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内普已经做了多年的教授,但最近这段时间,他多了一个新的身份:监管者。
这个头衔没有正式任命,没有额外薪资,甚至不曾被邓布利多明确说出口。
但它真实存在地压在他的职责清单最上方:他需要监管那个“麻烦”,确保伊莎·希尔体内的“不稳定因素”得到有效控制;为了这个他甚至调整了自己办公室的门禁,以防那个麻烦突然崩溃时被一道愚蠢的木门挡住。
他没忘记,那具看似单薄的躯壳里囚禁着什么:古老的家族诅咒、随时可能暴走的默默然、以及那个以焚尽为代价换取“重置”的诡异契约。
三者达成了一种岌岌可危的平衡,而他的任务就是维持这种平衡,至少……延迟它彻底崩溃的时刻。
尤其是焚尽契约。
斯内普已经看穿了它的一个关键副作用:每一次焚尽与重组,都在侵蚀伊莎的情感记忆,让她变得越发淡漠、理性。
他正在研究的魔药方案,目标之一就是延缓这个周期,并非出于同情或者任何其他的。
艾莉西亚·希尔,那个金发小女孩,是伊莎仅存的情感“锚点”。
只要这个锚点足够牢固,只要焚尽的间隔被拉长到足以让艾莉西亚能在姐姐需要时出现在她身边,伊莎·希尔就会更稳定,也更不容易……离开英国,脱离即将到来的新战争。
是的,战争一定会来。
斯内普无意识地用右手拇指轻轻摩挲着左手手腕上那个炼金手环。
这是伊莎之前在庄园给他的。
手环是用黑色秘银制作的,表面流淌着极细微的符文光泽,戴上去轻若无物,却能将黑魔标记的所有波动那些低语、刺痛、乃至远方的召唤隔绝还可以给出提醒与反馈。
斯内普从未道谢,伊莎也从未询问。
但自从戴上它,他左臂那片皮肤第一次感受到了真正的“寂静”,那种摆脱了永恒枷锁的、令人恍惚的自由。
然而,手环无法消除事实:标记本身依然存在,就像给他印下这份‘荣耀’的主人还在暗处蛰伏一样。
但手环也为他观察伊莎·希尔提供了一些“便利”。
以一个监管者的视角去观察伊莎,而不是一个被标记折磨的囚徒的焦躁心态。
在斯内普眼中开学后的霍格沃茨恢复了往日的喧嚣,但伊莎的日常却保持着自身习惯的规律。
清晨六点半,她便会起身,简单的清洁咒,利落的深灰色长袍,金发一丝不苟地束在脑后,露出一截苍白得过分的脖颈。
早餐有时会在自己的临时研究室解决。
那里原本是间二楼的闲置教室,被她用一周时间改造成了兼具炼金工作台与书房的简洁空间。
更多时候,她会稍早一些出现在一楼的教工休息室或大厅,安静地喝一杯奶茶,翻阅当日的《预言家日报》或几份学术通讯。
她不主动参与教授们关于课程、学生或是魁地奇比赛的闲聊,但总在无声地观察,将有用的信息某个学生的特殊才能、教授间的微妙关系、魔法部的最新动向分门别类地记入脑中那张无形的网络。
上午九点整,她总会准时出现在图书馆门口,向平斯夫人点头致意,然后径直走向禁书区或那些堆积着古老契约文献的角落。
然而,翻遍数百册典籍,关于希尔家族那古老诅咒的源头,或是伏地魔可能采用的具体“不死”方法,依然如雾里看花,没有清晰的线索。
伊莎并不焦躁。
寻找答案本就是漫长的,而最近,她隐约感觉到自己正在被霍格沃茨本身悄悄“治愈”着。
城堡古老的魔法场、画像们无伤大雅的窃窃私语、甚至学生们奔跑笑闹带来的生机,都像细微的光,渗入她因焚尽而逐渐淡漠的情感裂隙。
下午,她偶尔会去温室拜访斯普劳特教授,探讨一些非洲与欧洲魔法植物在魔力承载特性上的差异;或者在西塔楼附近“偶遇”弗立维教授,交流几句关于无声咒魔力引导路径的精妙之处。
她的态度总是谦和、专注,提出的问题或者观点往往切中要害,她商讨时不疾不徐,观点独到,让几位资深教授颇有好感。
在邓布利多主持的简短新学期教职工介绍会上,这位年轻的、来自瓦加度的希尔小姐,给大多数人的第一印象是“苍白、安静、脾气看起来不错”。
她发言简洁,笑容温和,完全符合人们对一个身体欠佳、前来进行安静学术研究的年轻学者的想象。
这种印象,维持了不到四十八小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