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我答应你!”霞乌兰答应的爽快,倒让那日苏吃了一惊。
“这小子还真是命大!我有个提议,我载着白玛女巫先去镇子里,我去找家客栈,白玛巫女去采购药材,阿布和阿木两个换班背着这小子,小乌兰跟着阿布他们照应着,这样等你们到了镇子上一切都已经安排妥当,更能节省时间,你们觉得如何?”
白玛女巫点了点头:“那日苏,你还怪会想勒,不过这个提议也不是不可行。”
接着巫女看了看霞乌兰,霞乌兰和那两个男子都点了点头,两队人马决定就此分头行动。
随着白玛巫女的马蹄绝尘而去,这边阿布也背上霍去病,随着日头升高,阿布和阿木两人渐渐汗流浃背,好在可以互换休息,霞乌兰一路为霍去病擦拭着汗水,偶尔还边走边给他扇风,几人风餐露宿地快步赶路,终于在天刚擦黑时候来到了镇子。
随着蜿蜒的羊肠小径蔓延至高高地城墙,一座远离喧嚣的边塞城镇就坐落在这里。遥遥就见城墙垛子上飘着旗子,在边塞的劲风中烈烈作响,上写着“朔方”二字,再看城门口有一匹枣红马,上面正坐着等在这里的那日苏。
走马西来欲到天, 辞家见月两回圆。今夜不知何处宿, 平沙万里绝人烟。
今日终于看到了城镇,怎能不叫人激动万分,霞乌兰看着那日苏,高兴捅了捅阿布和阿木,流出泪来:“我们终于到了!”
“你们快跟我来!”那日苏大喊道,跳下马来到霞乌兰身旁,凑近她耳朵道:“白玛巫女已经买了加布(红背竹竿草),炼制好了解药。”
霞乌兰眼睛发出光亮,兀自咕哝道:“原来是这样,这草滇国很多呢!”
那日苏接着将马缰绳递给阿布和阿木道:“现在天快黑了,一会儿怕要宵禁了。这样,你们一路辛苦了,骑马回去吧,我背着这小子!”
阿布勒紧白色腰带,憨厚笑道:“我不是很累,就让乌兰和阿木骑马回去吧,我和那日苏一起还能有个照应。”
霞乌兰皱了皱眉:“你和阿木骑马吧,你们两个一路辛苦了!”
阿布一边把缰绳递给阿木:“没关系,我这铜筋铁骨的汉子,你们骑马就行!”一边扶着霞乌兰上了枣红马,霞乌兰回过头看向那日苏:“那你们小心些,也照顾好他!”
“放心吧!小乌兰,你师父还等着你帮忙呢!你可别偷懒!”
那日苏在身后喊道,伴着凄清的夜晚,声音传得很远……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铛铛铛……”
打更的声音从城内遥遥传来,这个远离喧嚣的边塞小镇暮色四合,天渐渐暗下来,城镇内的灯火虽然不多,但也陆续亮了起来,点燃了这荒凉的黑夜。
那日苏背起霍去病,脚下加快了脚步,阿布扶着霍去病以确保两人快速而又不至于让霍去病颠簸下来。
脚程很快,客栈也不算远,木质结构的二层小楼,店招子两侧挂着两排大红灯笼,照的“悦来客栈几个字”明晃晃地,那日苏抬头确认后就抬脚迈了进去。
大红色衣裙的老板娘扭着妖娆的身段迎上来,见是白天见过的那日苏,背着个魁梧结实的少年,却牙关紧闭昏迷不醒,一面嗑着瓜子一面笑道:“客官,您住店可小心点,这人没事吧?可别死在我的店里,晦气!”
“放心吧,有巫女在,不会死在你的店里的!”那日苏看着老板娘那双葡萄一般的黑眼珠,心跳停了半拍。
“啧啧!好吧,看在你们是身毒国来的,应该医术不错,就放你们上去,若是给我招来晦气,可饶不了你们!”
老板娘说着来到那日苏跟前,看着霍去病的面庞,咯咯笑道:“呦!好俊俏的儿郎呀,真看的老娘心跳都加速了呢,要不是病恹恹的,可不得像匹小野马似得!”
老板娘吐出一颗瓜子壳,换了一副嘴脸,朝着自己的店小二努了努嘴,示意搭把手。
那日苏顿时觉得身子轻快不少,一边上楼,一边听得楼下的老板娘娇柔的吟诗声音:“当时年少春衫薄,骑马倚斜桥,满楼红袖招——这小子让人家想起自己的初恋了呢!”
店小二朝着楼下望去;“老板娘,你初恋是谁啊?”
“一个剑客!噗!”老板娘吐出一颗瓜子壳,粉面桃花:“关你什么事!再问撕了你的嘴!”
店小二吐了吐舌头,收回目光。随着吱呀呀的木质台阶的声音,引着两人来到二楼,将那日苏和阿木送进了天字号房间:“客官这边请!”
推开门扉,霞乌兰赶紧过来帮忙,那日苏将霍去病放置在床上,阿木在身后关上门。白玛巫女琥珀色的眼睛在黑夜中愈加闪亮:“你们来了!”
二人点了点头。
“隔壁有房间你们去休息吧,霞乌兰在这帮我就行。”白玛巫女扬了扬头,示意那日苏出去。
“白玛,那我们先出去了。”
二人走后,白玛巫女赶忙为霍去病号脉,只是眉头愈发皱的深了。
“怎么了师傅?”霞乌兰紧张道。
“快拿我的银针来!”随着白玛巫女的吩咐,霞乌兰从竹篓中掏出一个布袋,展开后,里面是一排排锃明瓦亮的银针,白玛巫女拿起一根银针道:“拿铜盆过来!”
“是!”霞乌兰赶忙将铜盆放置在床边,白玛巫女拿出一颗橙红色的药丸,拨开霍去病的嘴塞了进去,接着刺破了霍去病的手指,一股黑血从指尖滴了出来,汩汩地滴到铜盆之中,直到血液变的越来越红才罢手。
白玛巫女擦了擦额头上的细汗,对霞乌兰道:“没事了,有加布(红背竹竿草),他有的救。我又帮他放除了毒血,你放心吧。”
“师父,加布(红背竹竿草)是不是植株细长,状如小草,叶红绿色的那种草?就长在箭毒木的旁边?”
白玛巫女摘下了头顶的面纱:“正是!小乌兰,你学的不错么!”
霞乌兰听得师傅夸赞自己,很是高兴,但又有许多疑惑滋长出来:“可是这植物滇国很多,这边位于西北,并不盛产啊。”
白玛巫女站起身,将银针擦拭后放回布袋中, 影影绰绰的烛火映照的巫女脸上的刀疤,有些吓人:“这边虽为西北,可也有贩夫走卒,这草药就不能运来吗?而且为师还要告诉你,咱们身毒国这种草也很多呢!”
“原来如此。”霞乌兰点了点头,拿起纱布将霍去病的手指暂时包扎起来,放在霍去病的身侧,又拉过被子为他盖上。
“小乌兰,你去休息吧,今天一天也辛苦了! ”白玛巫女解下身上的铜镜,放置在桌子上,烛火摇曳,铜镜中又映衬出无数个烛火来,一时乱人眼眸。
“那师父你呢?”霞乌兰站起身,看着白玛巫女。
巫女白玛温柔地看向霞乌兰,散开自己编起来的长长的辫子:“因为此毒甚烈,今晚我在这守着,半夜还要起来放一次血。”
“师父,弟子在这里守着吧,哪能让师父操劳呢?!”
“没事,放血还是有风险的,你目前还掌握的不好,一旦失血过多,是有生命危险的,听话,今天你也累了,快回去休息噻,房间就在为师的右边。”白玛巫女说着打开房门,将霞乌兰硬生生推了出去。
霞乌兰站在门口,撒娇道:“师父……”
披着长发的白玛巫女笑道:“好了,快去休息!”
送走了霞乌兰,巫女白玛这才长长地舒出一口气,她今日跑遍了镇子里的药房,才在一个不起眼的小铺子里找到了这位草药,又生火炼制,捣药丸,此刻的她也很累了,在检查完霍去病的伤势后,靠在床边便沉沉睡去了。
夜晚寂静无声,只有一轮当空的圆月,好像被水洗过一般,洒下点点清辉。
“唔……”
霍去病慢慢睁开眼睛,看到天花板上的纱幔,接着抹了一把自己汗水涔涔的额头,只觉得口唇分外干燥,渴的要命,转过身,不禁被巫女脸上的刀疤吓了一跳。
霍去病只觉得一阵眩晕:“我这是在哪里?”
待晕眩平复一些后,转头借着月光看那屋内的陈设,像是一家客栈,再仔细端详床边的姑娘,她呼吸轻柔,睡得很沉,披肩的长发像瀑布一般洒在身后,霍去病竟一时想不起她是谁,待看到桌上的铜镜和斗笠,才大概猜到应是身毒国巫女。
霍去病不忍打扰熟睡的巫女,轻手轻脚地越过她来到桌前,想给自己倒一杯水,月光如银,桌上的水壶像是一团黑影,霍去病端起水壶,才看到自己被包扎的手指,思忖道:自己晕倒许是也中了西域巫毒,是她救了自己?
霍去病回眸看向靠在床边的身毒巫女,月光正洒在她身上,蒙上一层朦胧的白晕,霍去病心头涌起一丝暖意。
突然,窗外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霍去病转头望去,见一只竹管正从窗棂中缓缓伸进来,接着从竹管中冒出汩汩青烟。
心头暗想不好,霍去病大叫一声:“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