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得不到的男人,凭什么要平白让给你呢!”
巫女白玛眸色微动,绕着鄯善黎走了两圈,下巴高高扬起。
仆多眼神不敢置信:“白玛,你不是这样的人,你怎么能出尔反尔呢!大哥现在性命攸关,你可别开玩笑!”
“师父……”
“你住嘴!”
巫女白玛瞪了霞乌兰一眼,接着面对鄯善黎道:“谁说我开玩笑了!若你想要解药,明日到蓝田最大的客栈来找我,记住,你自己来!”
霍去病拉住鄯善黎的手,摇了摇头:“我一时半刻死不掉的,你不用担心,况且这解药也并非只有她才有,你不要去。”
巫女白玛冷笑一声,挑衅一般看着鄯善黎:“来不来,你自己看着办!”
说完,白玛一把扯过鄯善黎包裹着巴戟天药材的包裹,对着霞乌兰道:“你到底走不走?!”
霞乌兰回眸看了看霍去病,又看了看鄯善黎,无奈地从仆多手中接过之前自己与师父的包裹,三步一回头地追了上去。
仆多拾起地上小巧的竹剑,叹息一声:“好巧的手呢!不过大哥,这下你完了,你这恐怕是情关难过了,小弟怎么就没这种艳福。”
“你喜欢的话让给你!”霍去病看着巫女白玛的背影,大力拍了下仆多的后背:“咱们也走吧!”
仆多喃喃自语道:“让给我也不是不行,只是她不喜欢我不是!”
是夜,含丙殿,夜如白昼灯火辉煌。
淳公公得命,太子刘彻将自己关在房内,任何人不得打扰。
淳公公不禁叹息一声,手中的灯笼忽明忽暗,他摇了摇头退了出去。
“阿黎,阿黎……”刘彻独自斟酌苦酒,“都是本王不对,本王不该疑心太重,可是千秋帝王,又怎能没有疑虑?!”
刘彻展开一张折扇,端给身旁的女子观瞧,那女子桃色衣衫在肩头微微滑落,目若桃花,眼波默默看着刘彻,刘彻小心唤她:“阿黎,你看,这是韩嫣的折扇,韩王孙韩嫣!他也离本王而去了!”
“殿下,你喝醉了……”女子温柔夺过刘彻手中的酒杯,却被刘彻一把捉了她的手,放在手心小心摩挲:“阿黎,你回来了对不对,你不是离开本王了吗?你好狠的心,只因为本王错怪你,你就一声也不坑的离开本王!”
女子假意往外抽了抽自己纤细白皙的胳膊:“殿下,是我啊!我是刘陵。”
刘彻涕泪俱下,只自顾自地说起:“太后懿旨啊,儿臣得知时已经太迟了,韩嫣就这么无声的去了。你走了,韩嫣也走了,只剩下本王这个孤家寡人,在这偌大的寂寞的宫殿!好凄清,好冷!”
“殿下,妾身给你暖暖……”
刘陵将刘彻冰冷又骨节分明的双手揣进怀中,眼中充满仰视的神情,昔日俾睨天下的太子,此刻却拉着自己剖白着内心,虽然将自己误认了,她刘陵也是甘愿,哪怕能享受这一刻的温存……
刘彻猛然捉住刘陵的细腰,醉意迷离地盯住她桃红色的眼尾,低磁的嗓音落在她颈间:“阿黎,秋蝉,你能原谅本王吗?我们,我们重新开始!”
刘陵气息慌乱,太子的嗓音震动着她的心尖尖,她胸口起伏呼吸急促,哪怕知晓这些都是他对一个死人说的,可是她还是忍不住心跳加速,意乱情迷!
见她并不说话,只是如雾的睫毛深深垂下来,刘彻痛苦地捶了一下自己的胸口,掐着细腰的手略微放松,自言自语道:“本王就知道,你不会原谅我,是本王对不起你,不!是天下,是这该死的天下!呜呜……是本王害惨了你啊……本王以为你背叛了我……”
刘陵紧绷的腰肢不敢乱动一下,突然,刘彻将刘陵抵在墙上,手上用力,仿佛要将她捏碎:“阿黎,你一定要原谅本王,好吗?本王只要你!”
刘陵几乎喘不过气,却很享受太子刘彻这般野蛮的样子,不觉面带桃花,低低应了一声:“嗯。”
刘彻悲怆的眼底生起一丝希望,他坚毅的眉眼带了一丝苦笑,带着酒味的呼吸难以抑制地一寸寸靠近刘陵的朱唇,他的手大力扣紧她的腰肢,生怕一松手,眼前的佳人就会消失再也不见。
樱花般的唇瓣翕张,腰肢若蛇般游走,酒水燥热,仿若烈火燎原……
刘彻扯开领口,酒气微微散发,锁骨冷峻又带着男子的张力,深沉又迷离的眼眸直直看向刘陵的眼底,他的手指揉捏着她的长发,轻咬着她的下唇:“阿黎,我们再也不分离好吗!阿黎……阿黎……”
“唔……好……唔……”
翌日,太子刘彻被天光照醒,殿内的香烛还在燃烧,袅袅烟尘四起,刘彻只觉得头脑昏胀,喉咙干涩,一个翻身却见披发女子正在自己的榻上安眠,吓得一脚将那女子踹下床,怒道:“什么人!”
刘陵抚着惺忪的睡眼,面庞娇羞红润,略作无辜状:“太子殿下,你这是起了床就不认人了?!是我刘陵呀!这么快就忘了昨夜的温存了么?”
刘彻只觉得一股恶心直从腹中往上窜涌:“你!你!你是怎么进来的!不许你胡说八道!”
“妾身怎么进来的?我担心太子殿下,这才赶来含丙殿,见四下无人,就径自进来咯。可是太子殿正在痛饮玉液琼浆,当即拉住妾身不放,要妾身陪你喝酒的,太子殿下难道都忘了吗?”刘陵鸭子坐在地砖上,桃花眼眯起一道缝,眼神玩味,面带春色地看着刘彻。
“滚!你马上给我滚出去!”
刘彻愤怒地将床榻上凌乱地衣裙丢给刘陵,只觉得胸口憋闷,胃肠翻滚,强行忍住没有吐出。
刘陵也不气恼,甜笑道:“没想到妾身能做太子殿下的第一个女人,就是死了也甘愿!”
“你再胡说,就算本王不出手,长公主也会撕了你!”
刘彻冷冷地看向地上妩媚多姿的刘陵,她的眉眼七分像她,想起鄯善黎,太子刘彻只觉得胸口更加揪痛了!
尽管刘陵肆意放肆,毕竟是她的姊姊,毕竟那般像她,就算用刘陵来窥见鄯善黎的影子——也是好的,这算是太子刘彻此刻的私心,所以这就是尽管自己多次起了杀心,他刘彻都没有杀了刘陵的缘故罢。
“本王昨夜醉了,不想死在本王面前的话,你赶紧滚!”
刘彻习惯性扫了扫自己英挺的鼻尖,眼中瞬间盛满了杀气。
温柔与冷酷如此复杂地在一个人身上呈现,刘陵心满意足地看了看刘彻,推开门,盛大的阳光洒进屋子,吹熄了昨夜仅剩的烛火。
“哈哈哈哈哈……无论怎样,我刘陵都在太子殿下的人生中留下过一笔!浓墨重彩的一笔,你是永远也无法抵消的!”
太子刘彻只觉得脊背发冷,院中的落木更显得萧瑟异常,太子刘彻的人生还没有真正开始,却已经失去了太多太多,他望着她的背影,一如那熟悉的故人,再瞟一眼桌上的折扇,只觉得天塌地陷,四处寒山!
刘陵走后,刘彻抚胸大喊一声:“淳公公!”
“太子殿下!”
太子刘彻握住淳公公的手,指尖的冰冷传导过来:“没有本王的允许,再不得让刘陵踏入含丙殿半步!”
淳公公略一皱眉:“陵翁主昨日来过?微臣就说好像看到一道身影……”
“你看错了!”刘彻斩钉截铁地说:“记住本王的话!”
“微臣谨记。”
“这宫中太过憋闷了,本王觉得喘息不得,要立刻动身去蓝田!你帮本王备马!”
淳公公一愣,“太过仓促了,殿下是不是准备一下?”
“不,本王马上就动身!”
淳公公叹息一声:“殿下还是没忘记黎小主么,也好,去一趟蓝田也就死心了,回来便可以操办你与长公主阿娇的婚事了。”
太子刘彻眼底含血,眉飞入鬓,怒色更甚:“你怎么就肯定本王找不到她!只要没找到她的尸首,本王怎么也不肯认!怎么连你都不懂本王吗?!”
淳公公心头一颤:“不是微臣不懂殿下,只是,现如今皇帝陛下病危,朝堂之上风云诡谲,这边旧太子刘荣大肆制作兵器,那边又听闻梁王刘武又秘密进京,窦太后也是阴晴不定,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殿下却困于儿女私情不能自拔,只怕祸起萧墙,到时候遭人暗算,死无葬身之地啊!殿下!太子之位可不是那么好当的!”
太子刘彻如何不懂,只是与陈阿娇成亲在即,他即将成为这天下的傀儡!
从此后,无情无爱,无他无我,只有这天下黎民,只有这万世君王。
他真的需要这次出巡!
一是寻找鄯善黎,二是平复自己慌乱的内心。
见太子刘彻不为所动,淳公公搬出刘彻生母:“就是您的母亲孝景皇后也不会让你去的,殿下,这太危险了!”
“咱们微服出巡,不会有人知道。朝中有汲黯和桑弘羊,不会出乱子,咱们去去便回。”
淳公公叹息一声,声音悲怆:“奴才也心疼黎小主,也希望黎小主活着,可是如果都冲到了蓝田,黎小主还能活着吗?太子殿下当以家国为重!”
“住嘴!”
刘彻平复了一下心绪,缓缓道:“你费心了,但这次蓝田之行,本王非去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