界门旋涡那微不足道的一刹那停滞,成为了这场绝望之战中唯一的变数。
玄臻抓住了这稍纵即逝的机会。他放弃了所有防御,将青瓷瓶的守护之光与金属碎片的征伐之气催谷到极致,周身燃烧起青金色的帝王命火,整个人化作一道贯穿天地的流光,义无反顾地撞向那混乱旋涡的核心!
“陛下!”远处残垣断壁间,刚刚从废墟中挣扎出来的墨渊目睹此景,目眦欲裂,嘶声怒吼,却无力回天。
林晚在玉佩光芒的庇护下,勉强维持着一丝清醒,她看着那道决绝的玄色身影如同扑火的飞蛾,撞入那足以湮灭一切的黑暗旋涡,心脏仿佛在这一刻停止了跳动。
“轰————————!!!!!”
比界门洞开时更加恐怖、更加内敛的爆炸声从漩涡中心传来!那不是物质的爆炸,而是规则与能量的终极碰撞!
青金色的帝火与混乱的黑暗能量疯狂交织、吞噬、湮灭!整个界门旋涡如同被投入巨石的湖面,剧烈地扭曲、膨胀,然后猛地向内收缩!
刺目的光芒瞬间吞噬了一切视界,狂暴的能量冲击波呈环形向外扩散,将地面上所有残存的建筑废墟彻底抹平,形成一个巨大的、光滑如镜的盆地!
墨渊和少数幸存下来的暗卫被这最后的冲击狠狠掀飞,重重砸落在盆地边缘,鲜血狂喷。
光芒持续了足足十数秒,才缓缓散去。
盆地中央,那恐怖的界门旋涡……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直径数十米的、深不见底的漆黑坑洞,边缘光滑,仿佛被什么力量瞬间汽化。坑洞之中,不再有混乱的能量喷发,不再有恶意的气息弥漫,只有一片死寂的、仿佛连时间都凝固了的虚无。
而在那坑洞的最中心,一点微弱的青金色光芒,如同风中残烛,顽强地闪烁着。
是玄臻!
他悬浮在坑洞中心,周身帝火已然熄灭,那身玄色劲装破碎不堪,露出下面道道深可见骨、缠绕着黑色能量的恐怖伤口。他脸色苍白如白纸,气息微弱到了极点,仿佛下一秒就会彻底消散。
但他依旧站着(或者说悬浮着),脊梁挺得笔直。
他手中,那块金属碎片已然彻底化为齑粉,随风消散。那卷古老卷轴也不见了踪影,似乎在与界门核心的对抗中耗尽了全部力量。唯有那只青瓷瓶,依旧悬浮在他身前,只是瓶身上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光芒黯淡到了极致,仿佛轻轻一触就会彻底碎裂。
他以自身为祭,以三件古物为代价,强行将那洞开的界门……重新“堵”了回去!并非彻底封印,而是以一种近乎同归于尽的方式,将其活性压制到了最低点,暂时阻止了门后那些恐怖存在的降临。
代价,是他的重伤濒死,是三件古物的损毁,以及……别苑的彻底毁灭。
死寂。
盆地中一片死寂。只有风声呜咽着掠过光滑的地面,卷起些许灰烬。
“陛下!”墨渊挣扎着爬起身,不顾自身伤势,踉跄着冲向坑洞边缘。幸存的几名暗卫也相互搀扶着跟上。
林晚也在那最后的冲击中昏迷了过去,不知过了多久,才被一阵剧烈的咳嗽和身体的剧痛唤醒。她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一片陌生的、如同陨石撞击后的荒芜景象,以及远处坑洞边缘那几个模糊而焦急的身影。
她挣扎着坐起身,看向坑洞中心那一点微弱的光芒。是玄臻……他还活着!
一股难以言喻的情绪涌上心头,混杂着劫后余生的庆幸、无法言说的愧疚,以及一种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尖锐的刺痛。她想要过去,身体却虚弱得连站立都困难。
墨渊等人试图靠近坑洞中心,但一股无形的、强大的能量场阻隔了他们。那是玄臻残存的力量与界门残余能量混合形成的屏障,充满了危险的不稳定性。
“陛下!臣等护驾来迟!罪该万死!”墨渊跪在坑洞边缘,声音嘶哑,带着无尽的悔恨与悲痛。
坑洞中心,玄臻似乎听到了他的声音,极其缓慢地、艰难地抬起头。他的目光扫过坑洞边缘忠诚的臣子,最后……越过他们,落在了远处那个刚刚苏醒、正试图爬起来的纤细身影上。
他的嘴唇微微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极其微弱地摇了摇头。随即,他闭上了眼睛,周身那点青金色的光芒彻底敛去,身体如同断了线的木偶,向下坠落。
“陛下!!!”
在墨渊等人的惊呼声中,玄臻坠落的身体并未落入那深不见底的坑洞,而是被那残破不堪、布满裂痕的青瓷瓶散发出最后一丝柔和的光芒托住,缓缓地、平稳地飘向了坑洞边缘,最终轻轻落在了林晚的面前。
青瓷瓶完成了它最后的使命,“啪”的一声轻响,彻底碎裂,化为无数闪烁着微光的青色粉末,消散在空气中。
玄臻静静地躺在林晚面前,双目紧闭,脸色灰败,气息微弱得几乎无法感知,仿佛随时都会离去。
林晚看着眼前这个为了阻止灾难而几乎付出一切的男人,看着他身上那些触目惊心的伤口,泪水毫无预兆地汹涌而出。她伸出手,颤抖着,想要触碰他,却又害怕加剧他的伤势。
墨渊等人迅速围拢过来,小心翼翼地检查着玄臻的状况,脸色一个比一个沉重。
“陛下伤势极重,生命体征微弱,体内还有界门残留的混乱能量在侵蚀……”随行的医官声音颤抖,“必须立刻进行急救,但这里……”
这里已经一无所有。别苑毁了,设备毁了,连一个安全的救治环境都没有。
林晚看着玄臻毫无生气的脸,看着他紧蹙的眉头,仿佛即使在昏迷中,依旧承受着巨大的痛苦。她猛地擦去眼泪,抬起头,看向墨渊,眼中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坚定:
“救他!无论用什么方法,一定要救他!”
她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
墨渊看着眼前这个泪痕未干、却眼神决绝的女孩,又看了看生命垂危的陛下,重重地点了点头。
“萧战,立刻清理出一片安全区域,搭建临时救护所!联系外界所有能动用的医疗资源,不惜一切代价!”墨渊迅速下令,随即看向林晚,语气复杂,“林小姐,陛下就……暂时拜托你了。”
他需要去处理善后,稳定局面,搜寻可能的生还者,并警惕“奥比斯”可能趁虚而入。
林晚没有说话,只是用力地点了点头,小心翼翼地用自己破烂的衣袖,轻轻擦拭着玄臻脸上沾染的灰尘和血污。
废墟之上,硝烟未散,危机远未解除。但在这片刚刚经历了一场近乎神战的土地上,一种新的、微妙的联系,正在重伤的帝王与守护在他身边的“钥匙”之间,悄然建立。
==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