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日早朝,太和殿内庄严肃穆。
赵小宝端坐在龙椅上,例行公事地扫视下方文武百官,心里正盘算着退朝后是去将作监看他的“小宝专用机”进度。
亦或是找谢知遥问问油墨推广有没有需要他“指点”的地方(主要是想磕cp)。
目光溜了一圈,他忽然发现了一个关键空缺——摄政王赵擎的位置是空的!
【诶?皇叔呢?】
赵小宝心里嘀咕,【昨晚好像就没见着人……该不会是和那位女真国女王‘洽谈国事’(他自动理解为约会),打得火热,干脆‘度蜜月’去了吧?】
他脑补了一下皇叔那张冰山脸陪着异域风情的女王游山玩水的场景,觉得有点滑稽又有点……带感?
【算了算了,皇叔不在也好,朕今天可以轻松点。】
他正美滋滋地想着,以为今天又会是和往常一样,大臣们问几句“皇上用过早膳了吗?”“龙体可还安泰?”之类的客套话,然后他就可以宣布“有事启奏,无事退朝”,愉快地开启新一天的“不务正业”生涯。
然而,他脸上的轻松表情还没维持三秒,就被打破了。
只见太后一派的礼部尚书,一位头发花白、面容古板的老臣,率先出列,手持玉笏,神情是前所未有的肃穆,声音洪亮而沉重:
“陛下!臣,有本启奏!”
赵小宝心里“咯噔”一下,有种不祥的预感。
这位老尚书平时话不多,但一开口多半就是引经据典教训人。
果然,礼部尚书深吸一口气,如同宣读祭文般,开始了他的控诉:
“臣闻近日朝中,多有不合祖宗礼法、悖逆朝廷纲纪之人事举措与风气!”
他顿了顿,目光锐利地扫过工部侍郎张墨(张墨顿时后背一紧),又仿佛意有所指地看了看武将队列(虽然凌云今天不在),继续道:
“诸如,工部与将作监,职司有别,品阶不同,如今却混同署理,匠人(指鲁巧)与尚书(指张墨)平起平坐,共议国器,此乃混淆尊卑,乱朝廷序位!”
“再如,御前侍卫与宫中女官,职责分明,内外有别。然近日却有侍卫频繁出入内廷,与女官交接过密,职责混淆,恐生嫌隙,有损宫闱清誉!”
这显然是在暗指慕容秋和苏清婉(虽然慕容秋是正当御前侍卫,但在有心人眼里,接触多了就是“过密”)。
最后,他掷地有声,将矛头直指皇帝最近的“爱好”:
“更有甚者!竟有人以私人婚配之事,妄加干预朝廷法度与官员任用!”
“凌将军与谢尚书之配,已是权宜;今又欲强行撮合工部重臣与匠人,视朝廷官职与婚姻大事如同儿戏!”
“此等行为,实乃藐视祖宗成法,败坏朝廷纲纪,动摇国本!臣,痛心疾首,不得不言!”
他话音一落,如同按下了某个开关,好几位早就准备好的御史言官立刻紧随其后,纷纷出列。
“陛下!《周礼》有云,男女有别,国之大节!内外职司,岂可混淆?”
“牝鸡司晨,惟家之索!此古之明训!陛下当慎之戒之!”
(这显然是借古讽今,暗戳戳地连女真国女王与摄政王可能的联姻也捎带上了,认为女人干政或影响高位者,是不祥之兆。)
“阴阳各有其位,尊卑自有其序。今上下不分,内外不辨,婚配乱点,长此以往,国将不国啊陛下!”
“陛下年幼,易受新奇之事物蛊惑,然祖宗之法不可轻废!礼法规矩,乃是立国之基!”
一时间,太和殿内唾沫横飞,引经据典,痛心疾首之声不绝于耳。
一大波“祖宗成法”、“礼教纲常”、“阴阳尊卑”的帽子,夹杂着“牝鸡司晨”、“阴阳颠倒”的尖锐指责,劈头盖脸地朝着龙椅上的小皇帝砸了过来。
赵小宝直接被砸懵了。
他自穿越过来以后,虽然也经历过一些政务讨论,但多是具体事务,何曾见过这等阵仗?
这些老臣不去讨论边疆防务、不去操心民生经济,却揪着他那点“撮合cp”、“混合办公”的小爱好,上纲上线到“动摇国本”的高度!
【坏了坏了!】
赵小宝内心警报长鸣,小脸都有些发白,【这波是冲我来的!还是组团来的!封建主义的礼法教条压死人,朕今天算是见识到了!】
他感觉像是被一群穿着古板官服的老学究围住,不停地用《礼记》、《周礼》之类的厚书拍他脑袋,拍得他头晕眼花,还无法还手。
他试图挣扎一下,想起皇叔平时教导的“务实”,梗着脖子反驳:
“可是……凌将军和谢尚书搭档,不是破了案,立了功吗?张墨和鲁巧合作,不是研究出了可变油墨,于国大有益处吗?朕看效果很好啊!”
然而,守旧派们等的就是他这句话。
“陛下!此言差矣!”
一位御史立刻接口,神情激动,“即便有些许成效,焉知不是侥幸?若只因一时之效,便肆意破坏祖宗定下的规矩法度,此乃舍本逐末!”
“今日可为‘成效’破例,明日便可为其他借口再破例!长此以往,规矩何在?法度何存?朝廷威信扫地,天下何以治之?”
他们咬死了“程序正义”和“礼法规矩”,认为皇帝的方法从根本上就是错的,是“歪门邪道”,就算暂时有点用,也是毒瘤,必须铲除。
赵小宝被噎得说不出话来。
【这帮老古董!就知道死抠书本!凌谢他们明明配合默契,张墨和鲁巧也才华互补,怎么到他们嘴里就成了祸国殃民了?!】
他气得胸口起伏,小拳头在龙袍袖子里攥得紧紧的,可是搜肠刮肚,他那点被话本子和磕糖磕cp填充的脑子,实在找不出足够有分量的经典语录来跟这群皓首穷经的老臣辩论。
【气死朕了!可是……好像有点说不过他们……】
赵小宝内心oS充满了委屈和不忿,但更多的是无力感。
皇叔不在,没人能镇住这场面,也没人能帮他辩驳。
他第一次如此真切地感受到,坐在这个位置上,有时候“有理”不如“有礼”(礼法的礼)。
就在赵小宝被“礼法”大军围攻得节节败退、眼看就要招架不住时,一个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威严的女声,从帘幕后传了出来。
“诸位爱卿,且稍安勿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