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令既下,芒砀山迅速进入临战状态。经过数日紧锣密鼓的准备,韩信亲率一千五百精锐(锐士营大部及守山营一部),仅携带十日干粮及必要攻城器械,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山区,如同暗夜中扑向猎物的狼群,直扑第一个目标——蕲县。
蕲县乃彭城西南门户,城池不算特别高大,但位置紧要。守将乃一秦朝降吏,能力平庸,麾下守军不过数百,且多为老弱,士气低落。此前依靠项羽威名尚能勉强维持,如今项羽远在齐地,刘邦大军压境的风声日紧,城内早已人心惶惶。
韩信率军昼夜兼程,避开大道,专走小路,于第三日黎明前,抵达蕲县外十里一处密林隐蔽。他并未立刻攻城,而是再次派出精细斥候,确认城内情况,并封锁消息,严禁任何人靠近城池报信。
中军帐内,韩信召集麾下将领。
“蕲县守军孱弱,人心不稳,强攻可下,然必有所伤亡,且耗时耗力。”韩信分析道,“我欲智取,力求兵不血刃,或最小代价拿下此城。”
部将有人疑惑:“将军,如何智取?莫非效仿彭城之战,夜间火攻?”
韩信摇头:“蕲县非流寇大营,城墙完整,火攻难奏效。我有一计,可名‘疑兵诈城’。”
他详细部署:“我军分出五百人,多带旗帜、锣鼓、灶具,绕至城北,大张旗鼓,广布炊烟,营造出至少有数千大军自北而来的假象。另派一百精锐,扮作溃败的楚军士卒,前往城南叫门,声称乃从彭城败退而来,汉军先锋已近,需入城协防。”
“届时,守军见北面‘大军’压境,南面又有‘溃兵’求援,必是惊慌失措,难辨真假。我等主力则埋伏于城东密林。只要城门一开,无论其是接纳溃兵还是出城探查,我军便趁势突入,一举夺城!”
众将听罢,皆觉此计大妙,既能最大限度减少伤亡,又能速战速决。
计议已定,各部依令行事。
当日午时,蕲县城头守军正自惴惴不安,忽见北面尘头大起,旌旗招展,似有无数人马正在安营扎寨,埋锅造饭,规模浩大,远非他们所能抵挡。守将闻报,惊得面如土色,慌忙召集手下商议。
正当城中乱作一团之际,南门守军又来急报,称城外有百余名衣衫褴褛、丢盔弃甲的楚军士卒,自称是从彭城败退下来的残兵,言汉军骑兵已离此不远,恳请开门放入,共同守城。
守将本就惊慌,此刻更是六神无主。开城门?怕有诈。不开?若真是彭城败兵,见死不救,日后追究起来也是罪责;更何况北面还有不知名的大军虎视眈眈!
“将军,看其模样,确似败兵……或许是真?”
“不可!万一有诈,城池顷刻即破!”
“但若不开,北面大军攻城,我等如何守得住?”
就在守将犹豫不决、城内争论不休之际,南门的“溃兵”似乎等得不耐烦,开始大声鼓噪,甚至有人做出试图攀爬城墙的举动,更显得情势紧急。
守将迫于压力,又见北面“大军”似乎暂无攻城迹象,心存侥幸,最终咬牙下令:“开一条门缝,放他们进来,但要严密监视,收缴兵器!”
沉重的城门在刺耳的摩擦声中,缓缓开启了一条缝隙。
就在这一刹那!
城外密林中,突然响起一声尖锐的箭哨!
如同听到了进攻的号角,那些原本萎靡不堪的“溃兵”眼中瞬间爆发出惊人的杀气,猛地撞开尚未完全打开的门扇,拔出暗藏的短刃,扑向门后的守军!
“敌袭!是诈城!”守军惊恐大叫,但为时已晚!
与此同时,埋伏在城东的韩信主力,如同决堤的洪水,在韩信的亲自率领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向洞开的南门!
“杀!”
韩信一马当先,长剑出鞘,寒光闪处,血花迸溅。身后千余精锐如同猛虎下山,瞬间便冲入了城内。
城内的数百守军本就被北面“大军”吓得胆战心惊,此刻见城门已破,敌军如潮水般涌入,主将又不知所踪(那守将见势不妙,早已从北门溜走),哪里还有抵抗的意志?纷纷丢弃兵器,跪地请降。
从城门开启到控制全城,整个过程不到半个时辰。韩信军以微乎其微的代价,便拿下了蕲县。
入城之后,韩信立即张贴安民告示,申明军纪,严禁扰民。将俘获的守军进行筛选,愿意归附者打散编入队伍,不愿者发放路费遣散。同时,打开府库,将部分粮秣钱财赏赐有功将士,另一部分则用以赈济城中贫苦百姓,迅速稳定了局势。
蕲县易主的消息,连同韩信那支“神秘大军”的传闻,如同插上了翅膀,迅速向周边城邑扩散。符离、铚等城的守将闻风丧胆,有的弃城而逃,有的则开始犹豫是否要投降。
韩信马不停蹄,挟大胜之威,兵锋直指下一座城池——符离。
潜龙初试爪牙,便展现出了惊人的锋利与智慧。一场席卷彭城西南的风暴,正式拉开了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