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荏苒,岁月如梭。转眼间,已是天熙十四年秋。
十年光阴,足以让孩童成长为少年,让边疆焕发新颜,也让一个帝国的雄心与力量攀升至新的高峰。
过去的十年,是麦朝稳固内政、大力开拓的十年。
北疆在柴武的镇守与经营下,阴山防线固若金汤,定北、安朔、镇远三座军城已发展为人口稠密、商旅往来的繁华边镇。漠南草原彻底纳入帝国版图,屯田遍布河谷,归附的胡人部落渐染华风,与麦人移民和睦相处。左贤王部在经历内部权力更迭后,虽偶有小规模摩擦,但再无能力发动大规模南侵。北庭都护府的威慑力,远播漠北。老将柴武虽已年迈,威名更盛,被誉为“北疆铁壁”。
镇海公陈胥深耕岭南,政绩卓着。东礁都督府在其支持下已成为帝国经营南海的核心枢纽,航线辐射整个珠链群岛(现已探明大小岛屿百余座)。与“琉人”各部的贸易日益繁荣,中原的丝绸、瓷器、书籍、农具换取了大批珍珠、香料、珍贵木材、铜料。在格物院支持下,适合远航的“镇海级”大型帆船已投入使用,探索船队的足迹已触及更东方那片广袤陆地的边缘(初步确认其为一大岛链及相连大陆,暂称“东洲”)。南海,已成为帝国名副其实的“海上粮仓”与“财富源泉”。
太尉尉缭和丞相蒯彻相继以年老致仕,荣归故里。周勃接任太尉,御史大夫随何接任丞相,御史中丞陈婴接任御史大夫与大司农召平、民部尚书孙守仁等能臣干吏继续辅佐朝政。帝国轻徭薄赋,鼓励农桑,兴修水利,府库充盈,人口滋生。格物院在墨雪主持下,科技成果斐然,新式农具、改良舰船、精良军械不断涌现,国力蒸蒸日上。
天熙八年,皇子韩继年满六岁,皇帝韩信下旨,册封其为晋王,并为其遴选名师,授以经史子集、兵法韬略。晋王韩继天资聪颖,勤奋好学,不仅文采斐然,更对兵事展现出浓厚兴趣,常随宿将习武,观摩军演,年至十四,已显沉稳刚毅之气度,深得韩信喜爱与期许。
然而,帝国的东北方,新的挑战已然出现。
盘踞朝鲜半岛及辽东部分地区的卫满朝鲜(由燕人卫满所建),自恃山河险远,对中原时叛时附。近年来,在卫满王卫右渠统治下,竟渐生不臣之心。其不仅屡次侵扰麦朝设立的辽东郡县,劫掠边民,阻塞商路,更胆大包天,扣押麦朝使臣,要求帝国承认其对辽水以东全部土地的占有。
天熙十四年秋,卫右渠竟公然陈兵边境,号称十五万,扬言若不如其所愿,便要“提兵问罪于咸阳”!此举彻底激怒了天熙皇帝韩信。
麒麟殿内,朝议汹汹。以灌婴、栾布为首的武将纷纷请战,要求发兵征讨,以儆效尤。以随何、召平为首的部分文臣则多言朝鲜地势险要,气候严寒,劳师远征,恐非易事,建议以外交斡旋与经济制裁为主。
端坐于龙椅之上的韩信,虽年近五旬,两鬓微霜,但目光依旧锐利如鹰,威严更胜往昔。他静静听着臣子的争论,最终将目光投向立于御阶之旁的一位少年亲王身上。
此人年约十四,身姿挺拔,面容俊朗,眉宇间既有其母的清雅,更继承了其父的刚毅与英气。他身着亲王常服,气度沉凝,虽年少,却已隐隐有龙章凤姿。他,便是已册封为晋王、年方十四的皇子——韩继。
“父皇!”韩继稳步出班,声音清越而沉稳,回荡在大殿之中,“卫满朝鲜,蕞尔小丑,狼子野心,侵我疆土,囚我使臣,辱我国格。若不加征剿,何以震摄四夷,保我大麦万世太平?儿臣虽年幼,然受父皇母后教诲,蒙师傅授业,日夜不敢忘怀社稷之重。儿臣愿亲提王师,东征朝鲜,扬我国威于域外!”
此言一出,满殿皆惊。晋王年仅十四,虽聪慧过人,毕竟从未经历战阵。挂帅远征,统率大军,责任何其重大!
老成持重的丞相随何立刻出言:“陛下,晋王殿下心系社稷,勇气可嘉。然沙场凶险,殿下万金之躯,关乎国本,岂可轻任主帅?朝鲜之事,还需遣一宿将统领为妥。”
骁骑将军灌婴亦道:“殿下雄心,臣等感佩。然朝鲜地势复杂,非比寻常。臣愿为前驱,为陛下扫平此獠。”
韩信并未立刻表态,而是看向儿子:“继儿,众卿所言,不无道理。你可知挂帅征东,意味着什么?”
韩继迎上父亲的目光,毫无惧色,朗声道:“儿臣深知责任重大!正因如此,儿臣更需亲历!儿臣阅览兵书战策多年,研习辽东山川地貌,推演朝鲜战守之策,非为一味蛮勇。儿臣深知,为将者,当智、信、仁、勇、严。儿臣愿立军令状,若不能克敌制胜,甘受军法!恳请父皇给予儿臣历练之机,儿臣必不负父皇期望,不负帝国重托!”
他的话语中,充满了超越年龄的坚定与自信,更有着对自身准备的笃定。
镇东将军栾布沉吟片刻,出列道:“陛下,晋王殿下年纪虽轻,然天纵英睿,准备充分。若以张浒、灌婴与臣等为副,老臣等必竭尽全力,辅佐殿下,查漏补缺,确保万全。此确为历练殿下的良机。”
东礁都督张浒因述职亦在朝中,此刻奏道:“陛下,臣在南海,亦闻朝鲜猖獗。臣愿率东礁水师一部北上,协运粮草,自海路策应,水陆并进,可助殿下成功。”
韩信目光扫过全场,心中权衡。让韩继挂帅,确是冒险,但观其言行,似已有所准备。且有张浒、灌婴、栾布等久经沙场的名将辅佐,风险可控。此战若成,必将极大树立韩继的威望,为未来铺平道路。
“好!”韩信霍然起身,声如洪钟,“朕便准你所请!封晋王韩继为征东大将军,总领平壤道行军大总管,统兵十五万,主持征讨朝鲜全权军务!东礁都督张浒、骁骑将军灌婴、镇东将军栾布为行军副总管,辅佐晋王,参赞军机!北庭大都护柴武,坐镇北疆,严防胡虏异动!镇海公陈胥,协调岭南水师,保障海运!”
“儿臣(臣)领旨!万岁,万岁,万万岁!”韩继与一众被点名的将领轰然应诺。这项任命石破天惊,将帝国未来的继承人与一场重大征伐紧密相连。
诏令一下,整个帝国机器迅速为东征运转起来。粮草辎重从各地仓库调集,精锐部队从各方镇抽调,幽州、营州等地的大型港口,战舰云集,准备运送大军及补给。
咸阳城外,旌旗招展,甲胄鲜明。十五万征东大军列阵完毕,刀枪如林,士气如虹。
点将台上,皇帝韩信亲自为大军送行。他将象征统帅权力的斧钺与印信授予韩继。看着一身戎装、英姿勃发的儿子,韩信沉声道:“继儿,记住,为帅者,身系国家安危,三军性命。遇事当与诸位将军商议,多谋善断,持重而行。朕在咸阳,静候你的捷报!”
“儿臣定当竭尽智勇,扫平朝鲜,扬我国威!必不负父皇重托!”韩继单膝跪地,郑重接过斧钺印信。
随后,他起身,转向台下无边无际的军阵,拔出佩剑,直指东方,清越的声音传遍全场:“三军听令!目标,辽东!出发!”
“万胜!万胜!万胜!”山呼海啸般的呐喊声中,庞大的军队如同苏醒的巨龙,在年轻统帅的引领下,踏上了东征卫氏朝鲜的漫漫征程。
咸阳城头,韩信与林皇后并肩而立,目送着大军远去。林皇后眼中含着不舍与担忧,韩信却目光深邃,充满了对儿子的考验与期待。帝国的未来,新一代的麒麟,终于振翼高飞,迎向属于自己的风浪与荣光。东方的天空,战云密布,一场决定东北亚格局的大战,即将拉开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