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业盐行”开业当天,场面火爆,却又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诡异。
来的客人,两极分化。
要么是像英国公、镇国公这种顶级豪门的管家,一掷千金,眼睛都不眨一下,专门抢购那价格高到离谱的“雪盐”。
要么就是一些跟风的富商小吏,为了面子,咬着牙买上几斤。
真正占据市场主力的平民百姓,虽然对那品质远超粗盐的“青盐”赞不绝口,但一百文一斤的价格,还是让大多数人望而却步,只敢买上几两尝尝鲜。
所以,一整天下来,盐行虽然名声大噪,但实际的销售额,却并没有想象中那么惊人。
夜里,关门盘账。
赵钰看着账本上那看似可观,实则大半都是由那几个“托儿”贡献的流水,一张脸,又苦了下来。
“林大人,这……这也不是长久之计啊。”赵钰小心翼翼地说道。
“今天来的那几位国公府的管家,都是您安排的人。可明天呢?后天呢?总不能天天让他们来买吧?”
“而且,那雪盐定价太高,根本没有回头客。
至于青盐,寻常百姓又嫌贵。我们这盐行,看着热闹,其实……其实根本没赚到什么钱啊。”
赵钰是真急了。
他现在和林风是一条绳上的蚂蚱,盐行要是黄了,他好不容易才看到的希望,也就彻底破灭了。
“谁说没赚到钱?”
林风靠在太师椅上,手里把玩着一个精致的茶杯,神情悠然自得。
“我们今天赚到的,是比钱,更重要的东西。”
“是什么?”赵钰一脸不解。
“是名声,是品牌。”
林风的眼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
“你信不信,不出三天,‘兴业雪盐’,就会成为整个京城上流社会,最炙手可热的奢侈品。”
“到那时,就不是我们求着他们来买,而是他们,哭着喊着,求我们卖给他们了。”
看着林风那副成竹在胸的模样,赵钰虽然心里还是七上八下,但也不敢再多问了。
……
第二天。
盐行门口,果然如赵钰所料,冷清了不少。
虽然还是有不少人慕名而来,但大多只是围在门口,对着那高昂的价目表指指点点,真正进店掏钱的,寥寥无几。
就在赵钰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时,林风却做出了一个,让他更加看不懂的决定。
他让伙计,在门口贴出了一张告示。
“东家有喜,为酬宾客,今夜,将于安国公府,设品鉴晚宴。
凡京中三品以上大员,王公贵胄,皆可凭请柬赴宴。
共品天下第一盐,共赏歌舞。”
这告示一出,整条朱雀大街,都轰动了!
“我的天!在安国公府设宴?这兴业伯好大的手笔!”
“安国公可是当今陛下的亲哥哥,德高望重,从不参与朝政纷争。
他竟然会把自己的府邸,借给一个商贾开宴会?”
“这兴业伯的面子,也太大了吧!”
一时间,流言四起。
所有人都对这场即将在王府举办的“品鉴宴”,充满了好奇。
而那些收到了请柬的王公大臣们,反应,也是各不相同。
与文彦博一派交好的官员,对这张烫金的请柬,嗤之以鼻,直接扔进了垃圾桶。
“一个靠裙带关系上位的赘婿,也配请我赴宴?简直是自取其辱!”
而那些与军方关系密切,或是持中立态度的官员,则是犹豫不决。
他们既不想得罪慕容将军,但也不想为了一个名不见经传的盐商,就公然站队。
夜幕降临。
安国公府,张灯结彩,灯火通明。
这座平日里肃穆庄严的王府,今夜,显得格外热闹。
然而,宴会厅内,气氛,却有些尴尬。
偌大的宴会厅,只稀稀拉拉地,坐了不到十个人。
来的,大多都是一些与慕容家有姻亲关系,或者受过慕容家恩惠的武将家眷,以及几个品阶不高,想来混个脸熟的小官。
真正的大人物,一个都没来。
安国公,这位须发皆白,精神矍铄的老王爷,坐在主位之上,看着这冷清的场面,虽然脸上不动声色,但眼神里,也透着一丝不悦。
他今天之所以会答应林风,把自己的府邸借出来,完全是看在慕容嫣的面子上。
可没想到,竟然会是这样一个结果。
这不仅是打了林风的脸,更是让他这个老王爷,也跟着丢了面子。
赵钰站在一旁,手心里,全是冷汗。
他觉得,自己这辈子,都没这么丢人过。
他甚至已经能够想象,明天一早,这场“无人问津”的王府夜宴,会怎样成为全京城的笑柄。
唯有林风,依旧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他好像丝毫没有受到这冷清气氛的影响,依旧笑容满面地,穿梭在宾客之间,与每一个人,热情地寒暄着。
“吉时已到,开宴!”
随着林风一声令下,身穿统一服饰的侍女们,如同穿花蝴蝶一般,将一道道精美的菜肴,端上了餐桌。
每一道菜,都出自京城第一酒楼“醉仙楼”的首席大厨之手,无论是品相,还是香味,都堪称顶级。
但宾客们,却大多没什么胃口。
他们心不在焉地,吃着菜,喝着酒,心里,盘算的,都是该如何找个借口,提前离场。
“各位大人,各位夫人。”
就在这时,林风走到了宴会厅的中央。
他拍了拍手,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今日,感谢各位赏光。想必大家也都知道,今晚的宴会,名为‘品鉴宴’。”
“菜,是醉仙楼的菜。
酒,是宫里的御酒。”
“但真正的主角,却不是它们。”
林风说着,打了一个响指。
只见两个身材高挑的侍女,各自捧着一个晶莹剔透的水晶托盘,缓缓地,走了上来。
左边的托盘里,盛着一小堆,洁白如雪的,晶体。
右边的托盘里,则是一小堆,略带灰黑色的,粗糙颗粒。
“各位眼前这两份,都是盐。”
“右边这份,是市面上最常见的,官府发卖的粗盐。”
“而左边这份,就是我们兴业盐行,独家秘制的,雪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