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女？
这两个字，如同两记无形的耳光，狠狠抽在了羲和与常羲的脸上。
羲和的身体猛地一颤，刚刚因为林峰那句“记名弟子”而燃起的一丝希望，瞬间被彻骨的冰冷所取代。
让她，曾经的妖族天后，帝俊之妻，去做一个侍女？
“你休想！”
羲和几乎是下意识地怒斥出声，刚烈的性格在这一刻彻底爆发。
她的眼中不再有哀求，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逼到绝境的愤怒与决绝。
“我乃上古天后，帝俊之妻，执掌太阳权柄，身份何等尊贵！岂能为人婢女！”
她挺直了那本已弯曲的脊梁，仿佛又变回了那个母仪洪荒的羲和天后，高贵，且不可侵犯。
“士可杀，不可辱！你若想以此来羞辱我姐妹，我等宁愿身死道消，也绝不屈从！”
每一个字，都掷地有声，蕴含着一位上古女神最后的骄傲与尊严。
一旁的常羲也面色苍白，她虽然没有说话，但紧咬的嘴唇，和那双同样写满抗拒的清冷眼眸，已经表明了她的态度。
她们是日月之主，是洪荒最顶尖的先天神圣。
她们可以为了孩子跪地求饶，可以为了苍生低声下气，但唯独不能接受，将自己最后的尊严也彻底舍弃。
成为侍女，这意味着她们将彻底沦为附庸，连自身的存在，都要依附于他人。
这是比死亡更让她们无法接受的屈辱。
九龙仙舟上，云霄四女看着这一幕，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她们没想到，这两位女神的性子竟然如此刚烈。
主人已经给出了条件，甚至许诺了那样宏大的未来，她们竟然还敢当面拒绝？
这……这是在找死吗？
云霄的内心更是紧张到了极点，她的大脑飞速运转，再次开始了自己的“脑补”。
不对！主人一定算到了这一步！
这两位女神心高气傲，不可能这么轻易就范。
主人提出这个条件，就是要逼出她们最后的反抗，然后……再用一种她们无法抗拒的方式，将这份骄傲彻底碾碎！
没错，这才是主人的风格！
先给予希望，再推入绝望，最后在绝望的废墟上，重建属于主人的秩序！
想到这里，云霄看向羲和与常羲的眼神，已经从紧张，变成了一种带着怜悯的期待。
她期待着，主人接下来，又将动用何等通天彻地的手段。
面对羲和那近乎咆哮的怒斥，林峰的脸上，没有丝毫的波澜。
他甚至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只是把玩着手中那个禁锢着小金乌的光球，仿佛在欣赏一件有趣的玩具。
直到羲和把话说完，整个空间再次陷入一片死寂时，他才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轻轻嗤笑了一声。
“呵。”
这一声轻笑，比任何严厉的呵斥都更具杀伤力。
它像一根无形的针，瞬间刺破了羲和刚刚鼓起的全部勇气。
林峰终于抬起了眼，目光中带着一种看穿万古的漠然，落在了羲和的脸上。
“尊严？骄傲？”
他摇了摇头，语气淡漠得仿佛在讨论一颗尘埃的归属。
“那种东西，只有活下来，才有资格谈论。”
说完，林峰似乎也失去了和她们继续废话的耐心。
他再次挥了挥手。
嗡——
九龙仙舟前的那面巨大水镜，画面骤然一变。
沸腾的东海消失了，嬉闹的金乌也不见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苍茫古老的大地。
大地上，一个身形魁梧，肌肉虬结，充满了无尽力量感的大巫，正缓缓抬起头，望向天空。
他的手中，握着一柄古朴的神弓。
羲和与常羲在看到这个大巫的瞬间，心脏猛地一缩！
巫族！
是巫族的气息！
而且是顶尖的大巫！
还没等她们反应过来，水镜中的画面，便发生了让她们肝胆俱裂的一幕。
只见那魁梧大巫，面无表情地从背后的箭囊中，抽出了一支闪烁着冰冷寒光的箭矢，弯弓，搭箭，动作行云流水。
他的目标，赫然是天空中那十轮骄阳！
“不！不要！”
羲和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她认得那张脸！
后羿！
那是巫族最强大的射手！
然而，她的声音，根本无法穿透那面水镜。
咻——！
一道撕裂天穹的流光，带着毁灭一切的气息，冲天而起！
速度之快，连时光都仿佛为之静止！
天空中的一轮骄阳，甚至还没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便被那道流光精准地贯穿了核心！
“啾——！！！”
一声凄厉至极的惨叫，从镜中传来。
那轮骄阳的光芒瞬间黯淡，庞大的三足金乌真身显化而出，金色的神血如同暴雨般从天空中洒落。
紧接着，庞大的尸骸，如同断了线的风筝，无力地从苍穹之上，坠落而下。
轰！！！
尸骸砸在大地上，激起万丈尘埃。
一位金乌太子，就此陨落！
“不！老大！”
羲和目眦欲裂，心神仿佛被人生生撕开了一道口子，剧痛无比。
然而，这仅仅只是一个开始。
镜中的后羿，面无表情地再次抽出一支箭。
弯弓，搭箭。
咻——！
又是一道流光！
又是一声惨叫！
第二只金乌，从空中坠落！
咻！咻！咻！
后羿的动作没有丝毫的停顿，每一箭射出，都必然会有一只金乌陨落。
天空中的太阳，一轮接着一轮地熄灭。
金色的神血，染红了整片天空。
羲和与常羲呆呆地看着这一幕，大脑一片空白。
她们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孩子，被一个个无情地射杀，却无能为力。
那血淋淋的画面，比任何酷刑都更加残忍，一刀刀地凌迟着她们作为母亲的心。
“够了……别再看了……求求你……”
羲和的声音已经嘶哑不堪，她不敢再看下去，只能用最卑微的语气，向林峰哀求。
常羲也早已泪流满面，娇躯抖如筛糠，那清冷的眼眸中，只剩下无尽的恐惧与绝望。
林峰的嘴角，终于勾起了一抹弧度。
他悠悠开口，声音不大，却像一把重锤，砸在了两位女神的心上。
“这是天道定数。”
“若无我插手，这，便是它们的结局。”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她们那两张惨白如纸的绝美脸庞，给出了最后的选择题。
“现在，你们选吧。”
“是选择你们那可笑的一时尊严，还是选择，它们永恒的死亡？”
轰隆！
这番话，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所谓的尊严，所谓的骄傲，在孩子那血淋淋的未来面前，显得是如此的苍白，如此的可笑。
如果连孩子都保不住，她们还要那份高高在上的尊严，又有何用？
羲和与常羲对视了一眼。
从彼此的眼中，她们都看到了相同的绝望，以及那份为了孩子，可以放弃一切的决然。
所有的挣扎，所有的不甘，所有的屈辱，在这一刻，都化为了虚无。
她们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了。
噗通！
两道风华绝代、身份尊贵到极致的上古女神，没有丝毫的犹豫，同时缓缓跪下。
这一次，她们的膝盖，弯得那么彻底。
她们那曾经无论面对谁，都不曾真正低下的高贵头颅，也深深地，深深地埋了下去，紧紧贴住了冰冷的地面。
屈辱的泪水，混合着心头的血，无声地滑落。
最终，一道细若蚊蝇，却又清晰无比，充满了无尽绝望与悲戚的声音，从她们颤抖的唇间，缓缓吐出。
“我等……愿意……”
“……侍奉……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