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临风独坐在书房里,面前摊开的公文一个字也看不进去。小麦轻手轻脚地进来,放下一壶酒。
“公子,喝点酒吧,解解愁。”
谢临风抬头,素来清冷的眼睛里布满血丝。他伸手拿过酒壶,直接对着壶嘴灌了一大口。他极少喝酒,平日里不是上朝就是在礼佛。火辣的酒液滑过喉咙,却浇不灭心中的烦躁。
这几日上朝,同僚们看他的眼神都带着异样。他虽不屑这些凡夫俗子的想法,但今早有御史在朝堂上含沙射影地说什么“世家子弟当洁身自好”,气得他差点当庭发作。
更让他恼火的是,他今日去温府,居然被挡在了门外。门房那冷淡的态度:“小姐去庄子上了,归期未定。”
归期未定...好一个归期未定!
温家人对他冷若冰霜的态度。又让他想到温琼华那双平静得近乎冷漠的眼睛,谢临风又灌了一口酒。
“公子,您慢点喝...”小麦担忧地劝道。
“出去。”谢临风声音低沉。
不知不觉,一壶酒见了底,视线开始模糊。谢临风摇摇晃晃站起来走出门去,推开想要搀扶的小麦:“我出去走走。”
谢临风不知不觉走到了偏院外,透过半开的院门,看见柳三娘独自坐在石凳上抹眼泪。
月光下,她单薄的身影与记忆中某个画面重叠——那年在大昭寺后山,温琼华也是这般独自垂泪。谢临风心头一热,推门而入。
院内,柳三娘正坐在石凳上抹眼泪。月光下,她单薄的身影显得格外楚楚可怜。
“三娘。”谢临风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她身子一僵,没有回头。
“三娘......”谢临风走到她面前,眼中满是愧疚,“我......”
“谢公子不必解释。”柳三娘平静道,“民女明白自己的身份。”
谢临风喉头发紧:“我不知道你会遭遇山匪,也没想到流言竟会......”
“流言终会过去。“柳三娘抬头,对他微微一笑,眼中却再无往日光彩,“谢公子前程似锦,不必为三娘烦忧。”
谢临风心头一痛,突然抓住她的手:“三娘,等我娶了温琼华,一定纳你为贵妾......”
柳三娘猛地抽回手,眼中闪过一丝悲凉:“谢公子,三娘虽出身低微,却也知廉耻。”她轻声道,“温小姐良善,但我也知她断是容不下的,公子,你还是放我走吧......”
谢临风怔住,一个个的,全都超出了他的掌控。他看的书没有教过,他念的佛经也没有教过。
那个冷若冰霜的人,还有面前这个一而再说要走的人。
他呼出一口浊气。
谢临风盯着她红肿的眼睛,突然道:“我好久没吃你做的面了。”
柳三娘一愣,随即低声回应道:“好吧......我......我这就去做。”
小厨房里,柳三娘熟练地和面、擀面、切条。谢临风坐在一旁看着,恍惚间仿佛回到了那个简陋却温暖的面摊。那时他的生活简单纯粹,每日除了上朝就是去大昭寺礼佛,偶尔在她那里吃一碗热腾腾的阳春面,听她讲市井趣闻。
“谢公子,面好了。”柳三娘端上一碗热气腾腾的面条,上面撒着葱花,香气扑鼻。
谢临风接过筷子,吃了一口。熟悉的味道让他眼眶发热。他抬头看向柳三娘,酒意上头,眼前的脸渐渐模糊,只剩下一双含着泪又饱含爱意的眼睛——和温琼华永远平静无波的眼神截然不同。
“谢公子,您喝醉了...”柳三娘担忧地伸手想扶他。
谢临风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我是不是又给你惹麻烦了?”他重复着她刚才的问话,声音沙哑。
柳三娘摇头,眼泪掉下来:“不,是我给您添麻烦了...如果没有我,您和温小姐...”
“别提她!”谢临风突然低吼,一把将柳三娘拉进怀里,“她永远那么冷静,那么高高在上...好像什么都不在乎...”
柳三娘僵在他怀里,心跳如雷。谢临风身上浓郁的酒气和淡淡的檀香混合在一起,让她头晕目眩。
“谢公子,您、您喝多了...”她试图推开他,却被他抱得更紧。
“别走...”谢临风低头,在酒精和情绪的双重作用下,吻住了那双颤抖的唇。
柳三娘瞪大了眼睛,一时间忘了反抗。这个吻带着酒气和苦涩,一点也不像她梦中那样美好,却让她浑身发软。
柳三娘的手指紧紧攥住谢临风的衣襟,指节发白。这个吻带着浓烈的酒气和说不清的苦涩,与她梦中那个温柔克制的谢公子判若两人。他的手掌灼热地贴在她的后腰,几乎要烫穿单薄的衣衫。
“谢公子...您醉了...”她在换气的间隙微弱地抗议,声音却软得不像话。
谢临风恍若未闻,反而将她搂得更紧。月光下,他素来清冷自持的面容泛着不正常的潮红,眼中满是柳三娘读不懂的复杂情绪。
“为什么都要离开我?”他低声呢喃,滚烫的呼吸喷洒在她耳畔。
柳三娘身子一僵,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
未及细想,谢临风已经再次吻了上来。这次更加急切,仿佛要通过这个吻证明什么。柳三娘闭上眼睛,任由泪水滑落。她知道应该推开他,可身体却背叛了理智,慢慢软化在这个怀抱里。
廊下的灯笼被夜风吹灭,黑暗中只余衣物摩擦的窸窣声和紊乱的呼吸声。
院墙外,一个黑影静静地看着这一幕,悄无声息地消失在夜色中。
谢临渊倚在窗边,听着墨影的汇报,唇角勾起一抹冷笑:“我那‘一家子’,还真是热闹非凡啊。”
墨影单膝跪地:“如主上所料,谢二公子酒后失态,与柳氏女在偏院...亲密。“他斟酌了一下用词,“主上,接下来......?”
“接下来?”谢临渊把玩着手中的酒杯,眼中闪过一丝玩味,“当然是让这场戏,唱得更热闹些。”
他仰头饮尽杯中酒,笑容渐深:“去告诉柳家兄弟,他们妹妹在谢家......过得可不太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