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个拐角,他看到几个流里流气的青年,正围着一个摆地摊卖旧书的老头,语气不善。
“老东西,这月的管理费该交了吧?”
老头苦苦哀求:“几位小哥,再宽限两天,今天还没开张啊……”
“没开张?我看你是皮痒了!”一个黄毛青年伸手就去掀摊子。
陈凡的目光扫过那个摊位,神念微动,感应到其中一本旧书似乎散发着一丝极其微弱的、不同寻常的波动。他脚步未停,径直走了过去。
就在黄毛的手即将碰到书摊的瞬间,陈凡看似无意地侧身,手肘轻轻碰了一下黄毛的肋下。
“哎哟!”黄毛只觉得一股酸麻瞬间从肋下传遍半身,整条手臂都使不上力气,踉跄着退后两步,惊疑不定地看着陈凡。
陈凡看也没看他,蹲下身,拿起那本引起他感应、封面泛黄且无字的旧书,翻看了一下,又拿起旁边两本普通的杂志,对那惊魂未定的老头用清晰的、却没什么起伏的语调问:“这些,多少钱?”
老头愣了一下,连忙道:“这……这本旧的,五块,这两本杂志,三块一本,一共……十一块。”
陈凡从怀里掏出钞票,数出十一块,递给老头。然后拿起三本书,起身,无视旁边那几个还在发愣的青年,径直离开。
整个过程自然无比,仿佛只是完成了一桩普通的交易。
那几个青年看着陈凡穿着道袍、赤着双脚的背影,又看看捂着肋下龇牙咧嘴的黄毛,一时间竟没人敢上前阻拦。那平静的眼神,那轻描淡写间就让黄毛吃瘪的手段,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诡异。
陈凡走到一处无人的墙角,先将那两本杂志丢进垃圾桶,然后仔细感应手中那本无字旧书。神念探入,书页的材质似乎有些特殊,内部隐约封存着一道极其微弱的禁制,以他目前的能力还无法解开,但可以肯定,这绝非普通旧书。
他将书收起,目光投向不远处一家亮着“王记面馆”灯牌的小店。记忆中,这家店的老板,似乎曾给过“傻凡”一碗剩面。
他走了进去。店面不大,有些油腻,几个食客正在吃面。
老板是个五十岁上下的微胖男人,正忙着擦桌子,看到走进来的陈凡,先是愣了一下。这少年穿着道袍,气质干净,眼神清明,与他记忆中那个脏兮兮、傻乎乎的“傻凡”判若两人,但那张脸,依稀还有当年的轮廓。
“你是……?”老板有些迟疑。
陈凡走到柜台前,平静地看着他:“一碗素面。”声音清晰,语气平淡。
老板又仔细看了他几眼,终于确认了什么,脸上露出惊讶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你……你是傻凡?你……你好了?”
陈凡没有回答,只是重复了一遍:“一碗素面。”然后递过去一张十元钞票。
老板看着他清澈得不带一丝杂质的眼睛,竟有些不敢直视,连忙接过钱:“哦,好,好,你坐,马上好。”
很快,一碗热气腾腾的素面端了上来。清汤,几点葱花,面条雪白。
陈凡拿起筷子,安静地吃了起来。动作不慢,却异常优雅,仿佛不是在街边小店吃一碗几块钱的面,而是在进行某种仪式。
老板在一旁偷偷打量着他,心里的惊疑越来越重。这真的是那个傻凡?不仅不傻了,这通身的气度……简直像是换了个人!
吃完面,陈凡放下筷子,碗里汤都没剩一口。他看向老板,再次开口,声音依旧平淡:“谢谢。当年那碗面。”
老板浑身一震,张大了嘴巴,看着陈凡站起身,从容地走出面馆,消失在门外昏暗的灯光里。
他……他竟然记得!而且还道谢了!
王老板站在店里,半晌回不过神。他隐约觉得,这个曾经被所有人视为傻子、可以随意欺凌的少年,这次回来,恐怕要在这片地界,掀起一些他们想象不到的波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