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作监内,锯木声、敲打声、讨论声此起彼伏,匠人们各自忙碌着。
鲁巧(阿木)正坐在自己的工作台前,对着一块小小的木料和几根纤细的金属丝比划,眉头紧锁,全神贯注地思考着如何让他新构思的“会自动点头的小鸟”动起来。
就在这时,门口一阵骚动。
只见小皇帝赵小宝风风火火地拉着一个穿着工部官服、表情呆滞的方脸年轻男子冲了进来,后面还跟着一群气喘吁吁的宫人。
监内众人见到皇上,下意识就要放下工具跪地行礼,却被赵小宝一声急促的“免礼!都忙你们的,别打扰朕干正事!”给喝止住了,众人只好僵在原地,不知所措地看着这奇怪的组合。
赵小宝目标明确,径直拉着张墨来到了鲁巧的工作台前。
鲁巧听到动静抬起头,看到是皇上,想起上次的“拥抱未遂”和福公公的叮嘱,连忙放下手中的东西,站起身就要行礼。
“免了免了!”
赵小宝再次阻止,脸上洋溢着一种“看我带来了什么好东西”的兴奋笑容。
他先把还有些懵懂的张墨往前轻轻推了半步,然后对着鲁巧,用一种介绍自家宝贝的语气,热情洋溢地说道:
“阿木!快看!朕给你介绍个人!”
他指着身边局促不安、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的张墨,“这位是张墨,张主事,在工部任职!巧了不是?他也是金陵人!跟你可是正宗的老乡!”
鲁巧愣了一下,目光转向张墨。
张墨也下意识地看向鲁巧。
四目相对,一个带着工匠特有的专注和一丝被打扰的不解,一个充满了被强行拉来的茫然和面对陌生环境的紧张。
赵小宝可不管这初次见面的尴尬,他只觉得这两人站在一起的画面——一个清秀专注,一个方正朴实,还都是技术相关人才,又是老乡!——简直是天作之合!(在他的cp脑里)
他继续热情地充当牵线月老(自封的):
“你看看,张主事在工部,主管的就是器械图纸和营造法式,对结构、力学肯定有研究!”
“你呢,擅长精雕细琢,构思奇巧!你们俩这专业多互补啊!肯定有共同语言!得多交流交流,认识一下!”
张墨被迫站在鲁巧面前,两个同样带着技术宅气息的年轻人面面相觑,空气仿佛瞬间凝固了。
张墨看着眼前这个穿着朴素工服、手上还沾着木屑、眼神清澈中带着点茫然的年轻工匠,脑子里一片混乱。
【皇上火急火燎把我拉来,就是为了见这位……同乡?】
鲁巧看着眼前这位穿着工部官服、方脸浓眉、看起来十分严肃正经的官员,更是手足无措。
他平时接触最多的就是木头和工具,哪里经历过这种被皇帝亲自拉着“相亲”的阵仗?
【皇……皇上这是何意?】
赵小宝可不管这两人内心的波涛汹涌,他退后一步,双手抱胸,脸上洋溢着老母亲般欣慰慈祥的笑容,用气音对小福子说:
“瞧见没?这气氛!这初见的尴尬与羞涩!多么美好的开始!”
小福子:“……”
内心里却是,“奴才只看到了两位大人脸上写满了‘救救我’。”
在赵小宝灼热目光的注视下,张墨觉得自己必须得说点什么来打破这令人窒息的沉默。
他清了清嗓子,努力挤出一个僵硬的笑容,对着鲁巧拱了拱手,用标准的官场开场白:
“在……在下张墨,工部主事,幸会。”
鲁巧被他这正式的架势弄得更加紧张,连忙也学着样子笨拙地拱了拱手,声音小的像蚊子哼哼:
“我……我叫鲁巧,大家都叫我阿木,是……是将作监的工匠……幸、幸会。”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两人再次陷入沉默。
一个低头看着自己的官靴尖,一个盯着工作台上的木屑,眼神四处乱飘,就是不敢看对方。
赵小宝在一旁急得抓耳挠腮,内心疯狂呐喊:
“说话啊!聊聊金陵的风土人情啊!聊聊木头啊!聊聊工部那些奇奇怪怪的图纸啊!”
“随便聊点啥!这尴尬的气氛快要把朕磕cp的热情都冻住了!”
他忍不住小声提示:
“那个……张爱卿,阿木手艺可好了,你看他做的这些小玩意!”
他指着工作台上那个半成品的复杂木结构。
张墨被皇上点名,只好硬着头皮将目光投向那木结构。
出于职业习惯,他仔细看了几眼,眼中闪过一丝讶异:
“这……这是……鲁班锁的变体?结构似乎更为精巧复杂。”
一提到专业领域,鲁巧的眼睛微微亮了一下,怯生生地回道:
“是……是的,大人好眼力。我……我想试着把它改成可以自由变换三种形态的……”
“哦?”张墨也被勾起了兴趣,下意识地走近一步,仔细端详起来。
“此处榫卯若是做成活扣,或许可行,但承重可能会受影响……”
鲁巧接道:“我……我也担心这个,所以正在想能不能用另一种支撑结构……”
一旦涉及到共同感兴趣的技术问题,两人之间的尴尬气氛瞬间消散了不少,开始你一言我一语地讨论起来,虽然一个依旧拘谨官腔,一个还是怯生生结巴,但至少话匣子算是打开了。
赵小宝看着眼前这一幕,激动地捂住了嘴,才没让自己笑出声来,心里那叫一个满足啊!
他双手抱胸,脸上露出了老母亲般欣慰的笑容,内心oS疯狂刷屏:
“看!朕说什么来着!天生一对!地造一双!这才第一次见面就聊得这么投机!这共同语言!这专业共鸣!”
“瞧瞧这氛围!多么的学术!多么的专注!多么的……有爱!(滤镜八百米厚)”
“成了!这事儿我看成了!阿木的‘强’朕给他找到了!以后这俩人一个负责宏观架构,一个负责微观实现,双剑合璧,天下无敌!朕的将作监就要出奇迹了!”
“嘿嘿,等他们感情稳定了,朕是不是该给他们赐个婚?哦不对,是给他们安排个联合工作室?名字就叫……‘墨巧斋’?不错不错!”
他越想越美,仿佛已经看到了未来这对“技术cp”强强联手,为他创造出无数新奇好玩宝贝的光明前景。
至于两位当事人是否理解并认同他这澎湃的“拉郎配”之心,那就不在赵小宝的考虑范围之内了。
反正,磕cp嘛,最重要的是自己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