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陈风几人便带着昨日的收获，匆匆赶往筑器堂和成衣坊。一路上，谁都没有说话，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压抑的气氛——经过昨天的事，他们对赵岩梵的手段已有领教，心中早已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果然，到了成衣坊，负责收购羽毛的执事看到他们递过来的苍灵鸟羽，脸上露出了为难的神色：“几位师弟师妹，不是我不收，实在是……今天一早，就有弟子送来了大批其他鸟羽，什么青鸾羽、白鹭羽，种类齐全，数量又多，我们库房都堆满了，实在不缺羽毛了。”
见陈风几人脸色难看，执事又补充道：“当然，你们这苍灵鸟羽品相不错，要是真想卖，也不是不行，就是价格得压一压……三十贡献点一只，怎么样？”
三十贡献点？比原本的价格足足少了一半！
马大壮顿时急了：“凭啥啊？昨天还六十呢！这才一晚就降这么多？”
“行情就是这样，没办法。”执事叹了口气，“送来的鸟羽太多，供大于求，价格自然就下来了。”
几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无奈。他们知道，这又是赵岩梵的手笔——就算他们找到了苍灵鸟羽这种偏门资源，他也能立刻找到替代品，用海量的资源将价格压垮，让他们无利可图。
“卖了吧。”陈风深吸一口气，“三十就三十，总比烂在手里强。”
随后，他们又去了筑器堂和炼丹堂。好在赤心草、银丝矿和金灵果因为数量相对稀少，赵岩梵一时半会儿没能找到足够的替代品，还能按正常价格出售。一番清点下来，昨天的收获总共换了八百多贡献点，加上王磊从藏经阁得到的五百，总共一千三百多。
这个数字，离两万的目标依旧遥远。
走在回院落的路上，众人脸上都写满了挫败感。
“这赵岩梵……也太厉害了吧？”马大壮忍不住开口，声音里带着难以置信，“咱们想到的招，他全料到了，还都提前堵死了。这背后得有多少人帮忙啊？”
马钰盈也皱着眉：“他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调动这么多资源，不仅要有人脉，还得有足够的贡献点支撑。看来，赵家在千流院的根基，比我们想象中要深得多。”
“以前只觉得他是个嚣张跋扈的内门弟子，没想到心思这么深，手段这么狠。”王磊语气凝重，“这次算是真见识到了。”
陈风没有说话，心中的疑虑却更深了。赵岩梵展现出的能量，已经超出了一个普通内门弟子的范畴，更像是背后有整个家族在支撑。可如果真是这样，千流院的长老们难道会坐视不管？
“别想那么多了。”陈风甩了甩头，“先去繁水沼泽再说。不管他手段多狠，我们总得试试。”
众人点了点头，不再耽搁，马不停蹄地朝着繁水沼泽赶去。这一次，他们六个人都做好了准备，势必要将沼泽里一切有价值的东西都搜罗干净。
路上，陈风将自己昨天在沼泽里的见闻详细告诉了众人，着重强调了需要注意的危险：“沼泽里的泥地很软，走路一定要小心，跟着前人踩出的脚印走，千万别乱踩没脚印的地方，不然很容易陷进去。水里有沼鳄，平时藏在水草下，看到水面有异常的波纹，一定要警惕。还有一种噬水蚊，成群结队的，被叮了会头晕，大家多注意周围的动静。另外，有些植物看着不起眼，可能有毒，别乱碰……”
他一边说，一边示范着如何辨别危险区域，如何应对突发情况。众人听得认真，心中对沼泽的凶险又多了几分认知。
到了沼泽边缘，几人立刻打起十二分精神，小心翼翼地踏上小路。陈风走在最前面，不断提醒着众人：“左边那片水草不对劲，可能有东西藏着，绕着走。”“前面那块泥地颜色深，是新陷下去的，别踩。”“头顶的树枝上有蛇，小心！”
果然，没走多久，危险就来了。一只沼鳄突然从水下窜出，张开血盆大口咬向走在中间的马坤。陈风反应极快，灵犀分水刺一挥，带着水汽刺向沼鳄的眼睛。沼鳄吃痛，发出一声嘶吼，猛地退回水中。
“好险！”马坤吓出一身冷汗，连忙握紧了手中的短刀。
又走了一段，马大壮不小心碰了一下路边的一株紫色小草，草叶瞬间喷出一股黄色的粉末。“咳咳！”马大壮被呛得直咳嗽，脸色顿时变得通红。
“这是‘迷魂草’，粉末有致幻作用！”陈风连忙拿出解毒丹，递给马大壮，“快服下！”
马大壮吞下丹药，过了好一会儿，脸色才恢复正常，心有余悸地说：“这破地方，真是步步惊心啊！”
尽管危险重重，收获却也渐渐多了起来。马钰盈在一处水洼边发现了几株“水纹草”，比湿地里的品相更好；覃锋在一棵老树的树洞里找到了一窝“铁羽蜂”的蜂巢，蜂蜡和蜂针都能卖钱；王磊则在泥地里挖出了几块“阴沉木”，是制作符笔的好材料；马坤虽然有伤，但也力所能及地采摘着一些常见的灵草。
陈风更是收获颇丰，他不仅又捕捉到了几只苍灵鸟，还在一处石缝里发现了一株“千年何首乌”，根茎粗壮，散发着浓郁的灵气，一看就价值不菲。
遇到的偷袭和陷阱也越来越多：有时是藏在树叶里的毒蜘蛛突然落下，有时是脚下的地面突然塌陷，露出底下蠕动的毒虫，还有一次，他们误入了一片“食人花”丛，花瓣张开如血盆大口，差点将马大壮的胳膊咬到。
但众人都没有退缩，配合也越来越默契——陈风负责开路和应对主要危险，马大壮护住众人，马钰盈和马坤采摘灵草，覃锋和王磊则负责警戒和收集散落的材料。遇到偷袭的凶兽，众人合力将其击杀后，也绝不浪费——沼鳄的皮能做防御甲胄，铁羽蜂的蜂蜜能疗伤，毒蜘蛛的毒液能炼毒，就连食人花的种子，据说也能用来制作特殊的迷药。
幸亏他们出发前特意准备了几个大容量的储物袋，不然还真装不下这么多东西。
不知不觉，太阳已经升到了头顶，日上三竿。众人找了一处相对干燥的高地休息，将储物袋里的东西倒出来清点，一时之间，各种灵草、矿石、兽皮、毒液堆满了一地，琳琅满目。
“先歇歇，我去弄点吃的。”陈风说着，拿起几大块之前猎杀的灵兽肉，用树枝串起来，在火上烤了起来。他的手艺极好，不一会儿，肉香就弥漫开来，油脂滴落，在火上溅起滋滋的声响，撒上一点从沼泽里找到的香料，更是香气扑鼻。
“哇，陈风，你这手艺可以啊！比膳食堂的大师傅烤得还香！”马大壮凑过来，咽了咽口水。
众人围坐在一起，吃着烤肉，稍微放松了一些。
“看这些东西，要是能按正常价格卖，怎么也能换五六千贡献点吧？”马钰盈估算着，语气里带着一丝不确定，“就是不知道……赵岩梵会不会连这些也做了手脚。”
这话一出，刚刚缓和的气氛又凝重起来。众人心里都清楚，答案恐怕不容乐观——赵岩梵连苍灵鸟羽都能找到替代品，这些相对常见的灵草矿石，他多半也有办法打压价格。
一时间，没人说话，只有咀嚼烤肉的声音。挫败感再次涌上心头，仿佛无论他们怎么努力，都逃不出赵岩梵布下的天罗地网。
就在这时，一直没怎么说话的覃锋突然开口，打破了沉默：“其实……我们不一定只能收集那些公认有价值的东西。”
众人都看向他，眼中带着疑惑。
覃锋从储物袋里拿出一株墨绿色的小草，草叶边缘带着锯齿，散发着淡淡的腥气：“你们看这个，这是‘腐心草’，有毒，能腐蚀修士的灵力，直接卖肯定没人要。但如果把它的毒液提炼出来，涂在箭簇上，就能制成毒箭，对付妖兽或者敌人时，效果很好，筑器堂或者一些经常出任务的弟子，肯定会需要。”
他顿了顿，又列举道：“刚才偷袭我们的那条‘青鳞蛇’，蛇毒能让人麻痹；那片‘迷魂草’，粉末提纯后能做迷药；还有沼泽里那种‘癞皮蛙’，皮肤分泌的粘液能让人皮肤溃烂，但混入特殊的药剂里，就能制成腐蚀性的药膏……”
“你的意思是……”陈风眼睛一亮，“这些有毒的、看似没用的东西，其实也能变成有价值的资源？”
“没错。”覃锋点头，“修仙界不仅需要疗伤药、增益丹，也需要毒药、迷药、腐蚀剂这些东西。虽然用的人不多，但总有需求。赵岩梵就算能垄断那些常规资源，未必能顾及到这些偏门的东西。”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马大壮一拍大腿，“俺们以前在山里，也用毒草做过陷阱，对付野兽可管用了！”
马钰盈也道：“符箓里也有‘毒符’‘迷踪符’，需要用到这些毒物做材料。符箓堂肯定有人收！”
王磊补充道：“有些阵法也需要用毒物来布置，比如‘腐骨阵’，就需要腐心草的汁液。”
马坤也来了精神：“我听说内门有些弟子修炼的功法比较特殊，需要吸收毒素来锤炼身体，他们肯定会收这些东西！”
一瞬间，众人像是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之前的挫败感一扫而空，重新燃起了斗志。
“好！就这么办！”陈风站起身，“休息得差不多了，我们继续搜！不管是有用的、没用的，有毒的、无毒的，只要觉得可能有人要，全都收集起来！宁可错收，不可放过！”
“好！”众人齐声应和，干劲十足。
接下来的搜寻，几人更加细致了。看到毒草，小心地挖出来，用玉盒装好；遇到毒蛇、毒蛙，合力击杀后，取其毒液、毒囊；甚至连那些散发着恶臭、看起来无比恶心的腐泥，他们也装了几袋——据说这种腐泥能用来培育特殊的毒花，说不定也能卖钱。
搜了约莫一个时辰，陈风提议道：“这样一片区域一片区域地搜，太慢了。我们分成三组，效率能高点。”
众人都同意。最终决定：陈风和王磊一组，负责深入沼泽深处探查；马大壮和马钰盈一组，在中间区域搜寻；覃锋则带着马坤，在相对外围的地方收集，同时照应着马坤的伤势。
三组人约定好汇合的时间和信号，便分开行动了。
陈风和王磊一路深入，越是往沼泽深处走，环境越发险恶，但发现的东西也越发稀有。两人一边小心翼翼地收集着各种资源，一边警惕着周围的危险，偶尔也交谈几句。
“陈风，你觉不觉得，这次的事有点蹊跷？”王磊压低声音，“赵岩梵要是真有这么强的手段，能调动这么多资源，我们上次硬撼李启亮的时候，他为什么不出手？以他的性格，不可能眼睁睁看着我们坏了赵家会的名声。”
陈风点了点头：“我也在想这件事。如果他背后有家族支撑，手段这么狠辣，千流院的长老们不可能完全不管不顾。毕竟，学院也不希望某个家族的势力过于庞大，影响到学院的平衡。”
“那……会不会是其他人？”王磊猜测，“比如……其他跟我们有仇的内门弟子？”
“不好说。”陈风摇摇头，“我们刚入门没多久，除了赵家会，没得罪过其他人。而且，能有这么大手笔的，恐怕也只有赵家这种底蕴深厚的家族了。”
两人都陷入了沉思，一时想不出头绪。
就在这时，前方突然传来一阵“拱哧、拱哧”的声响，伴随着泥土翻动的声音。
陈风和王磊对视一眼，都屏住了呼吸，小心翼翼地拨开身前丛生的杂草，朝着声音来源望去。
只见前方一片相对开阔的泥地上，一头体型庞大的野猪正在撅坑。这野猪通体漆黑，毛发如钢针般坚硬，四肢粗壮，獠牙外露，长达尺许，闪烁着寒光。最奇特的是，它的皮肤表面覆盖着一层湿漉漉的粘液，散发着淡淡的腥气，偶尔有水滴从毛发上滴落，落在泥地上，竟发出“滋滋”的声响。
“是沼猪！”陈风心中一凛，立刻想起了《散修通识录》里的记载。
书中将凶兽分为九个等级，一阶最弱，九阶最强，四阶凶兽的实力，相当于人类修士的拟态境初期。而沼猪，正是典型的四阶凶兽，常年生活在沼泽深处，皮糙肉厚，力大无穷，最擅长用獠牙拱地，不仅能在坚硬的泥地上开出通道，还能拱出深埋地下的灵根、矿石。
更重要的是，沼猪全身都是宝：它的内丹蕴含着浓郁的土行灵力，是炼制“固元丹”的主材，价值极高；獠牙坚硬无比，能用来制作短匕或箭头；毛皮能抵御水行法术的攻击，是制作防御衣物的好材料；就连它的血肉，经过特殊处理后，也能增强修士的肉身强度。
按照市场价，一头完整的四阶沼猪，至少能卖一万贡献点！
一万贡献点！这几乎能解决他们一半的需求了！
陈风和王磊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激动和凝重。激动的是，这笔收获太过丰厚；凝重的是，沼猪实力强悍，相当于拟态境修士，他们两人都是感气境圆满，就算合力，也未必能稳胜。
“怎么办？”王磊用眼神询问。
陈风思索片刻，做了个“撤退”的手势。两人悄然后退，退出了沼猪的视野范围。
“硬拼肯定不行，得叫上其他人一起。”陈风压低声音。
王磊点头：“我同意。这头沼猪太强了，我们两个没把握。”
陈风深吸一口气，将手指放在嘴边，模仿起一种鸟的叫声——“啾啾、啾啾”。这种鸟名叫“青羽雀”，是千流院常见的鸟类，但繁水沼泽里并没有。这是他们出发前约定好的信号，一旦发现重大收获或危险，就用这种鸟叫通知其他人集合。
叫声在寂静的沼泽里传开，带着几分穿透力。
两人屏住呼吸，等待着其他人的回应。他们知道，能不能拿下这头沼猪，能不能凑够那两万贡献点，或许就看这一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