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轮投壶增加了趣味性,司射取来新式投壶器具,原来这壶口两侧各添一小耳,壶口的直径统一成三寸,壶耳的直径为一寸;矢则继续用竹制,上面雕有精美花纹。
公主婢女们还是第一次见这种新式壶样,不禁交头接耳起来。
碧痕道:“这新式样的壶看起来颇为别致,就是不知道怎么个玩法。”
“一会儿司射应该会说的。”鄯善黎一边回碧痕,一边看长公主陈阿娇已经下了亭子,朝着这边过来了,便拉着碧痕往远处靠了靠。
众人见长公主陈阿娇下场,自然纷纷为其让开道路,长公主来到中间,回眸朝着窦太后挥了挥手。
梁王刘武趴在窦太后耳畔道:“阿娇长公主同您挥手呢!”
窦太后听闻,喜笑颜开,睁着空洞地眼睛也遥遥地同她挥手,一边喝了口茶:“这丫头啊,又要比试,这次啊,看看能不能赢,若赢了,就把本宫那个刚制成的金钗送她!”
“老祖宗对她可真是宠爱有加啊。”糯如是窦太后身边的婢女,也不禁感慨一番。
梁王亲自为窦太后撇了撇茶叶末,窦太后大笑道:“人老了不就是这样么,心疼自己的儿孙,她是本宫唯一的女儿生的孩子,能不疼么!”
“太后说的是。不过太后您可是一点也不老,正是如日中天的好时候呢。”
“哈哈哈哈……就你嘴甜。”
这边司射已经开始宣布新规则:参赛者三人按“品”字形就位,每人带三矢。三人各依所坐位置,分别向壶口、左右壶耳投掷。投入者获胜,不入者告负。若坐在左\/右面的人将矢投入右\/左边的壶耳,或者中间,则算作他人投中。
“这样一来不就可以作弊了么……”碧痕小声嘀咕道。
“嘘……别乱说话。”鄯善黎扯了扯碧痕,叫他小心为妙。
长公主陈阿娇听闻比赛规则,很是高兴,隔空看了眼司射点了点头,司射心头一喜,看来回头要受赏了。
接着长公主陈阿娇看着陵翁主道:“你们谁和本宫一起比试啊?”
陵翁主心领神会,往前挤了挤:“我想跟长公主同射,就是不知道长公主给不给我这个小主面子呢,咯咯咯……”
“来来来,谁来都一样!”陈阿娇一边用丝绢捂着笑不拢的嘴一边问:“还有谁啊?”
一个娇俏的甜音道:“我来和姊姊们玩玩。”
众人纷纷回眸,见是隆虑公主,不禁心中都有数了,陈阿娇第一局投壶一个不中,大家私下还都笑她,这次看来要扳回一些颜面了。
这局恐怕没有太大的意外就是陈阿娇稳赢。
三人站定位置,陈阿娇在‘品’字中间略靠前,左右两边为陵翁主和隆虑公主,也就是说陈阿娇射的是壶口,而另外两人射的是壶耳。
鼓声细密响起,现场情绪也高涨起来……
第二局投壶正式开始了。
陈阿娇先投,一投那竹箭越过壶身飞将出去,压根没中,不禁心中懊恼,跺了跺脚。
隆虑公主一投则中了,到了陵翁主,她媚眼一弯,笑着投出一箭,却稳稳落在了陈阿娇的壶口中,司射算道:“隆虑公主一分,长公主一分,陵翁主零分。”
刘陵假装捂住口:“呀,失算啊!”
陈阿娇却笑的花枝乱颤:“还要多谢妹妹啊!”
鄯善黎从小便知,姊姊刘陵从小跟随哥哥们习箭,投壶是极准的,看来是故意拍长公主的马屁了,一如以往,倒不觉得十分惊讶,只是这样的比赛,还有何看头,不禁左右张望起来。
却见遥遥一个身影也朝着投壶这边走来,那人脚步沉稳刚健,目光如电,吓得鄯善黎真想躲起来,原来那人正是刘彻。
趁着大家都在围观投壶的档口,刘彻从圈外一把拉住最外侧的鄯善黎,胳膊上的血玉镯子被刘彻拉着,还咯倒鄯善黎的胳膊,鄯善黎被拽至一旁的拱门后。
“太子殿下,你干什么呀!”鄯善黎一面揉着自己发红的手臂,一面烦躁地质问道。
太子刘彻一把掐住鄯善黎的小腰,抵在拱门的石头上,闻到她身上散发出的淡淡香味,如同那日初见盛开的海棠,他的手指轻轻抚过鄯善黎的脸颊,触感如同冰冷的钢刀,直刺鄯善黎的心灵。
刘彻深邃地眼眸混沌不清:“阿黎,你说你有没有背叛本王?你说!你说本王就信你!”
“你,你在说什么啊!”鄯善黎觉得自己似乎快要无法呼吸了,腰肢动弹不得,被刘彻有力地大手死死地扣着,他的眼睛快要抵到自己的额头,鼻尖气息喷在自己的脸上,那气息急促而滚烫!
鄯善黎有些惊慌失措,不知道刘彻到底是什么意思,想到南宫姊姊的话,此刻的她只想赶紧逃开,那边还在比赛,万一被注意到岂不是……
但她又真想看一眼刘彻的样子,许久未见的,英武挺拔的样子,她略微抬眸,率先见到的是他猩红地唇,上面似乎还有上次自己咬破的深色印记,再往上是他高挺的鼻梁,他热辣如火的眼神……
吓得鄯善黎立刻躲闪,又不知道往哪里躲闪……
刘彻斜飞的英挺剑眉仿佛在述说着自己的愤怒:“你是不是一直在躲着本王!”
他的手不禁用了用力,仿佛要把鄯善黎揉碎,鄯善黎的腰肢被太子刘彻强烈地把控和操纵着,呼吸变得微弱。
“是,我是躲着你!”
“好!你承认了!那看来他们说的也都是真的了?你果真背叛了本王?!你和霍去病是什么关系?!”刘彻看着鄯善黎柔软如小兔子般的眼神,心头一软,手上略松了松。
鄯善黎听闻霍去病,心头一冷,刘彻原来怀疑自己和霍去病之间的关系,他竟然一点也不相信自己。不禁下意识地咬紧了牙关,她的双手紧紧地攥在一起,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绪。不过又有什么关系,本来和太子殿下也不可能在一起,不如将错就错。
她的眼角微微上扬,极力忍住眼眶中的泪水。鄯善黎声音有些颤抖,但语气却坚定地说:“你觉得是什么关系就是什么关系!我要去看比赛了。”
太子刘彻的指关节发出咯嘣咯嘣地响声,人却一时愣在原地,鄯善黎用力挤开刘彻的怀抱,朝拱门外奔去……
心口紧缩地发疼,她逃也似地跑开了,刘彻伸手去抓,却只碰到红绳粗糙的质感和血玉手镯的一片冰凉。
“鄯善黎!!”身后传来太子刘彻地低吼声,鄯善黎眼眶湿润却没有回头。
前方人群中爆发出一阵阵热烈地掌声和欢呼声,第一局投壶已经结束了。碧痕叫道:“你刚才去哪里了?长公主赢了投壶比赛,第二次陵翁主和隆虑公主都把箭投给了长公主陈阿娇你看到没有?哎?你怎么哭了?”
“没,我没事,刚才眼睛进了风沙。”鄯善黎抬手揉了揉红红地眼睛,不自觉朝着刚才的拱门望去,看到太子刘彻正冷冷望着自己,乌黑深邃的眼眸,仿佛结冻了整个冰河,让鄯善黎不禁心头泛起一丝寒意。
鄯善黎慌忙转回头,周遭的欢呼声此起彼伏地响起,却压不住鄯善黎心头的悲戚。
“我们上场吧!”碧痕正玩在兴头上,拉着鄯善黎便上了投壶的赛场,赛场上已经有一个人正在等候,三人一凑齐,司射便宣布比赛开始。
碧痕先投出一箭,竟然中了,碧痕不禁欢欣雀跃起来,半晌却不见鄯善黎投掷,叫道:“秋蝉,到你了,快投啊!”
鄯善黎还在发懵,胡乱投出一箭,正落在碧痕的耳壶中,碧痕忍不住惊叫一声:“秋蝉,你送我一箭!啊啊啊!太好了!”
围观者也纷纷唏嘘叫好起来,正在大家沉浸在喜悦之中时,突然羽林卫从沧池外跑进来,包围了这边!
一个宫人叫道:“太后懿旨,投壶比赛暂停。”
接着长公主陈阿娇气冲冲破开圈圈围住的比赛场地,大叫道:“本宫刚才投壶时候摘下了一只红色的镯子,现在却不见了,一定是刚才在这里的宫人婢女们偷了!”
周遭听闻此言不禁交头接耳起来,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这镯子乃是太后亲赐,也是唯一的一块血玉玉镯,从本宫参加投壶比赛之后到发现丢了不消一刻,为了解开大家的嫌疑,本宫建议大家都不要走!呶,女官们给我搜身!”
隆虑公主阻拦道:“姊姊,这样未免太失了体统,依本宫看,姊姊妹妹是不会偷拿姊姊的东西的,是否应该先搜奴婢子们看看,若没有,也可再行大型搜身。”
长公主陈阿娇看了看隆虑公主,这也是自己的未来弟媳,更何况方才投壶中也让了自己一箭,怎么也该给些面子,她看了看鄯善黎的方向,低垂下眼角道:“既然妹妹这么说了,就按照妹妹说的办吧!”
话音刚落,羽林卫已经将公主、翁主和奴婢子们分开成三组,接着女官上场开始搜身,鄯善黎心头一惊,她有种不祥的预感。清风亭、朗月亭和翼然亭中歇息的人们目光也齐刷刷向这边投射过来。
碧痕已经搜身完毕,将她推去了一边,轮到鄯善黎了,鄯善黎朝着清风亭探看,见韩嫣正从亭子内奔下楼来张望。
一个女官捉了鄯善黎的手腕,对着阳光观瞧,见玉镯莹润绯红,叫道:“长公主,可是这个镯子?”
长公主陈阿娇眉头一展,嘴巴斜斜扬起一个不怀好意的笑:“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