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晚,皇宫里的赵小宝抱着他那本《cp观察手札》,反复回味着自己赐下补品时的每一个细节——
谢尚书那欲言又止的羞窘,凌将军那恍然大悟后的面红耳赤……
越想越觉得自己真是个天才!简直是月老转世,丘比特附体!
“嘿嘿,纸片人有什么意思!哪有自己亲手点的cp好磕!”
他美滋滋地在床上打了个滚,“朕赐的补品,那必须是他们感情的调和剂,关系的催化剂!经此一‘补’,感情定然能更上一层楼!说不定现在已经……嘿嘿嘿……”
他忽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猛地坐起身:
“对了!cp名还没取呢!凌谢?太普通!黑白?太俗气!得有个响亮又贴切的……”
他摸着下巴,眼珠子滴溜溜地转,忽然灵光一闪!
“将相和!对!就是‘将相和’!文武搭配,干活不累,还能……嘿嘿,和和美美!妙啊!真是太妙了!”
于是,他在手札扉页郑重其事地写下了三个大字——【将相和cp】。
心满意足的小皇帝,抱着他的手札,带着对未来“官配”发糖无数的美好憧憬,沉沉睡去。
这一晚,他的梦里没有江山社稷,只有漫天飞舞的粉红色泡泡,以及两个模糊但恩爱(他脑补的)的身影。
而与皇宫内的甜蜜氛围形成鲜明对比的是,谢府和凌府的主人,今夜再一次双双失眠。
谢知遥躺在床榻上,辗转反侧。
一闭上眼,就是凌云那张时而焦躁、时而茫然、时而通红的脸,还有那些被迫近距离接触的画面,以及那两箱碍眼的补品……烦躁!
凌云则在硬板床上烙饼,脑子里一会儿是陛下那暧昧的眼神和话语,一会儿是谢知遥清冷的侧脸和微凉的手腕,一会儿又是那箱让他恨不得钻地缝的“壮阳”药材……憋屈!
两人像是心有灵犀(或者说,同病相怜)一般,竟不约而同地在深夜披衣起身,走到了各自的庭院中。
清冷的月光如水银泻地,将两道修长(一个清瘦,一个挺拔)的身影拉得很长,更添几分孤寂。
谢知遥望着天边那轮皎洁的明月,思绪渐渐从混乱的尴尬中抽离出来一些。
【明日……该去大理寺了。军饷告急,若有外敌来犯怕是国家不宁啊。】
【这案子不能耽搁,得与三司的人碰个头,商量下如何着手细查。】
想到这里,他心里微微一紧。
【会不会……碰到凌云呢?若是碰到了,该如何面对?是该装作若无其事,还是……】
凌云则对着月亮龇了龇牙,内心天人交战:
【明儿按理是该去大理寺报到了,毕竟陛下和太后都下了旨。】
【可是……好尴尬啊!见了面说什么?】
“谢尚书,你身体补好了吗?”……不行不行!
他猛地甩头,给自己找到了一个完美的借口:
【对了!都好几天没去城外的练武场看看那帮小兔崽子了!】
【我可是镇北将军,练兵才是正事!】
【查案……查案有谢尚书那个脑子好的就行了!】
【对,就这么办!先去练武场!】
于是,在这漫长的、各怀心事的夜里,两人对着同一轮明月,一个计划着“不可避免”的相遇,一个策划着“战略性”的回避。
第二天,谢知遥起了个早,努力将那些纷乱的思绪压在心底。
他命人将整理好的相关账本和卷宗搬上马车,准备带去大理寺,与三司官员一同仔细核查。
看着两个年轻伙计吭哧吭哧搬了两趟才把东西搬完,累得额头冒汗,谢知遥脑海中不由自主地冒出一个念头:
【凌云那莽夫……力气是真大啊。】
随即他立刻甩甩头,把这“不合时宜”的对比赶走。
坐在前往大理寺的马车上,谢知遥内心依旧有些忐忑。
他甚至在脑中预演了好几套说辞,万一碰到凌云,该如何不露痕迹地打招呼,如何公事公办地讨论案情,如何巧妙地忽略掉昨天那场尴尬……
然而,当他抵达大理寺,与负责协理此案的大理寺少卿许大人客气地打过招呼,并一头扎进账本中,核对了大半个上午之后,他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完全多虑了。
凌云……根本就没来。
他那些精心准备(自认为)的“应对尴尬话术”,压根没有派上用场的机会。
心里说不出是松了口气,还是……隐隐有一丝极淡的失落。
谢知遥摇了摇头,强迫自己将注意力重新集中到繁复的账目数字上。
查案要紧。
与此同时,城西的军营练武场上,却是另一番景象。
凌云一大早就来了,仿佛要将昨晚积攒的所有烦躁和无处安放的精力,全都发泄在这些不会说话的器械和兵卒身上。
他刚热完身,与他关系素来不错的张副将就凑了过来,一脸促狭地用手肘捅了捅他,压低声音笑道:
“老大,听说……皇上给你赐婚了?对象还是那个户部有名的冷面白皮书生谢知遥?真的假的?”
“啧啧,听说那谢尚书手无缚鸡之力,风一吹就倒的模样?皇上这是看你年纪大了,开始乱点鸳鸯谱了?哈哈哈!”
张副将本是开玩笑,却没想到精准地踩到了雷区。
凌云原本就心情不爽,听到这话,脸色瞬间沉了下来,狠狠白了张副将一眼,声音带着火气:
“你很闲?兵都练好了?要是闲得发慌,就过来陪我练练!要么就给老子好好想想,怎么才能弄到军饷!省得你在这儿满嘴胡吣!”
张副将被他这突如其来的火气吓了一跳,再看凌云那捏得咔吧作响的拳头,顿时怂了,连忙赔着笑:
“别别别,老大我错了!我这就去巡营!这就去!”
说完,麻溜地找了个借口溜之大吉。
赶走了聒噪的副将,凌云开始更加凶狠地操练起来,拳风呼啸,汗水飞溅。
但张副将那句“手无缚鸡之力的冷面白皮书生”却像魔音灌耳,在他脑子里盘旋不去。
【柔弱? 那家伙是瘦了点,但熬夜查账的劲儿可不弱!】
【白皮书生?是白了点,但……看着挺顺眼。】
【手无缚鸡之力?他那手是写字算账的,要那么大力气干嘛!】
【细点儿白点儿怎么了?碍着谁了?张强这个碎嘴子,真是欠收拾!】
他越想越气,只觉得胸口堵得慌,急需一个发泄口。
【得找个由头,好好“练练”张强那小子!】
【对!就说检验他近期操练成果!】
于是,无辜的张副将,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已经被自家上司惦记上,准备用来当做出气筒,好好“切磋”一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