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敢笑道:“没问题,正好我也骑自己的青骢马,这位兄弟不介意吧?”
霍去病摊了摊手,一副无所谓的姿态。
“咻咻……”
随着两声响亮地口哨,踏雪宝马闻声而动,破开人群飞奔而来,身上的油黑鬃毛随风翻飞,四蹄轻快敏捷,当来到霍去病面前,马儿抬起前蹄嘶鸣一声,声音高亢而悠长。
“嘶……吼吼吼……”
众人闻声望去,果真好马!
这匹黑马健硕有力,奔跑优美,真是一匹难得的良驹!
高不识大喊一声:“汗血宝马!”
房临房砀和裴盛等人一时张大了嘴,就连韩嫣也在心中暗忖,我说怎么刚才跑马比不过这小子,原来这是一匹上等的汗血宝马,之前只在胶东王刘彻那里见过,怪自己眼拙,刚才一时竟没有认出!
李敢口水都快流出来了,心中打鼓,这小子什么来头,竟然结识宠臣韩嫣和神秘姑娘不说,还拥有这等奇珍异宝!自己曾多日寻访这等良驹,奈何每次都没有遇到。
转眼间踏雪便来到了霍去病的跟前,鼻子里喷气,骏马长长的眼毛也难掩对霍去病的忠诚,霍去病眼神温柔笑意萦怀,轻轻的抚摸着踏雪的背部,然后翻身上马,回头对着李敢说:“你的青骢马呢?!我们开始吧!”
李敢皱了皱眉,向着左右怒吼道:“还不赶快把我的青骢马牵来!”
裴盛得了命令一般,撩开袍子,三步并作两步赶忙向马场跑去,李敢看着霍去病一声口哨便奔跑过来的骏马,一时间觉得自己似乎已经落了下风,场面十分尴尬。
霍去病少年气盛,已经先行骑着踏雪围着校场跑了一圈,马儿身上微微出了一层细汗,在阳光的照耀下粉红粉红的,好像给乌黑的马身上镀上一层金粉色的油脂一般,煞是好看。
霍去病身形随着马身起伏,奔逸绝尘,飒踏如流星。
鲜衣怒马少年郎,谁人不爱!就连鄯善黎也一时看得痴了。
众人在原地等待,百无聊赖,都看着霍去病纵横奔驰,英姿勃发的样子无比帅气。
就连韩嫣也不得不叹服,若论驰骋疆场,铁血霸气,大概匈奴单于榜上有名;若论帝王威严,雄才大略,胶东王刘彻是个中翘楚;若论公子气度,温文尔雅,自己自然是天下无双;但要说飒爽英姿、勇猛威武,恐怕霍去病当属第一!
论当今世上,周亚夫李广乃大将之材,英雄气度无人能及,怎奈廉颇老矣,大浪淘沙,校场上这些年轻的后浪中,霍去病恐怕就是下一个英雄!
大约一炷香的时候,裴盛才把李敢的青骢马牵了过来,这青骢马毛色奇特,青白色相杂,四蹄矫健,浑然天成,虽不会听口哨辨主,但其实也是一匹上等良驹!
正所谓青骢马,九尺强。百金买,千金装,双蹄不着地,影灭如飞翔。
校场师傅见双方的马匹已经到位,就命令十个子弟身穿银色甲胄,各拿着汉军大旗挥舞,一个子弟也身穿银甲,挥舞着颜色差不多的番邦旗帜,各人均于马上奔跑舞动,不得停歇。
至于奔跑路线,则让他们按照平时训练的阵仗和队形四下交错驰骋起来,犹如蛇形盘绕,将番邦旗帜裹挟其中,若隐若现。
地面飞沙走石,黄色的沙尘被交错奔跃的马蹄卷起,校场一时间飞沙滚滚,雾气蒙蒙,真有种战场杀敌的感觉。
李敢等了半天,早就不耐烦了,他一个跟头飞身上了青骢马,朝着周文靖大喊:“拿我的弓来!”
周文靖看着李敢还在滴血的手掌,道:“李兄,你的手!”
李敢这才注意到刚才捏碎茶杯手上留下的伤口,但这点小伤对于平时就习武的人来说根本不算什么!他扯下自己的袖子,将手心缠绕着简单包扎了一下,对周文靖说:“放心吧,这点小伤,没问题!”
周文靖只好将李敢平素使用的专属弓箭拿来,扔向李敢,“李兄!接弓!”
李敢也不含糊,边纵马边抬手接住周文靖扔过来的弓箭,他从马肚子旁的走兽袋取出箭簇,打马向前疾驰,对霍去病说:“我先来!让你看看我怎样先于乱军中取‘敌人首级’!”
军旗队伍一看李敢冲了过来,都赶紧按照队形挥舞旗帜,只见旗子迎风晃动,各种颜色的马匹交错奔驰,一时间马的嘶鸣声和人的甲胄摩擦声此起彼伏,军旗哗啦啦在众人的臂膀中大开大合地展动,随风飘拂着旗帜的尾翼也不时挡住别的旗子上的字迹,真是犹如乱花迷人双眼!
李敢静耳细听,一双豹眼如鹰一般随着双耳的晃动调转方向,眼神犀利的盯着一展展飘拂的旗帜,他眼角的余光看到霍去病也下场了。李敢心头一急,突然他挥舞金鞭,催马向前,双手离开缰绳,张弓搭箭——
白翎箭微微颤动,旋转着射出!
只听“嗖——”一声。
与此同时,霍去病也催动踏雪于队伍中跑动,眼睛观察着四周的旗帜,此时他身体的重心倾斜向一侧,几乎躺倒在马背上,使马可以顺利转弯或变换方向,同时他回身张弓,弓弦向外弹射,倒射出一只黑翎箭羽!
几乎与李敢前后脚,霍去病的箭矢也迅疾射出!
“啪!啪!”两声,拿着军旗的子弟们纷纷停下跑动的马儿,看向自己头上的旗子,拿着汉家军旗的骏马在子弟的催动下纷纷向两旁散开,拿着番邦旗帜的子弟高高举起手中的旗子,只见两只箭矢都插在旗杆之上,已经入木三分,岿然不动。
“都射中了!!!”一众子弟不禁欢呼起来,校场习武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见这么精彩的骑射!
校场师傅略一迟疑,瞪大双眼观瞧,接着说道:“慢着!请把番邦旗帜拿过来!”
听闻师傅吩咐,手擎着番邦旗子的子弟催马跑过来,将旗子递给师傅,师傅仔细打量,旗杆上确实有两只箭矢,但是一只黑箭射在旗杆的顶部,而另一只白箭则射在偏向下方的位置。
校场师傅不禁啧啧慨叹,进而又面露笑容。
李敢已经将马丢给了房砀,又将弓箭丢给房临,让他们替自己去收好,自己则赶来师傅这边查看,霍去病也下马前来,其余裴盛等子弟也都向着校场师傅和韩嫣这边聚拢。
韩嫣不明就里,看着又是叹息又是笑的校场师傅,赶忙问道:“二人这是平局?这里有什么讲头吗?”
“明显不是平局。”校场师傅不住点头:“后生可畏啊,后生可畏!”
鄯善黎看他还在卖关子,急的抢白道:“大师傅,您倒是快点说啊,到底结果如何?”
校场师傅指点着这只旗杆,给大家讲解起来。
“你们来看这两只箭,黑箭也就是李敢的箭射在旗子的上方,白箭则在旗杆偏下的位置,要知道旗子在摇晃的过程中,旗杆偏上的部分晃动的幅度要更大一些,而旗杆偏下的部分则回旋余地有限,不如旗杆上部的难度大,所以看似都射中了旗杆,其实是黑箭赢了!李敢?哎,李敢呢!你小子不错啊!”
李敢的脸青一阵紫一阵,校场师傅还不明就里,拍着他的肩膀大声夸赞。
李敢忽然一把推开了校场师傅,将刚拆下来的护腕重重丢在地上,拨开人群逃也似地往外就奔。
校场师傅喊他:“李敢,你怎么走了?!”
李敢听闻校场师傅呼唤自己,脸色分外难看,停下脚步,回头道:“荷包还你!”
接着李敢手中脱出一物。
鄯善黎接住荷包看着一脸不明就里的校场师傅叹道:“黑箭是霍去病的,白箭才是李敢的!”
“是吗?是我记混了?” 校场师傅一脸懵逼的看着周文靖和裴盛,周文靖面露尴尬,点了点头。
韩嫣此刻因为憋着笑,脸都快变形了。
高不识不知道何时又拿来一囊马奶酒,一下子丢给刚刚赶过来的霍去病:“大哥,你赢了,我就知道你会赢!上次周文靖不是说赢的人可以拜师来校场习武吗?我也来做个担保!”
霍去病听高不识说自己赢了,又见李敢撞了自己一下就灰溜溜地走了,心中也十分畅快,打开酒囊喝了一大口酒,赶紧和高不识一起奔到近前。
高不识拨开裴盛,来到校场师傅跟前,“师傅,既然霍去病赢了比赛,能否给高不识个面子,收下我大哥来校场习武!他可是个可造之材!”
“啊?啊对对对,是我刚才看混了,赢的是霍去病。”教头看着旗杆上的黑箭,面露难色,摇头叹息起来:“这个小兄弟天赋异禀,的确是可造之材,本来我是十分欣赏他,更愿意收他为徒弟,但是为难的是我如今年事已高,本想收个关门弟子的。”
高不识嘿嘿一笑:“那不是正好,关门弟子这不是送上门来了!收了我大哥,我大哥定然不负众望啊。”
霍去病心头乱跳,也激动地等着教头的回话。
教头却叹了一口气:“唉,这位小兄弟的确是可造之材,只可惜我的恩师卫绾受人所托已经拜托我收一位弟子作为我的关门弟子,我已经答应了恩师,又岂可失言呢!”
“这是谁啊!竟然能找到你的恩师去硬塞人进来!”高不识有些不相信,“教头,怕不是你的搪塞之词吧,你说!到底是什么人有这么大的本事还能惊动卫绾师傅,那可是胶东王的授业恩师,恐怕没人能惊动得了吧!你说出来,我去找他理论!”
高不识仗着自己身份特殊,想着贵胄子弟们自己怎么也能说得上话,自己去说上一说,没准可以相让也说不定。
校场师傅拍了拍高不识的背:“高不识,你看你又鲁莽了。不是我不说,只是实在不太方便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