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清宫御书房的晨光,透过雕花窗棂落在御案上,却驱不散空气中的凝重。案上摊开的玄械军演战报,已被皇帝用朱笔圈画得密密麻麻 ——“100 玄械兵零伤亡”“5 部落归附”“北境扩至 500 里”,每一个红色圈记,都像一根刺,扎在皇帝心头。太子赵衡、户部尚书王伦、禁军统领王威等重臣垂手立在案前,连呼吸都放得极轻,生怕触怒这位神色阴晴不定的帝王。
“陆承渊倒还有些本事。” 皇帝终于开口,语气平淡,听不出喜怒,“100 人击溃 500 人,玄械技术能制衡蛮族,北境安稳,也省了朝廷不少军饷。” 他抬眼看向太子,看似赞许,“你之前说他能守好北境,倒没说错。”
赵衡心中稍松,刚想接话,却见皇帝起身走到窗边,背对着众人,声音压低了几分,只有凑近的太子能听清:“可你别忘了,他现在手握 500 里疆域、800 联防队,还垄断着玄械技术 —— 青峰山铁矿日进斗金,工坊月产战甲 50 套,这样的势力,比当年他父亲在世时还盛。若有二心,北境谁能制得住?”
语气里的忌惮像冷水浇下,赵衡瞬间僵住。他终于明白,父皇的 “欣慰” 不过是表面文章,骨子里最担心的,是藩王权力膨胀威胁皇权。御书房内的气氛再次凝固,王伦眼角的余光扫过皇帝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 —— 他等这个机会,已经很久了。
“陛下,臣有话要说。” 王伦上前一步,躬身行礼,声音带着刻意的沉重,“臣以为,北境势力膨胀,非国家之福。当年定北王(陆承渊之父)在世时,北境军仅 300 人,且无专属铁矿与工坊;如今陆承渊扩军至 800 人,还掌控玄械技术,连部落都听其号令,这与‘藩镇割据’何异?”
他刻意提起 “藩镇” 二字 —— 那是本朝开国以来的禁忌,当年安史之乱的教训,至今仍刻在皇室血脉里。“臣查过,玄械工坊的铁矿收益,从未向户部报备;联防队的训练、部署,也未按制上奏。长此以往,北境恐成‘国中之国’,陛下若再放任,日后恐难收回权柄!”
王伦是原丞相李嵩的党羽,当年李嵩因 “构陷定北王府” 被罢官,他一直怀恨在心,如今终于找到机会借皇帝的猜忌打压陆承渊。这番话一出,御书房内鸦雀无声,王威下意识地握紧了腰间的剑柄,目光看向皇帝 —— 作为禁军统领,他最清楚 “藩镇威胁” 对朝廷的刺痛。
“王大人此言差矣!” 赵衡立刻反驳,语气急切,“陆承渊自驻守北境以来,每季度都将兵力、税收明细报备朝廷,去年还主动献上三连发弩图纸,愿与工部共享技术;青峰山铁矿收益,一半用于玄械研发,一半补贴部落民生,从未中饱私囊。这些,户部的账册上都有记录,王大人怎能视而不见?”
他转向皇帝,躬身道:“父皇,北境与东域、域外蛮族接壤,若无强藩镇守,蛮族必频繁袭扰。去年黑牙部劫掠,朝廷调兵平叛耗时三月,耗费军饷十万两;如今陆承渊用玄械技术守住边境,劫掠事件锐减至零,互市税收月增 30%,这是实实在在的功绩。若此时削其权、夺其械,北境再乱,朝廷需耗费更多人力财力,得不偿失啊!”
赵衡的话句句在理,甚至拿出了户部的账册作为佐证。皇帝接过账册,翻了几页,神色稍缓 —— 他并非不辨是非,只是帝王对 “兵权” 的敏感,让他无法完全信任任何一个手握重兵的藩王。
“朕知道了。” 皇帝合上账册,语气依旧平淡,却看向禁军统领王威,“王威,你去统计一下,朝廷现有玄械武器数量 —— 工部造的三连发弩有多少,禁军配备的玄铁战甲有几套,再对比北境的战力,给朕一份详细的清单。”
王威躬身领命:“臣遵旨!三日内必呈清单!”
这个命令看似只是 “统计”,实则暗藏深意 —— 皇帝要亲自评估北境玄械战力与朝廷的差距,判断陆承渊是否真的 “不可制”。赵衡心中一沉,他知道,父皇的猜忌并未消除,只是暂时压了下去,未来朝廷对北境的 “试探”,恐怕只会多不会少。
御书房议事结束后,苏贵妃(太子生母,与定北王府有旧交)在后宫设宴,特意请皇帝过来小坐。席间,她借着谈论 “北境民生”,委婉进言:“陛下,前日听太子说,北境百姓如今用上了玄铁犁,冬天还有符文保暖皮毛,再也不用挨饿受冻了。陆承渊当年救过臣妾的命,此人虽手握兵权,却一心为民,若陛下无端猜忌,恐寒了边疆将士与百姓的心啊。”
苏贵妃的语气温柔,却带着几分恳切。皇帝端着酒杯,沉默良久,才淡淡道:“你不懂朝堂之事。朕非猜忌他的人品,而是忌惮他手中的‘玄械’—— 这东西太厉害,若只掌握在一人手中,对朝廷终究是隐患。”
苏贵妃还想再劝,却见皇帝起身:“好了,朕还有奏折要批。” 说完便转身离去,留下苏贵妃望着空荡荡的座位,轻轻叹了口气 —— 她知道,帝王的猜忌一旦生根,绝非几句温言就能化解。
深夜,皇帝独自坐在御书房,翻看着王威送来的 “玄械对比清单”—— 朝廷现有三连发弩 100 把(仅为北境的 20%),玄铁战甲 30 套(不足北境的 15%),且因缺乏 “核心碎片”,战甲的能量续航、弩箭的破甲能力,都远不如北境的装备。
“症结就在这核心碎片上。” 皇帝喃喃自语,手指敲击着清单上的 “核心碎片仅北境拥有” 字样。他终于明白,朝廷虽有玄械图纸,却造不出同等战力的武器,陆承渊在玄械领域的 “垄断优势”,才是他最担心的 —— 只要核心碎片一日不在朝廷手中,北境的玄械战力就一日无法被制衡,他这个皇帝,就一日坐不安稳。
窗外的月光洒进御书房,落在战报上,那些朱笔圈画的字迹,在夜色中显得格外刺眼。皇帝知道,他与陆承渊之间,围绕着玄械技术与北境权柄的暗博弈,才刚刚开始。而远在北境的陆承渊,尚不知京城的暗流已汹涌至此,仍在为东域探索的准备,夜以继日地忙碌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