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天光微亮,陈家屋舍的烟囱便升起了袅袅炊烟。陈风帮着母亲烧火做饭,陈念则在一旁咿咿呀呀地背着新学的诗句,屋子里一派温馨。吃过早饭,陈风依旧以“带婉秋师姐熟悉周边”为由,与杨婉秋一同出了门。
“今天我们去看看那群人来时的路线。”路上,陈风对杨婉秋说道,“陈家坳算是他们路线上的一个中点,往石锁镇是他们离开的方向,那来时的方向,应该是往后山另一侧的李平村,再远些是葛齐村。或许能从那边的村民口中,再找到些线索。”
杨婉秋点头赞同:“嗯,顺着来路查,或许能更清楚他们的目的。”
两人沿着后山与农田交界的小路,一路向西走去。此时正是农忙时节,田埂上随处可见弯腰劳作的老农。陈风熟稔地与他们打招呼,借着闲聊的机会,打听起那群骑马人的踪迹。
“李大爷,问您个事,前阵子有没有一群骑马的人路过这儿?大概十几个人,穿得挺讲究的。”在一片玉米地边,陈风拦下了一位正在除草的老农。
李大爷直起腰,用袖子擦了擦额头的汗,想了想道:“有啊,大概十几天前吧,是有那么一群人,进我们李平村换过东西。”
“他们换了啥?有没有问村里的事?”陈风连忙追问。
“换了些粗粮和水,还跟我们打听村里的老故事、有没有啥奇怪的地方。”李大爷回忆道,“说是什么别处没有、就我们这儿有的东西。我们村就几亩薄田,能有啥稀奇的?他们在村里待了两三天,见没啥特别的,就往你们陈家坳去了。”
“那您还记得他们具体问了些啥不?有没有提过龙、或者什么宝物之类的?”
李大爷摇了摇头:“没提这些,就问些家长里短、村里的老传说。年纪大了,记性也差,好多细节记不清了。”
谢过李大爷,两人又往葛齐村走去。葛齐村的村民也证实了那群人的踪迹,说法与李平村大同小异——进村换物,打听异事,停留两三天后离开,前往陈家坳方向。
“看来他们是一路沿着村子探查过来的。”杨婉秋分析道,“每到一个村子就停留几天,打听传说和异事,显然是在有针对性地寻找什么。”
“可他们问的都是些寻常村落,哪有什么能藏下断龙长枪的地方。”陈风皱眉,“难道他们的消息有误?”
两人继续往前探查,却发现再往前走,岔路渐多,通往不同的乡镇,已无法确定那群人具体是从哪条路来的。无奈之下,只好折返。
返程途中,两人再次梳理起线索。
“从目前的情况看,那群人里有两拨势力。”陈风沉声道,“虎煞宗的标志是虎头加刀,另一伙人是三色羽毛的小鸟图案,我们暂且叫他们‘羽宗’吧。”
杨婉秋点头:“嗯,羽宗的人看起来是主导,虎煞宗的人虽然蛮横,却听羽宗调遣。他们的目标应该都是断龙长枪,只是不知道这两派是什么关系,是合作,还是羽宗胁迫虎煞宗?”
“不管是哪种,他们的行动都很有章法。”陈风补充道,“从葛齐村到李平村,再到陈家坳,最后去石锁镇,一路探查,显然是有线索指引。石锁镇的镇长对他们毕恭毕敬,说不定知道些内情,还有那两个留在镇上的羽宗眼线,肯定也在盯着什么。”
“这些是目前唯一的突破口了。”杨婉秋道,“只是我们该怎么查下去?直接去找镇长?恐怕会打草惊蛇。”
陈风正思索着,身后突然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陈风哥!”
两人回头,只见两个身影正快步朝他们走来。走在前面的是个身材壮实的少年,皮肤黝黑,正是陈刚!他身后跟着一个二十岁左右的青年,穿着重岩院的灰色制式长袍,面容沉稳,眼神锐利,一看便知修为不浅。
“陈刚?你可算回来了!”陈风又惊又喜,快步迎上去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和长老辞别时,就听说重岩院会安排你回来,没想到这么快就到了。”
“嘿嘿,接到长老的吩咐就赶紧动身了,路上怕耽误事,几乎没歇脚。”陈刚咧嘴一笑,指着身后的青年介绍道,“陈风哥,这位是李彦师兄,重岩院的内门弟子,长老说他经验丰富,让他带我一起回来调查。”
说着,他又转向李彦,有些拘谨地介绍:“李师兄,这位是陈风哥,和我一个村的,现在千流院修行。”
陈风上前一步,对着李彦拱手:“李师兄,久仰。”随即侧身让出杨婉秋,“这位是杨婉秋师姐,也是千流院弟子,是裘云长老的亲传弟子,此次与我一同回来执行任务。”
李彦目光在杨婉秋身上短暂停留,见她气质空灵,虽未刻意释放气息,却能隐约感受到一股内敛的灵力波动,不由暗自点头,拱手回礼:“杨师妹,陈师弟,有礼了。早就听说千流院有位天赋异禀的杨师妹,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李师兄过誉了。”杨婉秋浅浅颔首,语气平和。
“你们咋知道我们在这儿?”陈风笑着问。
“刚进村就先去你家了,伯母说你带着杨师姐出来了,还说你们这两天总在附近转悠,我猜肯定是在查事,就拉着李师兄顺着路找过来了。”陈刚挠挠头,又凑近了些,压低声音道,“陈风哥,你们查到啥线索了?长老说虎煞宗在这一带鬼鬼祟祟,是不是真跟那什么长枪有关?”
四人找了块路边的青石坐下,陈风先将这两天的调查结果细细说了一遍:从陈家坳遇到的“换粮人”,到村民口中的两类服饰图案,再到石锁镇的镇长与眼线,最后提及那群人离开石锁镇后便没了踪迹。
李彦听得极为认真,时不时点头,等陈风说完,才沉声道:“这么看来,这‘羽宗’确实是主导,虎煞宗反倒像跟班。能让虎煞宗屈居人下,这羽宗要么实力极强,要么握有他们的把柄。”
“谁说不是呢。”陈风叹了口气,“现在最麻烦的是,他们从石锁镇离开后就没了消息,不知道往哪去了。”
“对了陈风哥,你现在修为咋样了?”陈刚突然插话,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我进重岩院后,跟着师傅练土系功法,感觉进步还挺快,一个月就突破到感气境了,现在是感气境中期,嘿嘿。”他说着挺了挺胸膛,像只炫耀羽毛的小公鸡。
杨婉秋忍不住笑了:“陈刚师弟进步确实快,土灵根修炼重岩院的功法,本就相得益彰。”
陈风也笑着点头:“确实厉害,比我刚入门时强多了。我现在是控元境中期,侥幸突破罢了。”
“控元境中期?!”陈刚眼睛瞪得溜圆,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鸡蛋,“陈风哥你也太厉害了吧!我还想着努努力能追上你些,这差距咋越来越大了……”他挠着后脑勺,脸上满是咋舌的神情,却没半分嫉妒,反倒全是兴奋,“不过这样也好!陈风哥越强,咱们这次办事就越有底气!”
李彦也有些意外,他本以为陈风最多是控元境初期,没想到已是中期,看向他的目光多了几分认可:“陈师弟年纪轻轻有此修为,难怪裘云长老会委以重任。”
“李师兄别夸了,再夸我可要飘了。”陈风摆摆手,话锋一转,“对了,你们回来的路上,有没有听说什么异常动静?”
陈刚一拍大腿:“哎!你不说我差点忘了!我们快到石锁镇时,遇到几个猎户结伴往回走,神色慌慌张张的,我就多嘴问了一句,结果听到个重要消息!”
“什么消息?”陈风和杨婉秋同时追问。
“他们说徐平山那边不太平!”陈刚压低声音,“前几天有一群骑马的人在山里晃悠,个个凶神恶煞,因为猎户们靠近了他们‘看上的地盘’,就动手打伤了好几个,现在猎户们都不敢往那边去了。我当时多问了句那些人的打扮,猎户说有的衣服上绣着老虎,还有的绣着彩色的鸟,这不正好跟你们说的对上了?”
“徐平山?”陈风心中一动,“那地方我熟,是方圆千里最大的山,林深草密,里面不仅有猛兽,还有不少悬崖峭壁和没人敢进的老林子。而且自古就有不少传说,什么古代战场遗址、藏兵洞之类的,以前村里老人常说,那山里藏着大秘密。”
杨婉秋接口道:“这么说来,他们去徐平山的可能性极大。那里地形复杂,确实适合藏匿或寻找宝物,也方便他们避开耳目。”
李彦点头赞同:“从葛齐村到李平村,再到陈家坳、石锁镇,最后去徐平山,路线很连贯,显然是顺着某个线索在推进。徐平山范围广,危险多,正好给了他们从容探查的空间。”
“那我们得赶紧去徐平山看看。”陈刚有些急不可耐,攥紧了拳头,“要是让他们先找到东西,可就麻烦了。”
“确实不能再等了。”陈风站起身,目光坚定,“不过出发前得先回村准备一下,带足干粮和伤药,我也得跟爹娘说一声,免得他们担心。”
“我跟你们一起去。”杨婉秋也站起身,“徐平山危险,多个人多份照应。”
李彦点头:“我和陈刚也跟你们一起。正好我对追踪探查有些心得,或许能派上用场。”
四人达成共识,不再耽搁,快步朝着陈家坳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