。
“任姑娘言重了。我们能得此曲谱,也是机缘巧合。今日在此,也算是完成了曲刘二位前辈的遗愿,将此曲,交到了它真正的主人手上。物归原主,理所应当。”
看着李逸递来的曲谱,任盈盈没有立刻去接。她只是静静地看着李逸那双清澈而真诚的眼睛。
半晌,她才轻启朱唇:“你……真的愿意将它给我?”
这可是震古烁今的绝世奇谱,天下间任何一个懂得音律之人,都会将其视若性命。
可眼前这个人,却如此轻易地,就要将其送出?
“此曲因知音而生,自然也该由知音人保管。”李逸微微一笑,“晚辈与师兄,早已将曲谱记于心中。这有形之物,于我们而言,已不重要。”
“好一个‘因知音而生’!”
任盈盈的眼中,异彩连连。
她终于伸出纤纤玉手,接过了那卷布帛,视若珍宝地将其捧在怀中。
随即,她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看着令狐冲,说道:“你们既是曲长老的知音传人,那便是我任盈盈的朋友。令狐公子的伤,我管定了!”
她的语气,斩钉截铁,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
“只是……”她话锋一转,“你师兄体内的异种真气,与他的本门内力,纠缠极深。想要将其化解,非一日之功。我需要以《清心普善咒》为你师兄调理心神,再以我独门内力,为你师兄驱逐寒气。这个过程,至少需要一个月的时间。这期间,你们二人,必须留在此地。”
“一个月……”令狐冲闻言,不禁有些犹豫。
他们毕竟是华山弟子,与魔教圣姑长久地待在一起,若是传了出去,恐怕会对师门的名声,造成极大的影响。
李逸看出了他的顾虑,拍了拍他的肩膀,微笑道:“大师兄,眼下,还有什么比你的性命更重要?”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李逸打断了他的话,眼神坚定,“大师兄,你信我吗?”
看着李逸那不容置疑的眼神,令狐冲心中所有的犹豫,瞬间烟消云散。
他重重地点了点头:“好!师弟,我听你的!”
见二人达成一致,任盈盈清冷的脸上,也终于露出了一丝真正的笑意。
她对着门外,轻声说道:“绿竹翁。”
“属下在!”绿竹翁连忙应道。
“去将西面的两间厢房收拾出来,让两位公子住下。另外,从今日起,谢绝一切外客。我要专心为令狐公子疗伤,任何人不得打扰。”
“是!属下遵命!”
绿竹翁如蒙大赦,连忙起身退了出去。
竹舍之内,只剩下了李逸、令狐冲,以及这位刚刚揭开神秘面纱的,日月神教圣姑——任盈盈。
一场围绕着绝世琴音的疗伤之旅,即将在此地,缓缓拉开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