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星梦直播”平台的VR专区还亮着成片的在线提示，陈阳的直播间却突然陷入死寂。
原本循环播放的游戏背景音乐戛然而止，画面定格在VR设备捕捉的最后一帧——他戴着厚重的头盔，身体向后仰倒，双手死死攥着胸口的衣服，脸色在直播灯光下泛着不正常的青灰。
弹幕瞬间炸开锅，“阳哥怎么了？”“是不是中暑了？”的疑问刷了满屏，直到有观众拨通报警电话，这场诡异的直播才被平台紧急下架。半小时后，李建国的警车停在陈阳租住的公寓楼下，楼道里还能闻到隔壁邻居飘来的泡面味，与公寓里弥漫的消毒水味混在一起，格外刺鼻。
“李队，初步看像是突发心脏病。”先到的民警递过来一双鞋套，“现场没打斗痕迹，VR设备还开着，桌上有个空药瓶，上面写着‘阿普唑仑’。”
李建国点点头，弯腰进门时掏出手机拨了个号：“林墨，过来一趟，地址发你了。苏语也一起，带好尸检工具箱。”
四十分钟后，林墨的白色SUV停在楼下。副驾驶的苏语抱着笔记本，刚下车就忍不住念叨：“墨哥，你是没玩过最近超火的那个虚拟恋爱游戏吧？叫《心跳轨迹》，里面的Npc跟真人一模一样，连说话的语气都带情绪，我昨天跟‘男友’逛虚拟海边，差点以为是真的在约会，太尽兴了！”
林墨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指尖还沾着车载冰箱里冰袋的凉意：“虚拟的再像，也不是现实。先看现场。”
苏语吐了吐舌头，跟着林墨进了公寓。她熟门熟路地戴上手套，蹲在桌前检查药瓶：“阿普唑仑是镇静药，治疗焦虑症的，空瓶里没残留，不知道他吃了多少。”
林墨则径直走到陈阳的尸体旁，他没急着碰尸体，而是盯着头盔的指示灯看了几秒——那灯还在闪烁，说明设备没断电。他伸手轻轻摘下头盔，陈阳的瞳孔已经散大，嘴角却残留着一丝极淡的惊恐，像是死前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
“死者体表无外伤，眼睑结膜有点状出血，符合窒息或心脏骤停的特征，但具体原因得回去解剖。”林墨的手指在陈阳的手腕上搭了片刻，突然顿了顿——他的视野边缘，一道半透明的虚影正慢慢凝聚，陈阳的鬼魂飘在尸体旁，脸色和生前一样青灰，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
苏语没注意到林墨的异样，还在翻陈阳的直播后台：“李队，阳哥最近一直在播《星梦纪元》，一款VR开放世界游戏，昨天直播的主题是‘挑战幻海小镇隐藏任务’，出事前半小时还跟观众互动过，说‘这任务有点邪门’。”
李建国皱着眉：“邪门？怎么个邪门法？”
“观众说他当时突然沉默了十分钟，镜头里只能看到他不停擦汗，还说‘别跟着我’，后来就倒了。”苏语把观众录屏调出来，画面里陈阳的肩膀一直在抖，头盔下的呼吸声粗重得像破风箱。
林墨这时站起身，低声说：“李队，回去解剖吧，可能不止心脏病这么简单。”他没提鬼魂的事——这么多年，李建国和苏语早就习惯了他偶尔“预知”线索的能力，知道他不会无的放矢。
回到法医中心，解剖室的无影灯亮得刺眼。苏语负责记录，林墨的手术刀划开陈阳的胸腔时，眉头越皱越紧：“心肌没有器质性病变，不是普通心脏病发。”
他取了陈阳的血液样本送去检测，等待结果的间隙，陈阳的鬼魂又出现了，这次终于能说出完整的话：“游戏里有黑影……跟着我……它让我吃药……不吃就有东西追我……”
林墨问：“黑影长什么样？吃药是指阿普唑仑吗？”
鬼魂摇摇头，眼神涣散：“不知道……黑影没有形状……药是它给的‘舒缓剂’……我吃了之后就晕了……”
这时苏语拿着检测报告跑进来，声音带着急促：“墨哥！血液里检测出致幻剂！是麦角酸二乙酰胺，简称LSd，不是阿普唑仑！”
林墨的眼神沉了下来：“果然是他杀。凶手通过致幻剂让陈阳产生幻觉，诱导他‘自行服药’，再伪装成心脏病发。”
李建国接到消息后立刻召开案情分析会。会议室的白板上贴满了陈阳的资料——28岁，VR游戏主播，半年前开始播《星梦纪元》，凭借幽默的风格和高超的游戏技巧圈粉百万，但最近因为曝光游戏里的“bUG”，跟开发商“星核科技”闹过矛盾。
“星核科技有嫌疑吗？”苏语问。
李建国摇头：“我们查了，陈阳曝光的bUG只是小问题，星核科技已经修复，没理由杀人。而且陈阳的直播给游戏带了不少流量，他们没必要跟钱过不去。”
“那会不会是私人恩怨？”林墨补充，“陈阳的鬼魂说游戏里有黑影跟着他，还诱导他吃药，凶手可能是通过修改游戏代码，在虚拟世界里对陈阳进行心理操控。”
苏语突然拍了下手：“我知道！《星梦纪元》的玩家可以自定义游戏场景，甚至修改部分Npc代码，只要有管理员权限或者技术够高，就能在别人的游戏里植入‘异常元素’！我玩《心跳轨迹》的时候，就见过有人用外挂修改Npc对话！”
李建国眼睛一亮：“苏语，你能不能潜入《星梦纪元》，看看陈阳出事前玩的服务器？找找有没有异常代码？”
苏语点头：“没问题！我有《星梦纪元》的账号，而且我跟技术队的人学过怎么查游戏日志，只要找到陈阳出事那天的游戏数据，就能知道有没有人修改过代码！”
第二天，苏语坐在技术队的电脑前，戴上VR头盔，进入了《星梦纪元》的世界。林墨和李建国在旁边盯着监控屏幕，屏幕上显示着苏语的游戏视角——一片蓝色的虚拟海洋，远处是“幻海小镇”的轮廓，跟陈阳直播里的场景一模一样。
“这里就是陈阳出事前待的地方。”苏语的声音通过麦克风传出来，“我先调取他的游戏日志……”
她操控角色走到小镇的码头，调出后台数据，屏幕上的代码飞快滚动。突然，苏语的角色顿住了，监控屏幕里的画面开始扭曲，原本晴朗的天空瞬间变黑，海面上飘起了黑色的雾气，雾气里隐约有影子在晃动。
“不对劲！”苏语的声音带着紧张，“代码里有隐藏的‘压力触发节点’！只要玩家在码头停留超过五分钟，就会触发这些异常场景！”
她继续查下去，发现这些异常代码是一周前被植入的，植入者的Ip地址指向一个私人服务器。更诡异的是，代码里还藏着“心理暗示程序”——黑色雾气出现时，游戏会自动播放低频噪音，Npc会重复说“你做错了”“该付出代价”，甚至会生成“追逐者”的虚影，玩家跑的时候，虚影会一直跟在后面，同时弹出“服用舒缓剂可解除异常”的提示。
“舒缓剂！”林墨立刻想到陈阳鬼魂的话，“凶手就是用这个提示，诱导陈阳服用致幻剂！他可能早就替换了陈阳的阿普唑仑药瓶，把致幻剂装在里面，再通过游戏暗示陈阳‘吃药’！”
苏语顺着Ip地址查下去，很快锁定了一个叫张明的人——30岁，前星核科技程序员，三个月前因为“泄露公司代码”被开除，而他泄露的代码，正好是《星梦纪元》的场景编辑模块。
“张明和陈阳有过节吗？”李建国问。
技术队的人很快查到：“有！半年前陈阳曝光的bUG，其实是张明为了偷懒留下的后门，星核科技查到后，不仅开除了张明，还让他赔偿了十万块！张明在网上骂过陈阳，说要‘让他付出代价’！”
证据链逐渐完整。李建国立刻带人去张明的住处抓捕，林墨和苏语也跟着去了。张明的出租屋很小，到处堆着电脑零件，屏幕上还亮着《星梦纪元》的代码界面。
看到警察进门，张明脸色煞白，还想删电脑里的文件，被刑警一把按住。李建国拿出搜查令：“张明，你涉嫌故意杀人，跟我们走一趟！”
张明一开始还想狡辩：“我没杀人！陈阳是心脏病发，跟我没关系！”
苏语把打印出来的代码报告摔在他面前：“别装了！我们已经查到你在《星梦纪元》里植入的异常代码，还有你替换陈阳药瓶的监控——你上周去陈阳家楼下的药店，买了跟他同款的药瓶，然后趁他直播间隙，用快递员的身份把药瓶换了！”
林墨这时开口，声音平静却带着压迫感：“陈阳死前产生了幻觉，看到黑色的影子追他，还听到‘让他吃药’的声音，这些都是你通过致幻剂和游戏代码制造的。你知道他有焦虑症，容易被心理暗示影响，所以才用这种方式伪装成意外。”
张明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他蹲在地上，双手抓着头发：“是他毁了我的一切！我在星核科技干了五年，就因为他曝光那个后门，我丢了工作，还赔了钱！我找他道歉，他还在直播里嘲笑我‘技术垃圾’！我没办法……只能用这种方式让他消失……”
案子破了那天，苏语把手机里的《心跳轨迹》卸载了。她坐在林墨的车里，看着窗外掠过的街景，轻声说：“原来虚拟世界也能藏着这么多恶意，我以前还觉得它跟现实一样真实，现在才知道，真实的温暖从来不在代码里。”
林墨发动车子，后视镜里，陈阳的鬼魂站在法医中心门口，对着他们的车深深鞠了一躬，然后慢慢消散。他没跟苏语说这件事，只是轻声说：“虚拟的终究是虚拟，能分清现实和幻想，就不会被它困住。”
李建国的车跟在后面，对讲机里传来他爽朗的声音：“林墨，苏语，晚上一起吃顿好的！庆祝案子告破！”
苏语笑着应下来，林墨的嘴角也露出一丝浅淡的笑意。窗外的夜色渐浓，城市的灯光亮起，这三个合作多年的伙伴，又一次在虚拟与现实的交织中，揭开了罪恶的真相，而他们的默契，还会在未来的案子里，继续发光发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