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谈及那些陈年旧事之前,本王再送诸位一件礼物,或许对你们接下来的北境之行,有所帮助。”
他便又拍了拍手,示意护卫带上了另一份“礼物”。
随着他的话音,两名护卫押着一个被绳索捆绑、双眼蒙着黑布、状若疯癫的女子走了进来。那女子头发散乱,衣衫褴褛,一边挣扎一边尖声叫嚷:
“放开我!你们这些混蛋!快放了我!我要去找我的公主!等我的公主来了,我要她把你们统统杀光!一个不留!哈哈哈!公主会来救我的!她会来的!”
这声音,这癫狂的语调……
温琼华和谢临渊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讶。
这个声音,他们并不陌生!
萧珏更是直接叫了出来:“我的天!这不是那个傻……那个李嫣然吗?!”
李嫣然还在挣扎嘶吼着。
众人面面相觑,这是怎么回事?
“太聒噪了,先带她下去,找个地方看起来。”怀王萧湛皱了皱眉,挥挥手。
怀王这才看向面露惊疑的众人,解释道:“此女子,是本王手下的人在北戎与黎国的边境线上找到的,找到的时候就已经是这般疯疯癫癫的模样了。”
众人内心:(并没有,她之前基本也是这个德行……)
怀王继续说道:“我们的人发现,她身中一种极为诡异的情蛊,神智受控,正是秘瞳教的手笔。我们便顺势将她留了下来。有此人在手,或许……便能凭借蛊虫之间的感应,顺藤摸瓜,找到那位南国国师巫源的踪迹。”
谢临渊眼中闪过一丝了然:“难怪……我派墨影一路追踪,过了某个点后便彻底失去了她的踪迹,原来是落入了前辈手中。”他心中对这位怀王的情报能力和势力评估,又提高了一层。
怀王微微一笑,目光扫过众人,仿佛看穿了他们心中最大的疑问:“好了,礼物送到。我知道你们现在最想问的是什么——为何本王这个本该‘郁郁而终’的前朝王爷,会出现在这北境边陲云城?本王……究竟想做什么?”
他收敛了笑容,眼神变得悠远而深沉,带着一种历经沧桑的疲惫与不甘。
“有些事,本不该将你们这些小辈牵扯进来。这说到底,是我们这些行将就木的老家伙之间的恩怨纠葛,是二十多年前甚至更早埋下的祸根。”他轻轻叹了口气,目光落在跳跃的烛火上,仿佛透过那火光,看到了遥远的过去。
“此地,云城,是本王甘愿留下的。并非被流放,亦非隐姓埋名,而是……自愿画地为牢,守在这里。”
他顿了顿,语气骤然转冷,带着一股压抑了多年的铁血杀伐之气:“至于为何要帮你们……临渊啊,”
他忽然亲昵地唤了谢临渊的名字,目光复杂地看向他,“说起来,本王是欠了一个人一份天大的人情。一份……迟到了二十多年,却不得不还的人情。”
谢临渊心中一动,隐约抓住了什么。
怀王的声音带着一种沉重的追忆,缓缓说道:“那个人,曾在我最绝望、最无助的时候,给予了我唯一的慰藉和……尊严。她帮我……收敛了我那苦命女儿的尸骨,让她不至于曝尸荒野,被北戎蛮夷和邪教妖人玷污。”
他的声音微微颤抖,眼中闪过一丝难以掩饰的痛楚。
温琼华下意识地握紧了谢临渊的手。他们都猜到了怀王口中的“那个人”是谁——谢临渊的亲生母亲,那位传奇的“玉面将军”,凌飞雪!
“而你们要找的巫源,他背后的秘瞳教,他的野心,以及北戎的贪婪……”怀王猛地抬起头,眼中爆发出骇人的精光与仇恨,那和煦富家翁的形象瞬间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头被触怒了逆鳞的雄狮!
“哼!北戎!这些个狼心狗肺的蛮子!还有那装神弄鬼的秘瞳教!有些账,拖欠了太久太久……是时候,该彻底清算了!”
他最后几个字,几乎是咬着牙根挤出来的,带着血海深仇般的决绝。
花厅内一片寂静,只有怀王略显粗重的呼吸声和烛火噼啪的轻响。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充满血与火的往事和刻骨仇恨所震慑。
萧玹收起了那副玩世不恭的样子,默默低下头。齐七也垂着眼眸,看不清表情。
谢临渊看着眼前这位瞬间仿佛苍老了许多,却又燃烧着复仇火焰的老王爷,心中百感交集。原来,他们此行的目的,与这位怀王多年的隐忍和等待,竟在冥冥中交汇了。
“前辈……”谢临渊开口,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敬意。
怀王摆了摆手,打断了他,仿佛耗尽了力气般靠回椅背,声音恢复了平静,却更显沉重:“具体的往事,说来话长。玹儿,齐七,你们陪诸位年轻人再说说话。老夫……有些累了,需要静一静。”
他站起身,在侍从的搀扶下,缓缓向内室走去,那背影透着无尽的萧索与孤寂。
众人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了坐在一旁,始终沉默,眼神复杂的齐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