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吼着,像是在对我说,又像是在说服自己,眼神混乱而狂躁。
“伪造?”我看着他失控的样子,心底的恐惧竟然奇异地被一种破罐破摔的勇气取代,“那上面的血迹也是伪造的吗?!她的笔迹也是伪造的吗?!陆渊!你到底对她做了什么?!你到底在隐瞒什么?!”
“我让你闭嘴!!”他猛地伸手,一把掐住了我的脖子!力道大得瞬间剥夺了我的呼吸!
我惊恐地瞪大了眼睛,双手徒劳地抓挠着他铁钳般的手臂,肺部因缺氧而火烧火燎!
他的脸近在咫尺,扭曲而疯狂,眼底翻涌着我看不懂的、极其复杂的痛苦和暴戾!
“你什么都不知道……你什么都不知道……”
他咬着牙,声音从齿缝里挤出来,带着一种绝望的嘶哑,“你根本不知道你挖出来的是什么东西……你会害死所有人……包括你自己……”
就在我以为自己真的要被他掐死的时候,他却猛地松开了手,像是被烫到一样!
我瘫倒在椅子上,捂着脖子剧烈地咳嗽,大口大口地呼吸着空气,眼泪鼻涕一起流了下来。
陆渊踉跄着后退两步,靠在冰冷的墙壁上,抬手捂住了脸,肩膀微微颤抖,发出一种极其压抑的、像是受伤野兽般的呜咽声。
房间里只剩下我剧烈的咳嗽声和他痛苦的喘息。
许久,他才缓缓放下手,脸上已经恢复了部分冷静,但那种冷静之下,是更深沉的、令人心悸的绝望和疲惫。他的眼睛通红,像是要滴出血来。
他看着我,眼神复杂到了极点,有愤怒,有后怕,有一种被彻底撕开伤口的痛苦,甚至还有一丝……极其荒谬的、同病相怜的悲哀?
“那个硬盘……”他缓缓开口,声音沙哑得厉害,“你看过了吗?”
我惊魂未定地摇头。
“那就永远别去看。”
他盯着我,一字一顿,语气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甚至可以说是……恳求?
“忘记它。忘记这本日记。忘记今晚发生的一切。”
“为什么?!”我嘶声问,喉咙疼得厉害,“那里面是不是有证据?能证明……”
“证明什么?!”他猛地打断我,声音提高,带着一丝嘲讽的悲凉,“证明我是主谋?证明我是帮凶?还是证明我也只是个被玩弄于股掌之间的……蠢货?!”
他的话让我愣住了。
“林柠,”他走到我面前,俯下身,双手撑在椅子扶手上,将我困在他的阴影里,目光死死锁着我,“我最后警告你一次。停止你愚蠢的追查!”
“这件事的水,比你想象的要深得多!深到足以淹死所有人!”
“林子豪怎么死的?那些记者怎么死的?今晚那些人又是为什么而来?你以为只是因为一段过去的恩怨吗?”
“这本日记,这个硬盘,是潘多拉的魔盒!一旦打开,释放出来的东西,没有人能控制!”
“到时候,死的就不止是你和我了!”
他的话语像重锤,一下下砸在我的心上。
“那……那林檬就白死了吗?!”
我哭着质问,替那个从未谋面却命运相连的女孩感到巨大的不甘和悲愤,“那些冤屈就永远不见天日了吗?!”
陆渊的眼神剧烈地波动着,痛苦之色溢于言表。
他沉默了很久很久,久到我以为他不会回答。
最终,他极其艰难地、几乎是耳语般地说道:“有些真相……不如永远埋葬。”
“活下去……比真相更重要。”
说完,他直起身,拿起那个笔记本和硬盘,眼神变得决绝而冰冷。
“阿杰!”他朝门外喊道。
阿杰立刻推门进来。
“把这些东西,”陆渊将日记和硬盘递给他,语气没有任何起伏,“彻底销毁。用最高规格。我要它们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消失,连灰烬都不剩。”
“是,陆总。”阿杰接过东西,没有任何疑问,转身离开。
我看着那本承载着林檬血泪和最终警告的日记就这样被拿走,即将化为乌有,心里涌起一股巨大的无力感和悲哀。
陆渊走到门口,停下脚步,没有回头。
“从今天起,没有我的允许,你一步也不准离开这栋房子。”
他的声音冰冷而疲惫,“我会让你亲眼看着,试图触碰真相的人……会是什么下场。”
门在我面前关上。
落锁的声音,清晰而绝望。
我独自坐在冰冷的审讯室里,看着空荡荡的桌面,仿佛还能闻到那油布上淡淡的腥味和日记本里陈旧的血迹气息。
真相的碎片似乎触手可及,却又被他亲手彻底碾碎。
他最后那句话,是什么意思?让我看着……谁的下场?
那个送包裹的神秘人?陈叔叔?还是……他自己?
无尽的迷雾再次将我笼罩。
而这一次,我感觉到,风暴真的就要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