绯烟一怔,随即摇了摇头,说道:“那雁春君,虽然在燕国之中地位颇高,但却只是一个废物,先生为何不直接杀了他,何必留着这一分仁慈呢?”
韩辰笑了笑,看着绯烟的眼神之中,带着几分深意,直看的绯烟心中,多了几分慌乱,这才开口道:“小人物,也有小人物的用处,世人都知道,战事将起,若是因为他,能够在以后,少死几个无辜之人,那也是好的!”
说完,又用那种带着几分深意的眼神,看了绯烟一眼,便走进了后台之中。
东君嘴里呢喃几声,突然莞尔笑了。
一时之间,群艳无光!
后台之中,见韩辰来了,雪女和弄玉赶忙迎了上来。
“给先生添麻烦了,雪女向先生请罪!”
韩辰微微颔首,说道:“雪女姑娘一 ** ,这些许小事不算什么,就当是,雪女姑娘这一舞的酬劳吧!”
弄玉捂着嘴笑道:“只怕雪女姐姐,很不满意这点酬劳呢!”
雪女瞪了弄玉一眼,有些手足无措的拉着衣角,半晌说不出话来。
“先生一曲,让旷修久久不能自已,不知旷修,能不能借琴谱一观?”
声音响起,却是旷修,又抱着古琴,走了出来。
“旷修先生也是当世大才,应该知道,琴乃重器,若是操持得当,同样也是杀伐之利器!”
韩辰淡淡的说道。
旷修一皱眉,沉吟片刻,说道:“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若是将琴,当做杀伐之物,岂不是自甘堕落?”
说完,旷修慢慢将怀中的古琴,放在一旁的桌案上,继续说道:“况且,旷修视琴如命,以此杀伐,旷修宁愿一死!”
气氛顿时紧张了起来,弄玉有些担忧的看着韩辰,小声道:“先生……”
旷修乃是天下闻名的琴圣,弄玉来到这妃雪阁,未必就没有向他讨教琴艺的想法。
此刻,旷修与姜尘话不投机,弄玉有心想为旷修求几分情。
雪女的脸色微微一变,不知该劝解旷修还是韩辰。
韩辰淡然说道:“旷修先生传承的古曲《高山流水》,本是知音相遇的佳话,可惜韩某乃世俗之人,配不上先生的雅意。
不过……”
他目光扫过案上古琴,淡淡道:“人在世间,终究难逃宿命。
若先生日后有难处,可来秦国寻我。”
说罢,他转身欲走。
“先生!”
旷修忽然开口,从怀中取出一卷丝帛,双手奉上,“天下知音难求,旷修身为《高山流水》传人,此生若无知己,便是虚度。
先生虽与我所见不同,但琴艺无碍。
若不嫌弃,请收下此谱。”
韩辰接过琴谱,见其上墨迹苍劲,透着岁月痕迹,想必是当年伯牙真迹。
“此物珍贵,韩某定会为它寻得真正的主人。”
他将琴谱收起,不再多言。
旷修愣了愣,随即含笑拱手:“恭送先生。”
微风拂过,屋檐积雪簌簌飘落。
黄昏的街道依旧热闹,初雪点缀着人间景致,别有一番韵味。
绯烟自离开妃雪阁后便沉默不语,韩辰笑道:“姑娘可是疑惑,我为何既不合奏,也不收琴谱?”
东君轻点头:“我本以为已略懂先生,却仍猜不透您的心思。”
韩辰抚过腰间残虹剑,道:“琴可抒怀,却难平天下纷乱。
若要改变世道,唯有执剑。
故而我这双手,只握剑,不抚琴。”
东君了然浅笑:“所以先生来燕国,不止为访故人?”
她目光掠过跟在最后的弄玉与雪女。
二人说是引路,实则另有所图。
韩辰接住一片雪花,看它在掌心化作水痕:“随缘吧。”
距六指黑侠之约尚有三天,韩辰索性闲游蓟城。
雪女与弄玉如数家珍般讲解各处景致,连纪嫣然也赞叹:“二位才情,不输当世名家。”
紫女掩唇轻笑:“雪女妹妹在燕国待了这么久,至于弄玉嘛,怕是跟着学坏了呢!”
弄玉一听,脸颊顿时泛起红晕。
韩辰的声音适时响起:“眼下燕国纷乱不休,三位姑娘若不嫌弃,不妨随韩某一同前往桑海城。
小圣贤庄虽无甚趣味,却是个清净之地。”
他的提议显然让三女眼前一亮,紫女落落大方地回应:“久闻小圣贤庄乃天下儒门圣地,若能聆听儒家教诲,实属我辈之幸。”
韩辰点头示意,随即转身继续前行。
三日时光,转瞬即逝。
韩辰并未闭关修炼,如今他已至半步神话之境,一味苦修早已无益,倒不如漫步红尘,静观世间百态。
第三日清晨,韩辰如约前往落雁湖心的孤山。
这一次,他未踏波而行,而是负手立于一片扁舟之上。
舟头迎风,舱内焰灵姬素手烹茶,无双鬼缓缓摇橹。
小舟悠悠,向湖心荡去。
晨雾氤氲,沾湿了韩辰的衣袂。
他低头拂去领口露珠,忽听山顶传来六指黑侠低沉的声音:“与先生相比,老夫倒是显得拘谨了。”
韩辰抬眼望去,朗声道:“清茶已备,何必急于一时?”
嗖——
六指黑侠轻笑一声,身形如雁掠空,眨眼间掠过湖面,稳稳落在船头。
山顶上,燕丹、荆轲、盗跖身旁的白衣男子凝视湖面,轻声问道:“这便是令旷修大师折服的儒家贤者韩辰?”
荆轲晃了晃酒葫芦:“小高,这话或许不中听,但韩先生的琴艺,确实胜你一筹。”
燕丹颔首附和:“原以为韩先生以剑术闻名,可那日一曲琴音至今萦绕耳畔,即便是旷修大师也难及。”
高渐离手指轻抚腰间水寒剑柄,目光锐利:“能得旷修大师钦佩,我自愧不如。
不过,我更想见识他的剑。”
剑身微微出鞘,寒光流转。
燕丹望向湖畔凉亭:“今日观战之人,可不止我们。”
亭中三道身影 ** ——正是韩非、卫庄与盖聂。
“盖聂那家伙也来了?”
盗跖蹲坐石上,咧嘴一笑。
荆轲愁眉苦脸地晃着空荡荡的酒葫芦:“若被他们发现,我这最后一口酒怕是保不住喽……”
盗跖哈哈大笑:“那你可得藏好了!”
谈笑间,载着韩辰与六指黑侠的扁舟已隐入雾霭。
薄雾虽浓,却遮不住这些当世强者如炬的目光。
此时,一名头戴斗笠、须发灰白的老者风尘仆仆步入燕国都城。
他环顾四周后闭目凝神,转眼间身形如烟消散。
街边行人只觉一道残影掠过,待揉眼细看时,早已空无一人。
数息之后,老者巍然立于落雁湖畔。
鹰隼般的目光瞬间锁住湖心孤舟,扫过凉亭与山巅众人,枯瘦面庞浮现笑意:看来老夫来得正是时候。
湖面扁舟随波轻摇,韩辰示意下,无双鬼放下船桨。
先生此番入燕所谋为何?六指黑侠单刀直入。
韩辰把玩着茶盏:巨子以为?
墨家巨子身前的茶水纹丝未动:韩国剧变后王位更迭,听闻四公子韩宇与先生交情匪浅。
韩辰坦然道:莫非巨子觉得韩某为燕国宗室而来?
秦并天下之心路人皆知。
六指黑侠摘下斗笠,自白起坑赵以降,六国俱震。
先生既入秦廷,自当为秦王分忧。
分忧?韩辰轻嗤。
见茶凉泼入湖中,焰灵姬适时斟上新茶。
燕王喜何等人物,配入韩某眼界?茶雾缭绕间,韩辰目绽精光,我要的是墨家秘藏。
六指黑侠瞳孔骤缩:机关城龙喉之物,先生从何得知?韩辰将冷茶推至对方面前:此物本非墨家所有。
原来妃雪阁那曲《落雁平沙》...巨子恍然。
韩辰指尖轻叩案几:正是为君而奏。
六指黑侠猛然饮尽冷茶,茶盏重重顿案:今日之战胜负,赌的就是幻音宝盒?韩辰望向湖面涟漪:千万曲谱藏天机,墨家得宝经年未解。
该让这沧海遗珠重见天光了。
湖面泛起涟漪,六指黑侠的斗笠静静漂浮在水上。
他的身影一闪,已立于斗笠之上,如松般稳固。
韩辰看着他,明白自己来燕国的意图已被对方知晓——幻音宝盒。
那日在妃雪阁的琴音,正是给六指黑侠的暗示。
墨家虽拥有高渐离这样的琴师,却未能解开宝盒之谜。
请先生出剑。
六指黑侠郑重道。
韩辰点头。
残虹出鞘,剑吟清越。
燕丹神色凝重,荆轲放下酒葫芦,盗跖肃然站立。
湖畔的逍遥子盘坐观战。
六指黑侠抚过墨眉剑,轻声道:最后一战了。
墨家巨子,请赐教。
韩辰目光骤变,如剑锋锐利。
他脚尖轻点船头,湖面波纹扩散。
瞬息之间,凤舞六幻与行字秘发动,他已至六指黑侠身前。
两剑相击,火花迸溅。
半空中的韩辰与立足斗笠的六指黑侠展开激烈较量。
三十里落雁湖看似不大,亲临湖畔却能感受到浩渺无边的气势。
偶有风浪掀起,却丝毫未影响蓟城百姓观赏湖景的兴致。
此刻,湖心小山上,十几双锐利的眼睛正紧盯着激战中的二人。
韩辰与六指黑侠交手已过百招,战场从湖面转移到了山巅。
身为墨家巨子,六指黑侠的修为已臻至当世巅峰。
世人常误以为他仅凭学识执掌墨家,殊不知这位极少出手的掌门人,实力犹在韩国血衣侯白亦飞之上——已达神话三重境界。
墨眉无锋,大巧不工。
六指黑侠清晰地察觉到,韩辰虽仅有半步神话修为,但那鬼魅般的速度连自己这般境界都难以捕捉。
速度亦是实力,这份憋闷令他无可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