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深，千流院笼罩在一片静谧之中，唯有虫鸣与晚风交织，拂过院落的树梢，沙沙作响。陈风的屋内，烛火摇曳，映照着他盘膝打坐的身影。
桌上的玉瓶已空了大半，仅剩最后两枚聚气丹。他捻起一枚，借着烛光端详片刻，随即纳入口中。丹药入口即化，清凉的灵力缓缓散开，只是与先前相比，那股灵力洪流明显温和了许多——控元境中期的经脉已足够宽阔坚韧，对这等丹药的吸收效率虽有提升，药效带来的冲击却弱了不少。
“果然，境界提升后，丹药的效力也显得不足了。”陈风心中暗道，指尖掐诀，运转《纳水诀》。
灵力顺着经脉流转，所过之处，经脉壁微微震颤，仿佛在贪婪地吮吸着这股能量。与突破前相比，此刻的吸收速度快了近一倍，往日一枚丹药需运转五次功法、耗时两个时辰，如今两枚丹药，也不过三个时辰便消化殆尽。
内视丹田，灵力漩涡比先前又凝实了几分，储量约莫提升了十分之一。陈风缓缓收功，吐出一口浊气，空气中荡开一圈淡淡的水汽。丹药没有了，他便不再依赖丹药，而是闭上眼，凝神感受天地间的灵气——丝丝缕缕的水汽从窗缝渗入，被他牵引着，缓缓汇入体内。
只是这天地灵气的吸纳速度，与丹药相比，实在慢得可怜，如同涓涓细流汇入江河，许久才能察觉到一丝增长。但陈风并不急躁，修行本就如逆水行舟，一步一个脚印方能走得扎实。他就这般静静吐纳，直到窗外泛起鱼肚白，第一缕晨曦透过窗棂，落在他的脸上。
陈风缓缓睁开眼，眸中闪过一丝精光。起身时，骨骼发出轻微的“咔哒”声，浑身舒坦，仿佛有使不完的力气。他推开房门，走到院中，伸展四肢，开始活动身体。
一拳打出，带着破空之声，拳风扫过，院角的落叶竟被震得四散纷飞——力量比控元境初期时至少提升了一倍有余。他又尝试着施展身法，身形在院中闪转腾挪，速度更快，动作也更显灵动，脚尖点在青石上，悄无声息，唯有残影划过。
抬手间，灵力在掌心凝聚，化作水弹、水箭、水盾，操控自如，比之前更显圆融。陈风心中了然，此次突破控元境中期，不仅是灵力储量的增长，力量、速度、身体韧性乃至反应能力，都得到了全方位的提升，综合实力少说也强了两三倍。
“若是再遇甘潼那等角色，即使没有师兄弟们的相助，应该也能战个平分秋色。”陈风暗自点头，心中多了几分底气。
就在他沉浸在实力提升的喜悦中时，院外突然传来一阵骚动，夹杂着弟子们的惊呼和赞叹，打破了清晨的宁静。
“那是……御剑术？！”
“是水剑！好漂亮的水剑！”
“快看，是个女弟子！长得好漂亮！”
陈风眉头微挑，循声望去。只见一道纤细的身影，踏着一柄晶莹剔透的水剑，从天际缓缓飞来。水剑约莫三尺长，通体由清水凝聚而成，表面泛着淡淡的蓝光，剑身在阳光下折射出七彩光晕，宛如一件精美的艺术品。
女弟子身着一袭淡蓝色长裙随风轻扬，面容清丽，宛如画中走出的仙子。她御剑飞行的姿态从容优雅，水剑划破长空，带起一串细碎的水珠，落在地上，溅起点点涟漪。
沿途的弟子们无不驻足观望，一个个目瞪口呆，脸上写满了震撼与羡慕。
“御水剑飞行，她的实力好强大！只有核心弟子才能有这般实力吧？”
“看她的实力，能够达到如此境界，难道是长老或者院长座下的亲传弟子？”
“何止是实力，这模样，怕是整个千流院都找不出第二个了！”
赞叹声、议论声不绝于耳，甚至有几个胆大的男弟子，竟远远跟了上来，目光灼灼地盯着那道身影。
水剑缓缓降落，最终停在陈风所在的小院门前。女弟子收剑落地，水剑化作一道水流，渗入地下，消失不见。她转过身，目光落在院里的陈风身上，嘴角扬起一抹浅浅的笑意。
陈风看着眼前的女子，一时有些恍惚。这女子气质清冷，周身散发着淡淡的灵力波动，明显修为不低。看对方的面容，陈风有一种熟悉的感觉，好像之前在哪里见过。
“请问，你是……”陈风迟疑着开口。
“陈风师兄，不认得我了吗？”女子的声音清脆悦耳，如同山涧清泉，“我是杨婉秋啊。”
“杨婉秋？”陈风愣了一下，随即猛然想起——当初刚入千流院时，在测试灵根的广场上，那个差点被拥挤的人群推倒、红了眼睛的小女孩！
他仔细打量着眼前的女子，依稀能从她清丽的面容上，找到一丝当时的影子，只是如今的她，已不再像当时那般柔弱，一身修为更是深不可测，与记忆中那个柔弱的小女孩判若两人。
“真的是你？”陈风满脸惊讶，“我都快认不出来了。你……你的变化也太大了。”想当时，两人一同入门，他不过是中等水灵根，而杨婉秋却是上等水灵根，被裘云长老收为核心弟子，如今看来，这上等灵根的潜力，果然非同凡响。
杨婉秋掩唇轻笑，眼中闪过一丝怀念：“陈风师兄两月前还帮过我呢，若不是你扶了我一把，我那天怕是要在广场上出丑了。”
她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了周围。那些远远围观的弟子们一听，顿时炸开了锅。
“什么？她认识陈风？”
“陈风是谁？没听说过啊，难道是哪个隐藏的高手？”
“你怕不是其他宗门派来的奸细吧？陈风师兄你都不认识，他可是外门第一人。”
议论声再次响起，不少人看向陈风的目光，多了几分好奇与探究。杨婉秋似乎不太喜欢被人围观，秀眉微蹙，目光扫过四周，那些弟子们顿时识趣地闭上了嘴，只是依旧舍不得离开，远远地望着。
“是这样的，”杨婉秋收回目光，对陈风说道，“我是奉师尊裘云长老之命来的，长老说想见你。”
“裘云长老？”陈风有些意外，“上次裘云长老是自己来的，这次怎么劳烦你跑一趟？”
杨婉秋脸上露出一丝无奈，轻声道：“师尊前些日子受了些伤，正在闭关疗伤，不便见客，所以才让我来请你。”
“受伤？”陈风更惊讶了，“裘云长老修为高深，怎么会受伤？”
“还不是因为汇流殿的会议。”杨婉秋撇了撇嘴，语气带着几分哭笑不得，“前些天，长老和院长在汇流殿讨论宗门事务，因为一件事意见不合，争执了几句，最后……就打起来了。”
陈风闻言，嘴角忍不住抽了抽。他实在难以想象，平日里威严庄重的长老们，居然会因为意见不合就动手，这也太随性了些。
“那长老伤势严重吗？”陈风关切地问道。
“不算太重，只是需要静养些时日。”杨婉秋摇摇头，“师兄，我们还是先过去吧，免得长老等急了。”
“好。”陈风点头，转身对隔壁喊道，“钰盈，大壮，我去趟裘云长老那里！”
很快，马钰盈、马大壮和王磊就从屋里跑了出来。当看到站在门口的杨婉秋时，三人都看呆了。
“陈风，这位是……”马大壮挠了挠头，眼睛都看直了。
马钰盈也被杨婉秋的气质容貌所惊艳，下意识地整理了一下衣襟，才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这位是杨婉秋，当初跟我们一起入院的，忘记了吗？是裘云长老让她来请我的。”陈风介绍道。
“见过杨师姐！”马钰盈三人连忙行礼，脸上满是恭敬。三人这时才想起来，当时入院的时候，裘云长老身边跟着一个女生，正是杨婉秋。
虽然大家都是同一时间入门，但核心弟子的身份比外门弟子不知道高贵了多少，因此称呼必须叫师姐。
杨婉秋对着他们微微颔首，算是打过招呼，声音温和：“你们是陈风师弟的同伴吧？我之前听说过你们的事迹，说真的，表现的非常好，我都有些羡慕你们。”
“多谢师姐夸奖！”三人受宠若惊，脸上都露出了不好意思的笑容。
陈风回屋简单收拾了一下，关好房门，对马钰盈三人道：“我去去就回，你们不用等我。”
“放心去吧，陈风！”马大壮拍着胸脯道，“院子我们帮你看着！”
陈风点点头，跟着杨婉秋向外走去。刚走出没几步，就发现周围的弟子越来越多，一个个伸长脖子，目光在他们两人身上来回扫视，窃窃私语不断。
“你看你看，他们一起走了！”
“陈风师兄不愧是外门第一人，竟然认识这么好看的女弟子！”
“你们说他们说不定是亲戚？或者……是道侣？”
后面的猜测让陈风一阵头大，杨婉秋的眉头也皱得更紧了。她显然很不喜欢这种被人围观指点的感觉。
“跟我来。”杨婉秋停下脚步，对陈风说了一句，随即抬手一挥。
只见她掌心灵光一闪，两柄晶莹的水剑凭空凝聚而成，悬浮在两人面前。水剑比之前飞行时的那柄略小些，约莫两尺长，剑身光滑如镜，能清晰地映出人影。
“上来吧。”杨婉秋率先踏上其中一柄水剑，稳稳地站在上面，如同踩在坚实的地面上。
陈风看着脚下的水剑，有些犹豫。他虽听说过御剑术，却从未尝试过，更何况这剑还是水做的。
“放心，很稳的。”杨婉秋见他迟疑，笑着鼓励道。
陈风深吸一口气，小心翼翼地踏上另一柄水剑。刚站上去，水剑就微微晃动了一下，他顿时吓得浑身紧绷，连忙稳住身形，生怕掉下去。
“别紧张，放松些。”杨婉秋说着，一股柔和的灵力从她那边传来，轻轻托住陈风的身体，水剑瞬间平稳下来。
陈风这才松了口气，试着活动了一下脚踝，发现水剑果然如实地般坚实，心中不由啧啧称奇。
“走了。”杨婉秋轻声道，心念一动，两柄水剑缓缓升空，朝着千流院深处飞去。
起初，陈风还有些不习惯，身体微微摇晃，紧紧盯着脚下的水剑，不敢分心。杨婉秋见状，又分出一丝灵力，帮他稳住身形，耐心地指导：“不用怕，将灵力沉入脚底，与水剑建立联系，就像控制自己的手脚一样。”
陈风依言照做，将一丝灵力注入水剑。果然，自己的双脚与水剑有连接，像是踩在大地上一样，与他的心意相通，晃动渐渐停止。
飞行在千流院上空，陈风低头望去，只见院落、亭台、楼阁在脚下缓缓掠过，弟子们的身影如同蝼蚁般渺小。微风吹拂着脸颊，带着淡淡的草木清香，这种感觉新奇而刺激，让他心中不由生出几分畅快。
“婉秋师姐，不知你的修为……”陈风忍不住问道。他能感觉到，杨婉秋的灵力波动虽然内敛，却深不可测，远超自己。
“拟态境后期。”杨婉秋语气平淡，仿佛在说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
“拟……拟态境后期？！”陈风惊得差点从水剑上掉下去，幸好及时稳住了身形。他瞪大了眼睛，满脸难以置信。
要知道，两人一同入门，不过两个半月的时间。他拼尽全力，经历生死搏杀，才勉强突破到控元境中期，而杨婉秋，竟然已经达到了拟态境后期！这等修炼速度，简直堪称恐怖！
千流院的修为体系中，感气境之后是控元境，再往上便是拟态境。拟态境的修士，已能将灵力外放，化作各种形态，威力远胜控元境。从控元境到拟态境，不知难住了多少弟子，而杨婉秋却在短短两个多月内，一路从感气境冲到拟态境后期，这等天赋，实在让人望尘莫及。
“怎么了？很惊讶吗？”杨婉秋见他这副模样，忍不住笑道。
“何止是惊讶，简直是……”陈风苦笑着摇了摇头，“我现在总算明白，上等灵根和我们这些中等灵根的差距了。”
杨婉秋眼中闪过一丝得意，却很快掩饰过去，轻声道：“其实也不全是灵根的原因，功法也很重要。”
“功法？”
“嗯。”杨婉秋点头，解释道，“我修炼的是《水天剑诀》，是千流院一位前辈长老自创的地级功法。这部功法以水御剑，剑随心动，威力极强，而且对飞行也有加成。”
她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怀念：“据说那位前辈当年，曾凭此剑诀，一人一剑，横扫了三个魔道宗门，威震一方。师傅说我灵根好，提升快，特意为我挑选了这部功法。”
说到这里，她的语气中隐隐带着一丝骄傲和炫耀。毕竟，能修炼地级功法，本身就是一种极大的荣耀，更何况这部功法还有着如此辉煌的历史。
陈风心中一笑。看来，无论修为提升到何种境界，杨婉秋终究还是个女孩子，也有着属于自己的小骄傲。不过话说回来，她也确实有骄傲的资本——上等灵根，地级功法，核心弟子的身份，再加上这惊人的修炼速度，足以让千流院绝大多数弟子望尘莫及。
“这部《水天剑诀》，是不是很难修炼？”陈风好奇地问道。
“确实不容易。”杨婉秋点点头，“这部功法对灵力的掌控要求极高，每一个剑招，都需要精准地操控水流的形态和力度，稍有不慎，就会伤及自身。我刚开始修炼时，不知被水流反噬了多少次，手上脚上全是伤口。”
她伸出手，白皙的手腕上，隐约能看到几道浅浅的疤痕：“不过，只要掌握了诀窍，进步就会很快。我现在也只能算是小有所成，离前辈的境界还差得远呢。”
话虽谦虚，语气中的自信却难以掩饰。
陈风看着她手腕上的疤痕，心中微动。看来，天才的背后，也并非全是坦途，同样需要付出常人难以想象的努力。他原本还有些失落，此刻却释然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与其羡慕别人，不如脚踏实地，一步步提升自己。
“对了，婉秋师姐，”陈风想起一事，问道，“我记得宗门典籍上说，修士要到化灵境才能御空飞行，你现在是拟态境后期，怎么就能御剑飞行了？”
“这就是《水天剑诀》的特殊之处了。”杨婉秋解释道，“寻常修士飞行，靠的是自身灵力托举，确实需要化灵境的修为才能做到。但《水天剑诀》凝聚的水剑，本身就蕴含着极强的浮力和推动力，只需以灵力引导，拟态境修士也能御剑飞行，只是速度和续航能力，比不上化灵境修士罢了。”
说话间，两人已飞过一片竹林，前方出现一座雅致的院落，正是裘云长老的居所。院落周围云雾缭绕，灵气浓郁得几乎化不开，比别处精纯了数倍。
杨婉秋操控着水剑，缓缓降落至院门前。水剑消散，化作两团清水，渗入泥土。
“到了。”杨婉秋对陈风说道，“长老应该就在里面等你。”
陈风点点头，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衣襟，迈步向院内走去。他心中隐隐有些期待，不知裘云长老这次找他，是为了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