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会那场隔间里的“惩戒”与“安抚”,像一剂淬毒的蜜糖,注入了林柠与陆渊本就混沌扭曲的关系中。
那并非单纯表演的亲密,掺杂了太多真实的情绪——陆渊被挑衅后的占有欲、掌控一切的优越感、以及或许连他自己都未察觉的、因林柠那份逐渐锋利的反抗而滋生的扭曲兴趣;
而林柠,则在恐惧、恨意与不得不合作的屈从下,身体却可耻地记住了那份强硬的触碰和灼热的温度。
匿名者似乎暂时被麻痹了。
接下来的几天,信息变得温和了些,更像是一种“循循善诱”的引导,试图巩固林柠“动摇”的心态,并暗示下一步“合作”的可能。
他不再急于抛出猛料,而是像耐心的垂钓者,一点点收线。
这短暂的平静,却让豪宅内的空气更加粘稠。
陆渊依旧忙碌,但待在书房的时间似乎变长了。
他不再总是让她待在角落,有时会让她坐在书桌对面,甚至会将一些经过筛选、无关核心的“业务”文件推给她看,美其名曰“让你更了解你‘依赖’的是怎样的帝国”。
这是一种更深层次的控制和驯化。
让她窥见冰山一角,既展示强大,又暗示危险,让她在恐惧与惊叹中,愈发陷入一种无法挣脱的依赖感。
林柠心知肚明,却不得不配合。
她仔细地看着那些文件,记忆力好得惊人,试图从中拼凑出更多关于陆渊商业版图和潜在弱点的信息。
有时,看着看着,陆渊会突然提问,考校她的理解。
她谨慎地回答,偶尔甚至会提出一个角度刁钻却切中要害的问题。
这时,陆渊会抬起眼,目光中掠过一丝真正的惊讶,随即化为一种更深沉的、难以捉摸的审视。
“你比我想象的还要聪明。”
一次,在她精准地点出一份合同中的潜在风险后,他放下文件,缓缓说道。
语气听不出是赞赏还是警惕。
“是陆老师教得好。”林柠垂下眼睫,掩饰住眼底的情绪。
她必须小心地展露锋芒,既要让他觉得她有“价值”,又不能让他感到“威胁”。
这种朝夕相对、各怀鬼胎的“共事”,无形中拉近了某种距离。
夜晚降临,那种表演性质的冲突减少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诡异的“常态”。
他们会一起用餐,虽然依旧沉默居多,但那种令人窒息的压迫感似乎减轻了些许。
甚至有一次,陆渊深夜从书房出来,看到林柠蜷在客厅沙发上看电影(一部她以前绝不会被允许看的、充满自由与反叛精神的老电影),他竟没有发怒,只是沉默地站在阴影里看了片刻,然后转身离开。
第二天,那部电影的蓝光碟却出现在了她的床头柜上。
这种细微的、若即若离的“馈赠”和“宽容”,比直接的威胁更让林柠心慌。
她感觉自己像是在被温水煮青蛙,一点点被拖入一种危险的错觉——仿佛他们真的可以像“盟友”一样相处,甚至…更糟。
郊区废弃的电影院,像一头蛰伏在荒草中的巨兽,沉默地吞噬着午后的阳光。
林柠推开吱呀作响的铁门,灰尘扑面而来,带着陈腐和霉变的气息。
心脏在胸腔里擂鼓,每一步都踩在自己巨大的心跳声上。
放映厅空旷破败,蛛网密布,破败的座椅如同沉默的观众,注视着不请自来的闯入者。
光线从破损的穹顶和窗户斜射进来,形成一道道昏黄的光柱,切割着昏暗的空间。
“我来了。”她的声音在巨大的空间里显得微弱而颤抖。
回应她的,只有死寂。
突然,身后铁门轰然关闭的巨响吓得她魂飞魄散!
紧接着,角落里一台老旧的放映机突兀地亮起,齿轮发出刺耳的嘎吱声,一束光打在了肮脏的银幕上。
没有声音,只有模糊晃动的画面。
屏幕上,陆渊在激烈地争吵着什么!
林檬情绪激动,脸上满是泪水,嘴唇开合,似乎在苦苦哀求着什么。
陆渊的脸色极其难看,紧绷着,侧脸线条僵硬,眼神里是一种透过屏幕都能感受到的、骇人的偏执的疯狂和愤怒!
虽然听不见声音,但那激烈的氛围和扭曲的表情,已足够让人心惊肉跳。
林柠下意识地捂住了嘴,浑身冰冷。
她从未见过这样的陆渊,如此失控,如此…可怕。
画面中,陆渊猛地一拳砸在墙壁上,拳风呼啸,发出沉闷的撞击声!
他的嘴唇微微开合,尽管听不到声音,但通过口型可以清晰地看出,那是一种充满愤怒的嘶吼。他的表情扭曲,仿佛在无声地宣泄内心的怒火与不甘。
林檬哭得更厉害,摇着头,脸上写满了绝望和恐惧,她的口型像是在重复着“放我走”、“求你”。
林檬越来越激动,脸上瞬间血色尽失,嘴巴张大,发出无声的凄厉尖叫!
林檬拿起桌上的水果刀,径直在手上划出一道大口子,鲜血四溅,
随后,陆渊那破碎的、夹杂着剧烈喘息与哭腔的、语无伦次的大喊响起。
他的脸仿佛靠得很近,镜头拍到了他下颌颤动的线条以及滴落的液体:“医生,快叫医生……檬檬……为何……你为何……要如此……”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醒过来……求求你醒过来……”
视频到此,彻底结束。
银幕再次变得一片空白,只有放映机灯泡散发着微弱的光。
林柠僵立在原地,如同被冰水从头浇到脚,四肢百骸都冻僵了!
她颤抖着,目光空洞地盯着那空白一片的银幕,仿佛要将那上面的每一个像素都刻入心底。
那些无声的呐喊、绝望的泪水、以及陆渊那破碎的哭腔,如同锋利的刀片,在她的心上一下下地切割。
她无法理解,为何曾经那样恩爱的两个人,会走到这一步。
林檬的决绝、陆渊的疯狂,这一切都像是一场精心编排的噩梦,让人不愿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