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龙池的水汽像裹着金粉的纱幔，在陈华亨周身缭绕。他按照古籍记载的姿势盘膝坐入池水中，温热的液体刚没过腰腹，就听见 “咕嘟” 一声，池底突然翻涌出无数金色气泡，每颗气泡炸开时都释放出精纯的龙气，顺着毛孔往他身体里钻。
“这水怎么是烫的？” 陈华亨龇了龇牙，狼爪下意识往岸边划，却被李大明按住肩膀。这家伙不知何时搬了块巨石坐在池边，玄铁枪斜插在石缝里，活像尊门神。
“老大你坚持住！” 李大明举着块啃了一半的灵果，汁水顺着下巴滴进池水，“敖烈说化龙池的水温会随着你的妖力变化，越烫说明效果越好，就跟熬肉汤得大火收汁一个道理！”
“滚蛋，你才是肉汤。” 陈华亨哭笑不得，刚想反驳，丹田的金丹突然剧烈震颤。他赶紧掐住化形诀的手诀，眼睁睁看着狼爪上的绒毛褪去，锋利的指甲变得圆润，连指节处的金色鳞痕都淡了下去。
“真开始变了！” 李大明嘴里的灵果 “啪嗒” 掉进水里，他手忙脚乱地去捞，却被池面突然升起的金光晃花了眼。陈华亨的身体在光芒中剧烈抽搐，骨骼发出 “咔咔” 的脆响，原本覆盖全身的狼毛像退潮般褪去，露出光洁的皮肤。
最尴尬的是尾巴 —— 那条蓬松的狼尾不知该往哪儿收，在水里甩来甩去，溅起的水花差点把李大明的新战袍打湿。“老大你尾巴卡住了！” 李大明扒着池边探头看，突然捂住眼睛又偷偷从指缝里瞧，“要不要我帮你拽一把？”
“别碰我！” 陈华亨又羞又急，金丹的龙气突然逆行，他疼得闷哼一声，眼前阵阵发黑。恍惚间似乎听见雪球的声音在耳边叮嘱，赶紧摸出锦囊里的安神香点燃。清幽的香气钻入鼻腔，躁动的妖力果然温顺了许多，那条调皮的尾巴终于化作淡金色的光点，渐渐隐没在尾椎处。
池面的金光越来越盛，李大明被刺得只能背过身去，却听见身后传来布料撕裂的声响。等他忍不住回头时，下巴 “哐当” 撞在石头上 —— 陈华亨已经从水里站了起来，身上的兽皮袍被撑破成了碎布条，勉强遮住关键部位，露出的胳膊腿线条流畅，皮肤是健康的蜜色，脖颈处还残留着淡淡的金色龙纹。
“老…… 老大？” 李大明揉了揉眼睛，玄铁枪 “哐当” 掉在地上，“你这是…… 变成人了？可你头发怎么是白的？”
陈华亨低头看向水面，池子里映出的倒影让他自己都愣住了。黑发中夹杂着几缕银丝，狼瞳变成了深邃的墨色，却在眼底藏着细碎的金光。最让他惊讶的是耳朵 —— 尖尖的，还微微泛着粉色，像没完全收回去的狼耳。
“好像…… 没完全化形？” 他抬手想去摸耳朵，指尖刚碰到耳廓就浑身一僵。这具身体轻盈得不像话，妖力运转的方式也变了，刚才随手一挥，竟把岸边的巨石劈出道裂缝。
更尴尬的事情还在后面。他刚想上岸，就发现自己光着呢 —— 兽皮袍早就成了破布。陈华亨瞬间红了脸，赶紧蹲回水里，只露出个脑袋瞪李大明：“还愣着干嘛？快去给我找件衣服来！”
“哦哦哦！” 李大明这才反应过来，手忙脚乱地翻自己的包裹，“我这儿只有备用的战袍，就是有点大……” 他扔过来件玄色劲装，布料在空中划过弧线，正好罩在陈华亨头上。
等陈华亨好不容易把衣服穿好，才发现袖子长了半截，裤脚堆在脚踝处，腰带系到最紧还是松松垮垮。他试着走了两步，差点被裤腿绊倒，惹得李大明在旁边直乐。
“笑什么笑！” 陈华亨瞪了他一眼，刚想运转妖力调整衣服尺寸，指尖却突然冒出团金火，把袖口烧了个窟窿。“我操！” 他吓得赶紧甩手，结果又不小心碰倒了聚灵鼎，鼎里的灵石滚了一地。
“老大你小心点！” 李大明赶紧去捡灵石，突然指着陈华亨的后背惊呼，“你背上有龙纹！跟敖烈那老头的一模一样！”
陈华亨反手去摸，果然摸到皮肤表面有凸起的纹路。他跑到池边往水里瞧，只见背后从脖颈到腰腹，蜿蜒着条金色的龙影，鳞片栩栩如生，像是活的一般。
“这就是龙血金丹的效果？” 他喃喃自语，突然感觉丹田一热，那双狼耳 “唰” 地竖了起来，同时身后竟又冒出条毛茸茸的尾巴！
“又出来了又出来了！” 李大明兴奋地拍手，“老大你这造型帅呆了，又像人又像妖，比那些青丘修士带劲多了！”
陈华亨简直欲哭无泪。他试着集中精神收尾巴，结果尾巴没回去，耳朵反而变得更尖了。折腾了半天，不仅没把多余的部位收回去，还把李大明的战袍撕开了个大口子。
“算了算了。” 他瘫坐在岸边，看着自己的手叹气。这双手纤细了不少，却更适合结印了，刚才试着捏了个雷诀，威力比以前强了三成。“至少妖力变强了，也算没白折腾。”
李大明突然凑过来，神秘兮兮地掏出面铜镜：“老大你快看，这是我从蛇王洞府搜来的宝贝，能照出妖力的颜色。”
陈华亨接过铜镜，镜中立刻映出他的身影。他周身缠绕着淡金色的妖力，其中还夹杂着银色的流光，两种颜色交织在一起，形成奇异的漩涡。“这银色的是什么？” 他疑惑地问。
“好像是雪狼族的灵力！” 李大明眼睛一亮，“雪球姑娘经常跟你待在一起，说不定是她的灵力影响了你！”
陈华亨的心突然跳了一下。他想起雪球在他耳边低语的样子，想起她塞给他的安神香，嘴角忍不住向上扬。也许这样也不错，带着点她的气息。
就在这时，远处突然传来妖兽的嘶吼。李大明瞬间警觉起来，抄起玄铁枪：“老大你在这儿等着，我去看看是什么东西！”
“等等。” 陈华亨拉住他，突然想试试这具身体的实力，“一起去。正好让我看看，化形后的我有多厉害。”
他试着运转妖力，发现速度比以前快了不少，而且更加隐蔽。两人悄悄摸向声音来源，发现是只受伤的金鹰妖，翅膀被雷灵晶的碎片划伤，正躺在地上挣扎。
“是金鹰族的巡逻兵。” 李大明压低声音，“听说他们最近在找闯入黑风岭的人类修士。”
陈华亨的破妄眼扫过金鹰妖，发现它体内有人类修士的灵力残留。“它跟人类打过架？” 他刚想上前询问，金鹰妖突然扑腾着翅膀站起来，警惕地瞪着他：“你是谁？身上怎么有龙族和狼族两种气息？”
“我是黑风岭妖修联盟的首领。” 陈华亨挺直腰板，故意让背后的龙纹露出来，“你要是想找人类修士，我或许能帮你。”
金鹰妖显然被他的龙纹镇住了，态度缓和了不少：“我们族里的幼崽被人类修士抓走了，我追踪他们到了这里，结果被雷灵晶所伤。”
陈华亨和李大明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惊讶。人类修士怎么敢闯黑风岭？还抓了金鹰族的幼崽？
“那些人类往哪个方向去了？” 陈华亨问。
金鹰妖指向北方：“那边是人类的边境村落，他们肯定是躲到那里去了。”
陈华亨皱了皱眉。他刚化形，还没完全适应，本想先回联盟报喜，没想到又出了这种事。
“老大，咱们怎么办？” 李大明握紧了玄铁枪，“要不要去追？”
陈华亨看着自己还不太习惯的手，又摸了摸头上的狼耳，突然笑了：“追！正好试试这具身体的本事。再说，欺负到黑风岭头上来了，不管是谁，都得给我还回来！”
他转身往回走，准备收拾东西出发。走了两步又想起什么，回头瞪李大明：“不许再笑我耳朵和尾巴！不然我把你扔去给敖烈洗龙鳞！”
“不笑了不笑了！” 李大明赶紧捂住嘴，眼里的笑意却藏不住。
陈华亨哼了一声，加快脚步往前走。风吹起他过长的衣袖，露出纤细却有力的手腕。他能感觉到体内的妖力在欢快地流淌，这具身体虽然带来了不少尴尬，却也蕴藏着惊喜。
也许，化形后的生活，会比他想象的更有趣。
他摸了摸头上的狼耳，又悄悄感受了一下身后的尾巴，嘴角忍不住向上扬起。等解决了人类修士的事，就回联盟找雪球，不知道她看到自己现在的样子，会是什么表情。
想到这里，陈华亨的脚步不由得加快了几分。阳光透过树叶洒在他身上，背后的龙纹在光线下闪闪发光，像是在为他新的旅程祝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