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书房内,赵小宝还沉浸在他那“灯火通明,彻夜未眠”的甜蜜脑补中无法自拔。
他抱着那本《cp观察手札》,嘴角咧到耳根,发出“嘿嘿嘿”的傻笑声。
身体还在宽大的龙椅上不自觉地扭来扭去,活像一条吃了糖的快乐小蛇。
一旁侍立的小福子和福公公偷偷交换了一个眼神,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困惑和一丝忍俊不禁。
小福子:(眼神示意)【陛下这是……怎么了?从早上起来就怪怪的。】
福公公:(微微摇头,眼神高深莫测)【圣心难测,圣心难测啊……不过,总比前几天愁眉苦脸的好。】
赵小宝才不管旁边两个太监的眉眼官司,他只觉得心情大好,连身下这硌屁股的硬椅子,此刻坐起来似乎也没那么难以忍受了,甚至有点……飘飘然?
与此同时,谢府书房内。
凌云在一阵腰酸背痛中睁开惺忪的睡眼。他昨晚不知何时,竟趴在堆满账本的小几上睡着了。
他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脖颈,抬头望去,就见书案后,谢知遥依旧保持着伏案的姿势,只是背影看起来比昨夜更加单薄和疲惫。
窗外的天光已经大亮,柔和地洒在谢知遥身上,但他似乎毫无所觉,依旧沉浸在最后一部分账目的核对中,专注得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他和那些数字。
凌云揉了揉眼睛,这才发现自己身上不知何时多了一条厚厚的羊毛毯子。
【嗯?什么时候给我披上的?】
他愣了一下,心里划过一丝极其细微的、陌生的暖流,但很快就被其他情绪覆盖。
他站起身,走到书案旁。
只见原本堆积如山的账本,此刻已经分门别类整理得清清楚楚,大部分都合拢放在了一边,只剩下谢知遥手边还有薄薄几册。
【好家伙!一晚上没睡?弄了一宿!】
凌云看着那几乎被清理完毕的“账本山”,心头一震。
他这动静,终于惊动了沉浸其中的谢知遥。
谢知遥猛地一颤,像是受惊般抬起头,露出那张比昨夜更加苍白憔悴的脸,以及那双布满骇人红血丝的眼睛,看得凌云心头莫名一揪。
谢知遥看清是凌云,似乎松了口气,放下笔,声音沙哑得厉害:
“快弄完了。早点厘清,军饷拨付和新章程……就能尽快有着落。”
凌云看着他眼中那密集的红血丝,一股无名火“噌”地就冒了上来,声音也不自觉地拔高了:
“你的身体是铁打的?不要了?熬了一整宿!眼睛都快成红灯笼了!”
他指着那些整理好的账本:
“这不是已经有头绪,找到那贪墨的苗头了吗?你告诉我证据在哪,我直接去皇上那儿,参那个狗日的前侍郎一本!让皇上派人彻查就是了!何必你在这儿拼命!”
谢知遥因疲惫而反应稍显迟钝,只是疲惫地摇了摇头,语气却依旧坚持:
“哪有你想的那么简单?弹劾朝廷命官,尤其是涉及军饷贪墨,岂能空口无凭。”
“账目……我基本核对完了,证据链还需梳理清楚,再把奏章写好,陈明原委和疑点,才能……”
“还写什么奏章!”凌云一听更火了,打断他的话,“早点写完早点去跟皇上复命是吧?复命有你自己的身体重要?你现在、立刻、马上给老子去休息!”
谢知遥还想反驳:“凌将军,我……”
“你什么你!”凌云根本不给他说完的机会,看着他摇摇欲坠的样子,耐心告罄。
他眉头一拧,直接上前一步,在谢知遥惊愕的目光中,弯腰,伸手,一把将他从椅子上捞了起来——直接扛在了自己宽阔的肩膀上!
“啊!”谢知遥短促地惊呼一声,整个人都懵了!
“你房间在哪儿?!”凌云扛着他就往书房外走,语气不容置疑,如同在战场上发号施令。
“凌云!你放肆!放我下来!成何体统!”
谢知遥终于反应过来,又羞又怒,整张脸瞬间涨得通红,开始拼命挣扎扑腾,手脚并用。
可他一个文弱书生,那点力气在凌云面前跟挠痒痒差不多。
“现在你的第一要务就是睡觉!房间在哪儿?”
凌云根本不理会他的抗议,扛着他像扛一袋粮食般轻松,大步流星地走出书房。
此时,谢府的园丁、洒扫的下人早已开始忙碌。
他们看到自家那位向来清冷自持、不苟言笑的老爷,竟然被威名赫赫的镇北将军像扛麻袋一样从书房里扛出来,一个个惊得目瞪口呆,手里的扫帚、水壶差点掉在地上。
谢知遥感受到四面八方投来的震惊、好奇、以及拼命压抑笑意的目光,简直羞愤欲死!
他把脸死死埋在凌云背后的甲胄上(硌得脸疼),声音闷闷地,带着绝望的羞耻:
“放我下来!那么多人看着!快放我下来!!”
“看就看!谁爱看谁看!你现在必须休息!指路!房间在哪儿?”
凌云毫不在意,甚至觉得肩上这人扑腾起来还挺有活力。
谢知遥挣扎无果,深知这莽夫说到做到,为了尽快结束这公开处刑般的尴尬,只得闷声指路:
“右……右转一百米,廊下第二间……”
凌云闻言,调整方向,扛着这位人形“抗议包裹”,在谢府下人们一路行注目礼的“欢送”下,稳稳地朝着卧室走去。
谢知遥一路都把头埋得低低的,耳根红得几乎能滴出血来,感觉自己一辈子的脸都在今天丢尽了!
直到进了房间,被凌云走到床边,不算温柔但也不算粗暴地放倒在柔软的床铺上,谢知遥才猛地弹坐起来,指着凌云,气得手指都在发抖:
“你!!!凌云!!你这个……莽夫!!”
凌云看着谢知遥因为恼怒和羞耻而满脸通红、眼睛瞪得圆溜溜的样子,不知怎的,竟觉得有点像……一只急红了眼的兔子?
有点……咳,与平日里那冷冰冰的样子截然不同。
他抱臂站在床边,居高临下,语气强硬:
“你要是不想自己乖乖睡,我不介意按着你睡!你现在最需要的就是闭眼,睡觉!”
“你……!”谢知遥被他这土匪逻辑气得差点背过气去,“莽夫!无可救药的莽夫!”
两人一个坐在床上怒目而视,一个站在床边抱臂“监督”,僵持了好一会儿。
最终,谢知遥实在是疲惫到了极点,加上精神上的巨大冲击和羞愤,体力不支,重重地哼了一声,算是妥协。
然后谢知遥不情不愿地躺了下去,扯过被子盖住半张脸,只露出一双依旧写满愤怒和无奈的眼睛。
但他刚躺下,就感觉一道灼热的视线牢牢锁定在自己身上。
谢知遥忍无可忍,掀开被子一角,怒视那个还杵在床边的身影:
“你能不能别盯着我?你这样看着我,我怎么睡得着?”
凌云闻言,非但没走,反而直接拖过旁边的一张圆凳,大马金刀地坐在了床边,位置正好能将床上的人一览无余。
他理直气壮地说:
“我就这样看着你睡!免得你阳奉阴违,我一走你又爬起来去写那劳什子奏章!你放心睡,我看着!”
谢知遥:“???”
他彻底无语了!这个莽夫!脑子里装的都是什么?
被人这么直勾勾地盯着,能睡着才有鬼了!
他气得翻过身,用后背对着凌云,但依然能清晰地感受到那道存在感极强的目光落在自己背上,如芒在背!
谢知遥内心崩溃:
【 这日子……没法过了!这莽夫……简直是他命中注定的克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