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此,云绫与青丘少主形影相随的景象,便成了青丘一道独特的景致。
晨光熹微时,二人并肩前往听道堂的身影总会准时出现在青石小径上。
白珏依旧是一袭月白长衫,只是腰间多了枚与云绫相似的九尾狐玉佩;云绫仍是素衣简饰,发间却偶尔会别着青丘特有的月见草——那是白珏前日随口提起能强健筋骨的灵植。
倏忽间,流云十二度圆缺。
当第一缕春风拂过青丘的桃林,云绫尚在溪畔练习如何将灵韵凝于指尖;待到满山枫叶染上秋霜,她已能信手引来星河倒悬。
这一年光阴,在朝夕修行的间隙悄然流转,恰如白珏袖间永远捉摸不定的流云纹,抬眼时还是春色满襟,低眉间已落满冬雪。
春雨绵绵的三月,他们常在竹海听涛。
白珏教她辨认每一滴雨珠里蕴藏的灵气变化,她发梢沾着水雾,却能精准指出东南方三里外有株灵植正在抽芽。
夏夜流萤飞舞时,二人对坐在星辉潭边推演阵法,在修炼秘境中,他们的配合愈发默契。
秋分那日,云绫第一次独自引动满月精华。银辉如练缠绕在她腕间,白珏立在桂树下,忽然发现她已不需要他时时护法。
冬雪初落时,他们踏雪寻梅,足迹所至之处,积雪竟自动让出小径——这是云绫体内苏醒的力量与万物产生的共鸣。
三百个晨昏交替,偏殿窗外的紫藤花开了又谢。他们有时是在飞瀑流泉旁演练术法,有时是在古树虬枝上打坐调息……
某日清晨云绫对镜梳妆,才发现镜中人青丝渐长,眸中星辉流转,周身灵韵环绕,竟已不似初入青丘时的模样。
而白珏赠的那枚九尾狐玉佩,也已在灵力日夜温养下,化作与她气息相通的本命法器。
岁末最后一场雪落下时,二人正在梅林中试剑。
白珏的狐族剑法轻灵飘逸,云绫的青霄剑诀则沉稳大气,双剑交错的刹那,整片梅林的积雪簌簌飞起。
此处气机当走少阴。白珏指尖轻点虚空,一道月华般清辉自然流转,你体内那股力量属至阳,需以阴柔之法调和。
云绫凝神细观,忽然抬手截住一道将散的灵气:若在此处转折,可否引动周天循环?
白珏眼中掠过惊喜:妙极!他狐尾不自觉地轻摇,你这想法,倒是与我不谋而合。
看那里。云绫忽然收剑,指向水面某处。
但见两道剑意交融之处,灵力凝聚成奇异符文,“这是?”
白珏凝神观摩良久,忽然轻笑:与你同修,总能遇见这般惊喜。这是上古秘传‘万象归真阵’的雏形,非血脉之力不可得。”
据青丘最古老的玉简记载,在鸿蒙初开的年代,白泽与天狐曾共创一门名为万象归真的修行秘阵。此阵需二者各立阴阳阵眼,以白泽通晓万物之智为经,天狐操纵月华之力为纬,在星空下构筑一方洞天秘境。
阵法启动时,白泽立于东方青龙位,额间灵光化作万千符文流转,能洞彻阵中所有灵气轨迹;天狐踞守西方白虎位,九尾舒展间引动周天月华,将星光编织成实质的灵丝。
当二者灵力交融,阵中便会浮现出洪荒万物的虚影——从昆仑雪莲的绽放,到北冥鲲鹏的振翅,皆如掌上观纹。
最玄妙的是真言化形之术。
白泽每念出一个上古真言,天狐便能以月华将其凝成实体。曾有一次二祖论道,白泽言出二字,天狐当即挥尾聚月华为万丈碧波;白泽再诵,汹涌波涛瞬间化作无垠沃野。
这般言出法随的妙境,至今仍记载于《万法源流图》的残卷中。
阵成之时,方圆百里的灵气都会产生奇异共鸣。草木会自发排列成先天卦象,溪流倒映出星辰轨迹,连山石都会显露出内在的灵脉走向。
这既是修炼秘境,更是推演天机的至宝——据说当年白泽正是借此阵推演出《万妖图鉴》,而天狐则悟出了月移星转的无上遁法。
如今青丘的星陨壁,传说便是此阵残存的核心阵石所化。每当月圆之夜,壁上的星纹仍会与天狐和白泽血脉产生微弱共鸣,仿佛在等待着继承两种洪荒血脉的传承者,让这座沉睡万古的奇阵重现世间。
……
云绫沉眉颔首,“无怪乎每逢圆月,我体内都有灵韵生暖……”
暮色渐沉时,白珏送云绫回到偏殿。
临别时,他取出个锦囊:明日要去‘月光林海’采药,记得带上这个。
云绫打开锦囊,里面是一枚刻着狐族符文的玉符,还有一包她最近常吃的桂花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