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膳堂试晶露，羽肴破玄关
晶露被王大锤带着几个心腹小心翼翼地收集起来，足足装满了三个大玉瓶和数个陶罐，全都密封好送去了村长家中存放。老槐树恢复了往常的模样，但村民们茶余饭后的谈资却多了一桩新鲜的奇闻，空气中似乎也总若有若无地飘荡着一丝令人神清气爽的凉意。
洛尘去了一趟村长家，以研究之名，用一个小玉瓶取回了少许晶露样本。村长虽再三叮嘱谨慎，但见洛尘神色沉稳，思及他昨日应对玄晶碎片的冷静，最终还是应允了。
回到暂住的小屋，洛尘立刻投入到对晶露的分析中。
他先是观察其性状：无色无味（墨羽肴所谓的“香”更可能是对能量的感知），清澈如水，触感冰凉，但在阳光下或特定角度下，内部确有流光溢彩，蕴含着温和而充沛的能量。
他用自制的简易显微镜（利用水晶片磨制）观察，发现其结构并非单纯的水分子结晶，内部似乎有极其细微的、如同星尘般的能量光点在缓慢运动。
他尝试用银针、乃至取自玄晶碎片的一丝碎末靠近，晶露并无剧烈反应，只是能量光点的运动似乎会略微加速，仿佛彼此之间存在某种微弱的联系，但又泾渭分明。玄晶之力冰冷霸道，而晶露之力温和滋养。
“像是经过了天然提纯和转化的玄晶能量……”洛尘得出初步结论，“危险性大大降低，或许……真的具备某些益处？”
但理论还需实践验证。直接服用风险未知，洛尘自然不会轻易尝试。他想了想，取了一滴晶露，滴入院中一株有些蔫黄的野草根部。
接下来半天，他每隔一段时间便去观察一次。那株野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了青翠，叶片舒展，甚至比周围同类的草更加茂盛挺拔，草叶边缘也隐隐泛起一丝极淡的莹光。
“促进生长，激发活力……效果显着。”洛尘记录下来，“对人体呢？是否也有类似效果？”
他想到了墨羽肴那异于常人的感知和“食欲”，或许她能提供一些线索？当然，绝不能让她直接喝。
傍晚时分，膳堂飘出阵阵饭菜香气。
洛尘到的时候，发现墨羽肴正无精打采地扒拉着碗里的饭菜，对着平时最爱吃的烧鸡也唉声叹气。
“怎么了？”洛尘在她对面坐下。
“唉……”墨羽肴托着腮，愁眉苦脸，“感觉吃什么都没味儿了……”
小翠在一旁小声补充：“小姐从早上看了那槐树露珠后，就总觉得家里的饭菜清水煮白菜似的，念叨一天了……”
洛尘心中一动。看来晶露的出现，进一步提升了她对能量的敏感度和渴求，普通食物蕴含的微弱能量已经难以满足她那被“吊起来”的胃口了。
他沉吟片刻，忽然有了一个想法。他起身去厨房，找到了正在忙碌的厨娘。
“大娘，今晚的汤，能否让我来调味？”洛尘客气地问道。
厨娘认得他是村长家的贵客，虽有些疑惑，但还是笑着应允：“洛公子还懂庖厨之事？尽管弄，尽管弄。”
洛尘取来那瓶晶露，在即将出锅的一大锅菌菇汤里，极其小心地滴入了微不足道的一小滴，并用大勺迅速搅匀。一滴晶露融入一大锅汤中，能量已被稀释到极低的程度，应该安全。
他将汤碗端到墨羽肴面前：“尝尝这个。”
墨羽肴狐疑地看了他一眼，没什么兴致地舀了一勺送入口中。
汤刚入口，她原本无精打采的眼睛猛地睁大了！
“唔！”
那不是味觉上的强烈刺激，而是一种难以言喻的、仿佛源自灵魂深处的舒泰和满足感！温热的汤液滑过喉咙，仿佛带着一股清泉般的能量流，瞬间涌向四肢百骸，所过之处，细胞都在欢欣雀跃！一天下来的那种莫名的“空虚感”和“食之无味”瞬间被填满了一丝！
这种满足感，远超品尝任何美味佳肴！
“这……这是什么汤？！”墨羽肴猛地放下勺子，一把抓住洛尘的胳膊，眼睛亮得惊人，“太好喝了！不对！不是好喝！是……是……”她找不到合适的词来形容那种奇妙的感受。
洛尘看着她激动的反应，心中了然。果然，她身体需要的是这种纯净的能量补充，而非单纯的口腹之欲。
“就是普通的菌菇汤。”洛尘平静道，“或许是你饿了吧。”
“不可能！”墨羽肴斩钉截铁，又连喝了几大口，感受着那令人愉悦的能量流，脸上泛起了满足的红晕，“这汤绝对不一样！里面加了什么？是不是……是不是早上的那个……”她压低声音，眼神瞟向洛尘放玉瓶的方向，带着渴望和求证。
洛尘不置可否：“你觉得有效果就好。”
这时，旁边几桌的村民也陆续开始喝汤。
“咦？今天的汤好像特别鲜甜啊？” “是啊，喝下去浑身暖洋洋的，舒服！” “干活一天的疲惫都没了！王大娘，你手艺又精进了！”
村民们纷纷称赞，只觉得汤异常美味，身心舒畅，却无人像墨羽肴反应那般剧烈。显然，稀释后的晶露能量对普通村民主要起温和的滋养作用，而唯有墨羽肴这种特殊体质，才能清晰感知并从中获得强烈的满足。
墨羽肴听着周围的议论，再看看洛尘平静的脸，顿时明白了什么。她凑近洛尘，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兴奋地问：“你真的加了那个对不对？天哪！原来它‘吃’起来是这样的感觉！太棒了！还有没有？再给我来点！”
看着她那双几乎要冒出小星星的眼睛，洛尘无奈地按住她试图搜他身的手：“没有了。过量有害，这点刚刚好。”
墨羽肴虽然失望，但体内那暖洋洋、懒洋洋的舒适感让她心情大好，也不再纠缠，美滋滋地把一整碗汤喝得底朝天，连平时不爱吃的蘑菇都嚼得津津有味。
小翠看着自家小姐终于恢复正常食欲，松了口气，对洛尘投去感激的目光。
然而，就在膳堂气氛一片融洽之时，异变再起！
正在收拾碗筷的一个半大少年，突然身体一晃，手中的碗碟“啪嚓”一声摔在地上粉碎！他本人则脸色瞬间涨红，额角青筋暴露，双手不受控制地颤抖，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声，眼神时而迷茫，时而狂乱！
“狗蛋！你怎么了？！”旁边的人惊呼。
那名叫狗蛋的少年猛地抬起头，双眼竟然隐隐泛着一丝赤红，他猛地一挥手臂，竟然将身旁沉重的实木长凳掀飞了出去，砸向人群！
“啊！”村民们惊叫躲闪。
眼看长凳就要砸中几个闪避不及的妇孺！
一道身影疾闪而至！
洛尘如同鬼魅般出现在长凳飞行的路径上，并未硬接，而是侧身一记巧妙的推手，蕴含内劲，引导着长凳改变了方向，“轰”地一声砸在了空旷的墙壁上，碎裂开来。
与此同时，王大锤也反应极快，一个箭步上前，从后面一把抱住了发狂的狗蛋。但狗蛋此刻力气大得惊人，疯狂挣扎，王大锤一时竟有些制他不住！
“按住他！”洛尘低喝一声，上前并指如风，迅速点在狗蛋颈后和肩井的几处穴位上。他用的手法结合了现代格斗的神经压制和古武学的点穴技巧，旨在瞬间切断异常的能量流动对神经的冲击。
狗蛋身体猛地一僵，眼中的赤红迅速褪去，浑身脱力般软倒下去，被王大锤紧紧扶住，陷入了昏迷。
膳堂内一片死寂，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
洛尘蹲下身，检查了一下狗蛋的脉象，发现他气血紊乱，体内有一股微弱却狂暴的能量在四处乱窜，正是这股能量导致了他刚才的失控。
而这股能量的性质……与晶露同源，却显得躁动不安！
洛尘猛地抬头，看向那锅几乎被喝光的菌菇汤，眼神锐利如刀。
问题出在汤里？
但为什么只有狗蛋出现如此剧烈的反应？其他人只是感到舒适？
他立刻问道：“他今晚除了汤，还吃了什么？或者最近有没有什么异常？”
狗蛋的家人惊魂未定，连忙道：“没……没吃别的啊！就跟大家吃的一样！对了……他……他下午馋嘴，偷偷去槐树下舔了几片还有湿气的叶子……是不是冲撞了树神了？”
舔了叶子？
洛尘瞬间明白了！
狗蛋下午无意中摄入的晶露能量，虽然微弱，但未经稀释，积累在了体内。晚上又喝下了蕴含稀释晶露能量的汤，两者叠加，量变引发质变！而他自身的体质或许又较为敏感，无法承受这突然增加的能量，导致了能量失控，险些酿成“晶噬”之祸！
虽然远不如直接接触玄晶碎片凶险，但这无疑是一个危险的信号！
晶露并非绝对安全！过量摄入，或者对于某些特定体质的人，同样会引发灾难性后果！
“快！去请小莲姑娘！”村长闻讯赶来，脸色铁青地吩咐道。
所有人的心情都沉了下去。刚刚还为晶露的可能益处而隐隐兴奋，此刻却被兜头浇了一盆冷水。
祥瑞的背后，果然隐藏着莫测的凶险。
墨羽肴看着昏迷的狗蛋，又看看那锅汤，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小脸有些发白。她刚才……可是喝了一整碗……
洛尘注意到她的动作，低声道：“你没事。你体质特殊，似乎能自然吸收转化这种能量。”
墨羽肴这才松了口气，但看向那晶露的眼神，终于带上了一丝敬畏，不再仅仅是“好吃的”。
医女小莲很快赶来，仔细检查了狗蛋的情况，用银针疏导了他紊乱的气血，又喂他服下了几颗宁神静气的药丸。
“力竭虚脱，心神受扰，需静养几日。”小莲柔声道，眉宇间也带着一丝忧虑，“他体内那股躁动之气虽已平复，但根源未除……”
根源，就是那正在变得越来越浓郁的灵蕴能量。
村长看着昏迷的狗蛋，又看看忧心忡忡的村民，最后目光落在洛尘身上，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凝重。
“洛小友，看来……这灵蕴显化，福祸难料啊。如何驾驭这股力量，已是迫在眉睫之事。”
洛尘缓缓点头。
桃源村的平静，正在被自身滋养的力量悄然打破。
而如何与这股力量共存，甚至驾驭它，成为了摆在他们面前最急迫的难题。
狗蛋的意外，如同一声警钟，在暮色渐深的桃源村中，沉重地敲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