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书房里只剩下赵小宝一人,空气中还残留着一点点牛乳的甜香和……一丝难以言喻的尴尬(主要是他自己脑补出来的)。
他坐在宽大的龙椅上,摸了摸自己有些发烫的脸颊(纯粹是脑补过度和兴奋导致的)。
赵小宝又忍不住“嘿嘿”低笑了两声,那笑容里混杂着洞察“阴谋”的得意、对太后“神操作”的无语,以及发现新cp苗头的窃喜。
【母后啊母后,您是不是也磕这两啊!为了我的cp可真是……‘用心良苦’啊!居然想用这种法子‘撮合’朕的cp?这手段也太……太直接、太生猛了吧!】
赵小宝摇头晃脑,感觉自己对后宫争斗(或者说是太后独特的“关怀”方式)的认知又上了一个新台阶。
【居然用上这种“辅助道具”了?这是有多着急看到成果啊?还是说……另有所图?想借此拿捏张爱卿和大木木?】
他试图将太后的行为往更“宫斗”的方向分析,但分析来分析去,最直观的可能还是……太后想“催化”一下她认为(或者误会)的“关系”。
想到这个,赵小宝突然一个激灵,手里的牛乳碗差点没拿稳。
【等等!不对啊!】
他猛地坐直身体,小脸绷紧。
【那酒里掺了那种东西,如果张墨和鲁巧真的喝了……那两人不就……不就那啥了吗?!生米煮成熟饭?!】
这个画面一在他脑海里形成,赵小宝瞬间感到一阵强烈的、属于cp粉头子的抗拒!
【不行不行!绝对不行!朕的cp必须是纯爱!必须是自然而然的水到渠成!必须是灵魂的共鸣和工匠精神的碰撞!】
【怎么能是这种……这种在外物作用下的……酒精的沉沦呢?这不可以!这玷污了朕心中美好的蓝图!】
他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纯爱战士”人设里,义愤填膺,仿佛太后要破坏的不是一段可能的关系,而是什么神圣的艺术品。
他甚至完全忽略了,这两壶酒里,有一壶是昨晚太后送给他的……也就是说,太后可能最初的目标里也有他。
但此刻的赵小宝,满心满眼都是“保护我方cp的纯洁性”,自动过滤了关于自己的那部分危险。
【幸好朕机智!让慕容把酒拦下了!】
他拍拍胸口,后怕不已,同时又为自己的“英明神武”感到自豪。
【张爱卿,大木木,不用谢朕,这都是朕应该做的!你们的清白和感情的纯粹,由朕来守护!】
他内心的小人已经给自己戴上了“cp守护神”的光环。
就在赵小宝在御书房里上演内心大戏、自我感动的时候,御书房外的走廊上,气氛却有些微妙。
苏清婉叫住了正准备去处理那两壶“问题果酒”的慕容秋。
“慕容姐姐!” 苏清婉的声音依旧轻柔,但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
慕容秋停下脚步,转过身。
她身姿挺拔如松,玄色劲装衬得她面容愈发清冷,但看向苏清婉时,那双总是锐利如鹰隼的眼眸,会不自觉地柔和些许。
“怎么了?苏姑娘。”
她的声音平稳,但比平时似乎多了一点耐心。
苏清婉走上前几步,目光落在那被慕容秋拎在手里的两壶青玉酒壶上,咬了咬下唇,低声问:
“这两壶酒里……真的都是……那种东西?”
她毕竟是个未出阁的姑娘家,说到“那种东西”,脸颊微微泛红。
慕容秋点了点头,神色郑重:
“嗯。昨日那壶稍淡,今日这壶……药性更明显些。”
作为御前侍卫,她需要对各种药物有所了解,尤其是可能危害圣驾的。
这酒里的成分,她虽未完全点明,但已足够确定其效用。
苏清婉的视线紧紧盯着其中一壶——正是昨晚太后送来给皇上的那一壶。
她的心一点点沉下去,指尖微微发凉。
【看来太后娘娘……是真的等不及了。】
她入宫前便知道一些太后的打算,也隐约明白自己为何会被选为皇帝贴身女官,除了家世清白、性情温婉,或许也包含了某些“辅助”的期望。
当初答应入宫,一来是父母之命难违,二来她那时也确实没有什么心上人,觉得在宫中安稳度日,侍奉明君(虽然这位明君时常有点跳脱),也算是一条不错的出路。
可是现在……
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飘向眼前的慕容秋。
慕容秋正看着她,目光里带着一丝疑惑和不易察觉的关切。
夕阳的余晖透过廊窗,在慕容秋侧脸镀上一层淡淡的光晕,勾勒出她清晰而坚毅的轮廓。
苏清婉忽然觉得心口某处被轻轻撞了一下,有些慌乱,又有些陌生的悸动。
【只是现在……】
苏清婉在心里默默补全了那句话。
现在,她好像……不想再做那些可能被期望的“事”了。
她不想成为太后计划里的一环,不想用那些不光彩的手段去接近谁,尤其是……当她心里开始装进另一个人的身影时。
“苏姑娘?”
慕容秋见她盯着酒壶,又看看自己,眼神飘忽,脸色微红,半晌不说话,不禁疑惑地出声,“你怎么了?怎么看起来心不在焉的?”
苏清婉猛地回过神,对上慕容秋清澈(虽然带着疑惑)的目光,脸更红了,连忙低下头,掩饰般地捋了捋并不凌乱的鬓发。
“没……没什么!”
她声音有些急促,“我就是……就是有点累了。慕容姐姐你早点把酒处理了,也……也早点休息吧!”
说完,她几乎是逃也似地,微微屈膝行了个礼,转身就要往自己休息的偏殿方向走。
慕容秋:“???”
她拎着酒壶,看着苏清婉略显仓促离去的背影,又抬头看了看窗外——夕阳的余晖还灿烂地挂在天边,将宫殿的琉璃瓦映照得金碧辉煌。
离宫门落钥、众人安歇的时间还早得很呢!
这太阳还高高挂着呢,休息啥?
慕容秋清冷的脸上罕见地露出了一丝真正的困惑。
她不太理解苏清婉突如其来的“累”从何而来,也不明白她为何走得如此匆忙,甚至……耳朵尖好像又红了?
她站在原地愣了几秒,摇了摇头,将苏清婉的异常归结为女儿家心思难测(虽然她自己也是女儿家)。
眼下更重要的是处理掉手里的麻烦。
她不再多想,身形一动,如同融入阴影一般,悄无声息地离开了走廊,去执行皇帝“妥善处理”的命令了。
只是,在她转身离去的那一刻,脑海里却不经意地回闪过苏清婉刚才微红着脸、眼神躲闪的模样。
那画面,竟比她平日里铭记的各种刺客特征、宫廷布局图,还要清晰那么一点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