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月什么也不说,点一点头,带头走上两步,又回来拎上热水瓶。
送她的人又问道:“你是出来打热水的吗,为什么站在这里喝,却没有回卧铺喝呢?”
平月没有说话。
“小同志,回卧铺坐下来,再倒水喝就方便的多,你在这里倒水,不觉得杯子烫手吗?”
就这样一个问,另一个装着吓住了不回答,两人来到卧铺间的门口,廖行军刚刚证实车里有人用武器,他安抚着魏小红等人不要出来,正要出来找平月,平小虎、郑银清跟在他的身后。
平月如释重负的喊他:“舅舅,我不知道我是立功了,还是闯了祸?”
廖行军走出来,拉着平月手臂,把她塞到自己身后。
几天相处下来,廖行军知道平月不是会莽撞惹祸的人,他相信她。
平月还没有站稳,郑银清又拉她一把,平月又到郑银清身后。
再次没有站稳,又被平小虎挡在身后。
平月脚步不稳的坐在平小虎的下铺那里,微微张着嘴,这才反应过来。
她像个货物包一样,被推了三次,平月啼笑皆非。
廖行军已经和送平月回来的男子交谈起来,两人互相交换了工作证件,都看得很认真。
等到他们互相归还证件的时候,平月开始解释。
“舅舅,我以为热水瓶里没有水了,本想出去打水,不过自从上车我就没有打过水,我走过一个车厢才发觉热水瓶可能是满的,我想着都走出去了,要是水不热的话,我换一下也好,刚好我带着一个杯子,本来打算在餐车里要点凉开水,车里太热了,总喝热水我有点上火。我倒出来水,才看到也是热的,正想着不能浪费,怎么能把杯子里的水倒回水瓶,可是实在太烫了,我端都端不起来,这时候打前面就有人过来,有什么很响很响的一声,吓的我不知道怎么才好,过来的那个人很凶很凶,后面的事情我都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我端起杯子就泼向他,这位同志带着人过来,把很凶的那个人给抓了,再然后他怀疑我为什么站在那里,手里有一杯开水,还带着一个热水瓶,”
廖行军了然,对着平月亲切的笑笑:“你吓坏了吧,不要害怕,这事情交给舅舅。”
他对着面前男子道:“我们出去说,让小同志休息一下。”
男子后退让开房门,廖行军往外走着,平小虎的声音响起来:“小妹,你要喝水让我去倒啊,你一个人乱跑什么。”
知道巨响是武器声音,平小虎后怕的不行,他对着平月说的痛心疾首。
平月理直气壮的他:“我坐累了想出去走走,再说都是五哥你不让我打水,害得我都忘记空水瓶是什么手感,我拎着水瓶就走,走出一个车厢才想起来可能里面装满了水。”
平小虎继续害怕:“那你去打热水应该喊上我一起,我就去个厕所,回来你就不见了,然后就响一声特别吓人,舅舅和郑银清同志也都吓住了,过了一会儿说可能是武器声音,我这才发现你不见了,”
摸摸脑袋:“还是你提醒的我,说就要到下一站,让我去厕所的。”
平月忍住不笑,谁让你不如夏夏好说话,我让夏夏别跟出来,她就不会跟出来,在你这里就不去,就只能哄着你出去一趟。
平小虎接着扭脸又和平夏过不去:“夏夏!你老姑去打水,你怎么不跟去?”
平月白眼他:“外面抓坏人,夏夏跟我去有用吗?还有,是我不让夏夏跟去的,我说很快就回来。”
魏小红怯生生的从上铺露出脸来,主动检讨错误:“呃,对不住了平小虎同志,我也忘记和平月同志一起去了。”
平月更加奇怪:“你跟我去,就不抓坏人了吗?说不定多一个人更加危险。”
他们的说话声,门外的人听得很清楚。
廖行军就没有着急的解释什么,而是听到这里,才徐徐的对着面前健壮男子道:“你可以向车上乘务员了解,去我们南城市了解也可以,我们是市里组织的垦荒队,队员们都是先进家庭里出来的学生,这一批队员都是从学校里直接动员,经过组织同意,统一迁出户籍粮油关系,都是可靠的人。”
健壮男子沉声:“你是负责人,那户籍粮油关系应该在你手里?”
廖行军拿出来给他翻看,男子看了一遍,交还给廖行军,说了一声谢谢,就走开了。
在他们交涉的时候,郑银清一直站在旁边,可能是想帮着说话,结果帮了个人场,全程没有找到机会帮忙说什么,交涉就已经结束。
郑银清和廖行军一前一后的进来,就见到平小虎还在唠叨平月不应该自己去打热水,平夏不应该不跟老姑一起去,而魏小红继续惭愧她也没有想到跟着去。
廖行军看看手表,让他们要去厕所就赶快去,不去就回到铺位上面,都不要在下铺坐着:“半小时后,火车就要停了,郑银清同志等我出去就闩上门,我不回来你们都不许出去。”
几天的相处,也让廖行军认可郑银清的为人能力,他轻轻松松的就和乘务员们打好交道,去餐车弄点好吃的回来,加热个饭菜什么的,都很简单。
平小虎的憨厚也挺显懂事的,只是和郑银清比起来,就是不谙世事的懵懂少年。
火车上抓到特务,谁也不敢保证车站是不是太平,廖行军下车交接队员,这个卧铺间只有交给郑银清他才能放心。
原本让他觉得沉稳的人还有平月,可恰好是平月遇到这桩事情,那就只有郑银清一个稳重人选,再也没有第二人。
很快火车到站,还真的有人来敲门。
药锄的原主人,那对祖孙扛着行李卷站在门外,郑银清把门打开一条缝,平小虎在下铺一眼认出来:“是找小妹的。”
好在门是对着平小虎这个铺位打开,从门缝里就能看到中铺的平月。
仿佛被关禁闭而且带着大家一起被关禁闭的平月热情问候:“老人家,要下车了?”
老人笑道:“是啊,我这临走再来问一声,娃啊,你要是后悔,我就还给你啊。”
平月、平小虎和平夏一起摆手:“不后悔,真的不后悔。”
老人笑得心满意足,把一直捏在手里的一个小布包送过来:“行啊,你要是不后悔,再把这个拿上,我们这就走了。”
平月喊住他:“老人家,你想好回家去怎么说吗,你可是把用了一辈子的东西换给我们了。”
这个年月里的很多事情敏感性都比较强,一个人或一个家庭的消费忽然和以前不一样,邻居们有可能举报到街道那里,街道有可能上门来询问。
老人回家后忽然有了一笔钱,怎么对周围的人解释,才能合情合理,而且后续也可以继续安心的花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