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龙惊墨便带着青雀出发了。
她换上了一件洗得发白、打了好几个补丁但还算干净的旧棉袄,这是原主最好的一件衣服了。长发用一根削尖的木棍简单挽起,露出清瘦却不再枯黄的脸颊和那双过于沉静的黑眸。
青雀跟在她身后,小脸上又是紧张又是兴奋,紧紧攥着一个小布包,里面包着那两株龙惊墨从空间里取出、品相极佳的凝血草。
冬日的清晨,寒风凛冽。通往镇上的土路坑洼不平,两旁是枯黄的田野和光秃秃的树林。
龙惊墨走得不快,胸口初愈的伤处随着步伐还有隐隐的闷痛,但她步履平稳,背脊挺得笔直。青雀则小心翼翼地搀扶着她,时不时紧张地四下张望。
一路上,偶尔遇到几个同样早起赶路的村民。那些村民看到龙惊墨,先是惊讶——惊讶于她竟然还没死,而且看起来气色似乎比从前好了不少?随即像是想起什么可怕的传闻,立刻脸色大变,如同见了鬼一般,慌忙低下头,加快脚步,远远地绕开她们,仿佛沾上就会倒大霉。
青雀有些气恼地嘟囔:“这些人…”
“不必理会。”龙惊墨语气平淡,目不斜视。她乐得清静。
走了一个多时辰,远远看到了小镇低矮的土坯围墙和歪歪扭扭的牌楼——槐树镇到了。
镇子不大,只有一条主街,路面稍微平整些,两旁开着些杂货铺、铁匠铺、粮店,还有一间药铺——和善堂。此时天色尚早,街上行人不多,显得有些冷清。
龙惊墨目标明确,直奔和善堂。
刚走到药铺门口,还没进去,就听到旁边巷子里传来一阵嚣张的哄笑声和痛苦的闷哼声。
“妈的!穷鬼!这点钱够干什么的?保护费都不想交,还想在这摆摊?”
“王…王哥,行行好,今年收成不好,实在…实在没钱了啊…”一个苍老哀求的声音响起。
“没钱?那就滚蛋!再让老子看见你,打断你的腿!”
龙惊墨眉头微蹙,侧头看去。
只见几个穿着流里流气、一看就不是好人的地痞,正围着一个头发花白、衣衫褴褛的老农。老农蹲在地上,死死护着一个破旧的竹筐,里面似乎是一些山货和草药。一个领头模样的三角眼青年,正用脚一下下地踢着老农的胳膊,嘴里骂骂咧咧。
是镇上的地痞在收保护费。
青雀吓得脸色发白,下意识地抓紧了龙惊墨的衣袖,小声道:“小…小姐,是黑狗帮的人…我们快走吧…”
龙惊墨眼神微冷。她不想多管闲事,尤其是在自己羽翼未丰的时候。
她正要转身进药铺,那个三角眼青年似乎注意到了她们,尤其是看到龙惊墨虽然穿着破旧却难掩清丽轮廓的脸蛋时,眼睛顿时一亮,露出猥琐的笑容。
“哟?这是哪来的小娘子?面生得很啊?”他推开老农,吊儿郎当地朝着龙惊墨走过来,其他几个地痞也笑嘻嘻地围了过来,目光不怀好意地在龙惊墨和青雀身上打转。
老农趁机抱着竹筐,连滚爬爬地跑掉了。
青雀吓得浑身发抖,几乎要哭出来。
龙惊墨将青雀拉到自己身后,面无表情地看着围上来的几个地痞。她认得这个三角眼,好像叫王癞子,是张屠户的酒肉朋友,以前没少跟着张屠户对原主冷嘲热讽。
“怎么?小娘子哑巴了?”王癞子见龙惊墨不说话,以为她吓傻了,更加得意,伸手就想去摸她的脸,“长得还挺标致,陪哥几个玩玩…啊!”
他话未说完,伸出的手腕就被一只冰冷的手牢牢攥住!
龙惊墨的动作快如闪电,王癞子根本没看清她是怎么出手的!他只觉手腕像是被铁钳夹住,剧痛传来,骨头都快碎了!
“疼疼疼!放手!妈的!快放手!”王癞子惨叫起来,脸都扭曲了。
其他几个地痞见状,愣了一下,随即骂骂咧咧地就要上前动手。
龙惊墨眼神一厉,非但没有放手,反而手指猛地用力,扣紧他手腕上的某个穴位!
“呃啊——!”王癞子只觉得半边身子瞬间酸麻剧痛,像是被无数根针扎一样,惨叫着跪倒在地,浑身冷汗直冒,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了。
其他地痞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住了,一时不敢上前。这丫头邪门!看着瘦瘦弱弱,手劲怎么这么大?而且那眼神…冷得吓人!
龙惊墨居高临下地看着跪在地上惨叫的王癞子,声音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玩?你想怎么玩?”
“不…不敢了…姑奶奶…饶命…饶命啊!”王癞子疼得涕泪横流,连声求饶。他感觉自己的手快要废掉了!
龙惊墨冷哼一声,猛地甩开他的手。
王癞子瘫软在地,抱着剧痛麻木的手腕,惊恐地看着龙惊墨,如同看着什么怪物。
龙惊墨理都没理他,目光扫向其他几个噤若寒蝉的地痞,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令人心悸的寒意:“滚。”
那几个地痞如蒙大赦,连忙搀起地上的王癞子,屁滚尿流地跑了,连句狠话都没敢放。
街上看热闹的零星几个人,也都吓得缩回了脑袋,不敢再多看。
青雀瞪大了眼睛,看着自家小姐,小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小…小姐也太厉害了!
龙惊墨拍了拍手上并不存在的灰尘,仿佛刚才只是随手赶走了几只苍蝇。她整理了一下衣襟,神色恢复平静,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走吧。”她对还在发呆的青雀说了一句,转身踏入了和善堂的药铺。
经过这小插曲,她“活阎王”的名声,恐怕要不胫而走,真正传入这小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