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的语气平和，他总是这么冷静。
张族长这次却没那么放心，因为在他心里的张彦始终是个孩子，十三岁的举人亘古未见，他根本不敢奢望张彦这次能中举。
更何况张彦他……他时常跟屠成刚去大理寺断案，读书的时间远不及张瑜等人。
在张族长这种老一辈的人看来，人的天赋固然重要，但若是努力跟不上，那是万万成不了事的，所以他对张彦报的希望并不大。
“没事孩子，我不难过，等放榜后再看，肯定能中……”张族长强颜欢笑，显然没信他。
但张器可是第一个信了。
十五岁的少年蹦过来，惊讶道：“彦弟，你真的能中举吗？就这次？我听说京都的学子们都可厉害了，有的家里还给请大学士来补课，这让普通人怎么拼得过。”
张彦安慰道：“朝中大学士就那么几个，能占几个名额？而上届科举放榜的，总共有九十六人。”
张器咽了咽口水道：“整个开封府才九十六人吗？我以为得好几百个呢。”
张彦：“那你低估了举人的含金量。”
张器感叹道：“怪不得咱们族里这么久都出不了第二次举人，原来这么难。”
众人边说边回家，只要张彦张器两人在聊天，其他人都死气沉沉的，仿佛已经提前知道了考试结果。
张家府邸，后宅的家人们都在门口迎接，府里的仆人从马车上卸考试的背囊。
王老太太很快迎上来问道：“瑜哥彦哥，你们考得如何啊？”
张瑜头都快低到地上了，他垂着脑袋继续道歉：“对不起祖母，我没考好，今年应该中不了。”
身后的张登榜等人，对着来迎接他们的家人，也齐齐道起了歉：“对不起！我们以后一定再多努力读书，争取下一届能中！”
两队人面对面而站。
一队在接人，一队在道歉。
这中间隔着的是全族人想要中举的执念，和秋闱失利的沉重。
张族长鼻子一酸，出来打圆场：“好了好了都进屋吧，考不中就考不中，秋闱哪有那么好考的？想当年，咱们的张显祖宗也是考了三届，才最终上榜的。以后再多努力就是了，下届，下下届，咱们总能中的……”
张程哽咽地说：“嗯……族长，我们一定会努力的。”
张启擦了擦眼泪说：“我去回房读书，以后每天再多学一个时辰！”
“还有我，我也去！”张瑜哭着跟他直奔族学的方向。
一场考试回来，结果还未出，全族人都压抑得喘不过气来，这沉重的气氛让张彦觉得很不是味。
刘氏也有点不知所措，对着还在原地的张彦说：“彦哥先进家吧，考了几天肯定累了，娘给你做了你爱吃的红烧鱼，先吃饭吧？”
张彦朝她问道：“娘，我想先去找白举人对下答案，看看我的答卷能不能中举。”
他想明白了，既然自己说的话不被族人相信，那就找个举人来给他背书，白举人德高望重，做证人最为合适。
刘氏也不懂这个，只愣愣地答道：“好好，那你先去忙正事，饭要是凉了娘再给你热热。”
“好。”
张彦应道后，便径直去了族学处。
张族长及众族人等到这话，面面相觑，也赶紧跟着跑过去，迫不及待地想知道张彦的考试成绩如何。
虽然理智觉得张彦不会中举。
但心里还是隐隐有些期待。
万一呢……
万一张彦他就是能中举，就是能打破大雍的最小中举纪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