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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信彭城献策,虽暂安怀王之心,但其锋芒已露,终究引起了另一股强大势力的注意——那便是以项羽叔侄为核心的项氏集团留在彭城的耳目。

项羽虽北上击秦,但其叔父项梁生前经营的势力网络仍在,尤其是军中将校,多出自项氏门下或与项氏关系密切。他们对突然冒起、且似乎颇得怀王看重的韩信,自然抱有审视,甚至敌意。

这一日,韩信受一位与项家关系匪浅的军中老将邀请,赴其府邸宴饮。名为接风洗尘,实则暗藏机锋。

宴设于将军府花园水榭之中,宾客除韩信外,尚有数位项氏一系的将领,以及一些彭城内的世家子弟。席间觥筹交错,看似一派和睦,但投向韩信的目光,却多有探究与不善。

酒过三巡,那主持宴席的老将军,名唤项猷(虚构人物,项氏旁支长辈),抚须笑道:“久闻韩将军文武双全,尤擅兵事,以数百之众破数万流寇,堪称奇迹。不知韩将军师承何人?所用何策?可否让我等老朽开开眼界?”

此言一出,席间顿时安静下来,所有人都看向韩信。这问题看似请教,实则刁难,意在探究韩信的底细与用兵路数,若应对不当,极易被诟病为“野路子”或“侥幸”。

韩信放下酒杯,从容答道:“项老将军谬赞了。信乃淮阴布衣,并无显赫师承,唯少时喜读兵书,尤慕孙吴之道。至于破流寇一战,实乃天佑大王,将士用命,加之流寇本为乌合之众,内部不和,信不过是因势利导,击其懈怠,乱其军心,侥幸成功罢了,不敢言勇,更不敢称奇。”

他回答得滴水不漏,既谦逊地否定了“师承”,将成功归于怀王洪福和将士用命,又点明流寇弱点,暗示胜利并非全靠运气,更引用孙吴兵法等正统理论,抬高自身格调。

项猷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失望,旋即又笑道:“韩将军过谦了。不过,兵者,凶器也,圣人不得已而用之。将军用兵喜出奇险,固然能收奇效,然则是否过于行险?若遇强敌,稍有差池,则满盘皆输矣。”

这话便带了些许指责的意味,暗指韩信用兵不够稳重,喜欢弄险。

韩信神色不变,淡然道:“老将军教训的是。然兵法有云‘凡战者,以正合,以奇胜’。‘奇’非必为‘险’,乃指超出常理,出敌不意。用兵之道,在于审时度势,知己知彼。当用正时则堂堂之阵,当用奇时则诡道行之。若一味求稳,坐失良机,或恃强猛攻,损耗实力,亦非善策。譬如项将军巨鹿破釜沉舟,看似行险,实则洞察敌我,气势如虹,故能一战功成。此正奇运用之妙,存乎一心。”

他不仅巧妙地将“奇”与“险”区分开来,更抬出项羽“破釜沉舟”的战例,来说明“奇”兵之用,堵得项猷一时语塞。在座项氏将领听他将自家主帅的辉煌战绩引为佐证,脸色也缓和了不少。

就在这时,席间一名年轻气盛的项家子弟,名叫项庄(历史上鸿门宴舞剑者,此处时间线略有调整),突然起身,朗声道:“久闻韩将军不仅韬略出众,剑术亦是不凡!今日良辰美景,岂可无剑舞助兴?庄不才,愿舞剑一套,为韩将军及诸位助酒兴,还请韩将军指点一二!”

说罢,不等众人反应,项庄已拔剑出鞘,跃至庭中空地。剑光闪烁,身影矫健,确实身手不凡。然而,其舞剑之时,目光不时扫向韩信,步伐辗转间,隐隐有逼近之意。

水榭之中,气氛骤然紧张起来!这分明是鸿门宴上“项庄舞剑,意在沛公”的翻版!众人皆屏息凝神,看韩信如何应对。

陈平坐在席末,眉头微蹙,暗自为韩信捏了一把汗。

韩信却恍若未觉,依旧安然跪坐,甚至抬手为自己斟了一杯酒,目光平静地看着场中舞剑的项庄,嘴角似乎还含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欣赏笑意。

项庄见韩信如此镇定,心中更是气恼,剑势愈发凌厉,一个旋身,剑尖竟带着风声,似无意似有意地朝着韩信席前扫来!

惊呼声起!

电光火石之间,韩信动了!他并未拔剑,也未闪避,只是将手中刚刚斟满酒的青铜酒樽,看似随意地向前一递。

“叮”的一声轻响!

项庄那凌厉的剑尖,不偏不倚,正好点在了酒樽的边缘!力道被巧妙卸去,酒樽中的酒液微微晃动,却未洒出分毫!

韩信手持酒樽,对着惊愕的项庄微微一笑:“项将军好剑法!剑气逼人,令信手中酒樽几不能持。信借花献佛,敬项将军一杯,以谢将军精彩剑舞!”

说罢,他将酒樽向前略送,姿态从容,仿佛刚才那惊险一幕只是敬酒前的一个小小意外。

项庄愣在当场,持剑的手僵在半空,进退两难。继续“失手”?对方已轻描淡写化解,并顺势敬酒,再纠缠便是无理取闹。收剑?这口气又如何咽下?

项猷见势不妙,连忙哈哈一笑,打圆场道:“庄儿!还不收剑!韩将军海量,不与你计较,还不谢过韩将军赐酒!”

项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最终悻悻收剑,勉强对韩信拱了拱手,接过那杯酒,一饮而尽,旋即退回座位,不再言语。

经此一闹,宴席气氛变得十分尴尬,很快便草草散场。

离开将军府,陈平与韩信同行,低声道:“韩兄,今日之事,项氏已露敌意。你日后在彭城,需更加小心。”

韩信望着彭城繁华却暗藏杀机的夜景,目光深邃:“无妨。经此一事,他们当知我韩信,非是任人拿捏之辈。有些锋芒,该露时,还是要露。”

他顿了顿,语气转为坚定:“彭城已非久留之地。待此间事了,我当速回芒砀山。外间的风雨,快要来了。”

他知道,与项氏集团的第一次暗中交锋,以他的完胜告终。但这仅仅是开始。未来的道路,注定充满更多的明枪暗箭。而他,必须尽快让芒砀山变得更加强大,才能在这乱世洪流中,立于不败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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