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像一件浸透了墨汁的厚绒布，严严实实地裹住了整片山林。月光被厚重的云层遮挡，只有偶尔云缝间漏下的几缕惨淡银光，短暂地照亮一小片树梢，随即又被黑暗吞没。山林里寂静得诡异，连惯常的虫鸣都消失了，仿佛所有活物都预感到了什么，屏息藏匿起来。
张野赤脚站在安全屋后方的山坡上，背靠着一棵老松树粗糙的树干。夜风穿过林间，带来远处山涧的水汽和泥土的湿冷气息。他闭上眼睛，全身的感知都集中在赤着的双脚上。
【赤足行者】天赋在永恒之火碎片的加持下，感知范围已经扩大到八十米。他能“看”到——不是用眼睛，是用脚——方圆八十米内的一切动静：地下一窝野兔在洞穴里瑟瑟发抖，二十米外一只夜枭从枝头无声飞起，四十米外周岩布置的警戒陷阱在夜风中微微颤动……
还有，更远处，那些正在接近的震动。
很多很多的震动。
像无数沉重的鼓点，敲打在地面上，从西南方向的山路传来，越来越近，越来越响。
张野睁开眼睛，瞳孔在黑暗中微微收缩。他抬起手，在团队频道里输入消息，手指悬停在发送键上，停顿了两秒。
不是犹豫，是最后一次确认感知的准确性。
然后，他按下发送键。
【张野：所有小队，立即撤回安全屋。傲世主力来了，人数两百以上，从西南主路来，预计四十分钟后抵达外围警戒线。】
消息发出不到十秒，频道里陆续响起回复：
【赵铁柱：收到！东面小组已脱离接触，正在撤回。】
【铁骨：西面小组收到，十五分钟内到。】
【周岩：陷阱组已就位，外围第一层陷阱布置完成80%，还需要二十分钟。】
【秦语柔：情报确认。傲世公会倾巢出动，除留守晨曦城的一百人外，其余二百三十名战斗成员全部出动。傲世凌云亲自带队，队伍中有至少十名30级以上的精英玩家，包括三名35级以上的职业高手。】
【林小雨：医疗组已准备好急救站，重伤员已转移至地下室。】
张野一条条看完回复，收起聊天界面。他从山坡上走下来，赤脚踩在湿冷的泥土上，脚步沉稳而无声。走到安全屋的院子门口时，赵铁柱和铁骨已经带着各自的队员回来了，总共八个人，个个浑身泥泞，脸上带着疲惫，但眼睛都亮着。
“会长。”赵铁柱喘着粗气，胸口的皮甲上有一道新鲜的划痕，“东面那队巡逻的，俺们干掉了三个，缴了两把绿装武器。他们反应很快，差点被包围，还好跑得快。”
“西面也是。”铁骨抹了把脸上的泥水，“来了两队，二十多人，我们只骚扰了一波就撤了。不过……他们好像在搜索什么东西，不只是找人。”
“搜索？”张野眉头一皱。
“对。”铁骨点头，“我看到他们有人拿着探测仪一样的设备，在树林里扫来扫去。不是找玩家的那种，像是在找……矿脉？或者别的什么。”
张野心里一沉。
探测矿脉的设备？傲世不是来围剿他们的吗？为什么要带地质探测设备？
除非……
“秦语柔。”他立刻在频道里发消息，“查一下，最近有没有关于黑铁岭矿脉的新的地质报告？或者……现实中的铁脊山，最近有没有什么异常消息？”
几秒后，回复来了：
【秦语柔：正在查。游戏内矿业公会数据库里没有新报告。现实中的铁脊山……等等，有一条三天前的新闻，当地村民报告说夜间看到‘蓝光’从山里透出来，持续时间很短，只有几秒。官方解释是‘磷火现象’。】
蓝光。
张野想起了矿洞里那些发光的晶体，想起了蚁巢中永恒之火碎片散发出的光芒。
现实中的铁脊山，也在发光。
这意味着什么？现实与游戏的融合已经开始影响地质结构了？还是说……游戏里的某些变化，正在现实中同步发生？
“会长，怎么了？”赵铁柱看他脸色不对，问道。
“没什么。”张野摇摇头，强迫自己把注意力拉回眼前，“周岩，陷阱还需要多久？”
周岩的声音从院子角落传来：“十五分钟。第一层是外围的预警和减速陷阱，第二层是围墙附近的攻击性陷阱，第三层……第三层可能需要更长时间，我要在房子内部布置一些机关。”
“来不及了。”张野看了一眼游戏内时间，“傲世的主力四十分钟后到，他们肯定会先派斥候探路，实际接触时间可能只有三十分钟。第二层陷阱必须完成，第三层……能做多少做多少。”
“明白。”周岩的声音带着疲惫，但很坚定。
张野走进屋里。堂屋里，林小雨正在整理医疗用品——绷带、草药、消毒水、简易夹板，一样样整齐地摆放在木桌上。她动作很快，但手指有些微微发抖。
“害怕？”张野问。
林小雨手一顿，然后抬起头，勉强笑了笑：“有点。但……但没事。我是治疗师，我的任务就是保证大家活着。害怕没用。”
张野看着她。这个在现实里是护士专业学生的女孩，在游戏里一次次冒着危险冲到前线救人。她胆子其实不大，第一次看到重伤员流血的时候，手抖得连绷带都拿不稳。但现在，她已经能冷静地处理各种伤口了。
“我们会赢的。”张野说，声音很平静。
“我知道。”林小雨点头，“因为会长在。”
张野没接这话。他走到里屋门口，推开门。
里屋里躺着六个重伤员——三个是在矿洞里受的重伤还没完全恢复，另外三个是今晚骚扰任务中受伤的。他们都醒着，看到张野进来，挣扎着想坐起来。
“躺着。”张野摆摆手，“外面的事不用你们操心，好好养伤。”
“会长……”一个断了腿的战士咬着牙说，“我们……我们拖后腿了。”
“没有的事。”张野走到他床边，“你们活着，就是最大的胜利。等伤好了，有的是仗要打。”
他在每个伤员床边都站了一会儿，说了几句话。虽然都是些简单的鼓励，但那些伤员的眼神明显亮了一些。
从里屋出来，张野看到秦语柔站在堂屋的窗边，手里拿着那个厚厚的笔记本，眉头紧锁。
“有新情报？”张野走过去。
“嗯。”秦语柔把笔记本递给他，“关于永恒之火的。我根据你提供的线索，对比了游戏里已知的所有‘能量异常点’，找到了六个可能的位置。”
张野接过笔记本。页面上是她娟秀的字迹，列出了六个地点，每个地点都附有简要说明：
1. 【黑铁岭矿洞·晶体洞穴】——已确认，张野已获得碎片（1\/7）。
2. 【晨曦城·城主府地下档案馆】——传闻藏有古代文明遗物，但从未对玩家开放。
3. 【云岭山脉·天柱峰遗迹】——35级以上区域，有古代祭祀场所遗迹。
4. 【无尽海·深渊之眼】——40级以上水下区域，地理环境极端。
5. 【遗忘沙漠·流沙古城】——传说中一夜消失的古代城邦。
6. 【冰封苔原·霜火祭坛】——极寒之地，却有持续燃烧的冰焰。
“这六个地点，都有一个共同点。”秦语柔说，“它们都对应着现实中的‘地脉能量节点’。我查过现实中的地质资料，这六个地方在现实中要么是地震频发区，要么是磁场异常区，要么……是古代文明遗迹的所在地。”
张野看着那份列表，脑子里闪过晶体洞穴里看到的影像——现实中的铁脊山，那些钻探作业，那些实验室化验。
“你的意思是，”他说，“要找剩下的碎片，得去这些地方？”
“大概率是。”秦语柔点头，“但问题在于……这些地方都很危险。天柱峰是35级区域，无尽海是40级，遗忘沙漠和冰封苔原更是玩家禁区。以我们现在的等级和实力，根本去不了。”
张野沉默了。
确实，他们现在平均等级才二十五级左右，面对三十级的怪物都很吃力，更别说三十五级、四十级的高级区域。
“而且，”秦语柔继续说，“还有一个问题。如果这些碎片真的散落在这些地方，那为什么之前没人发现？永恒之光运营了这么久，高级玩家那么多，难道没人去过这些地方吗？”
张野思考着这个问题。秦语柔说得对，如果碎片真的这么容易被发现，早就该有人拿到了。
除非……
“需要特定条件。”张野说，“比如……需要特定天赋的人才能触发。就像晶体洞穴，如果没有【赤足行者】天赋，根本找不到那个隐藏的入口。”
秦语柔眼睛一亮：“你是说，每个碎片可能都需要特定的‘钥匙’才能获取？”
“很有可能。”张野点头，“苏晴的父亲在信息里说，‘山民血脉’让我成为唯一能感知并收集这些碎片的人。但可能不只是我——其他人，如果有其他特殊天赋，也许也能触发其他碎片。”
“那傲世凌云……”秦语柔脸色一变，“他今晚带探测设备来，难道他也知道了碎片的事？他也在找？”
张野心里一紧。
如果傲世凌云也在找永恒之火的碎片，那就不只是公会恩怨了。那是关乎游戏核心秘密的竞争。
“语柔，”他沉声道，“帮我查一下傲世凌云的现实背景。他……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能拿到维度科技内部的机密信息？”
“已经在查了。”秦语柔说，“但难度很大。傲世凌云在现实中很神秘，只知道他姓凌，是个富二代，家里做能源生意的，很有钱。但和维度科技的关系……还没有确切证据。”
张野点点头。他走到窗边，看向外面的山林。
黑暗依旧浓重，但东方的天际线已经开始泛起一丝极淡的鱼肚白。天快亮了。
“天一亮，傲世就要发动总攻了。”秦语柔走到他身边，轻声说，“我们能守住吗？”
张野没有立刻回答。他赤脚踩在地上，感受着脚下大地的脉动，感受着体内永恒之火碎片散发的温暖。那块碎片像是有了生命，在他体内缓慢地旋转、呼吸，每一次脉动都带来一股微弱但坚定的力量。
“不知道。”他最终说，声音很平静，“但我们不会退。”
他转身，看向堂屋里忙碌的众人——周岩在调试一个简易的警报装置，赵铁柱在打磨他那面已经多处破损的盾牌，铁骨在检查武器的耐久度，林小雨在整理最后一捆绷带。
还有里屋里，那些重伤但依然醒着的队员。
还有在晨曦城某个角落，可能在收集情报的影刃。
还有在现实中，可能正在担心他们的家人。
“我们没有退路。”张野说，声音不大，但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中，“这里就是我们的家。有人要来拆我们的家，怎么办？”
“打回去！”赵铁柱第一个吼道。
“对！打回去！”其他人纷纷应和。
张野点点头。他走到堂屋中央，从背包里拿出那块星陨铁——暗蓝色的矿石在油灯的光芒下泛着幽深的光泽，内部的星点缓慢流动，像缩小的银河。
“周岩，”他说，“如果现在开始打造武器，最快多久能出一把？”
周岩走过来，接过星陨铁，掂量了一下，又仔细检查矿石的质地：“如果是简单的单手剑或者匕首……三小时。但需要炉子，需要工具，需要……”
“没有那些。”张野打断他，“用最原始的办法。你不是学过基础锻造吗？”
“学过是学过，但……”周岩苦笑，“游戏里的锻造技能需要工作台和熔炉支持。没有那些，成功率最多10%，而且可能浪费材料。”
“10%也够了。”张野说，“这块矿石，本来就是意外之财。如果能打造出一把好武器，我们守住的概率就大一分。如果失败了……也没损失什么。”
周岩看着他，看了几秒，然后重重地点头：“好。我试试。”
他拿着星陨铁走到院子角落，那里有一个简陋的土灶——原本是猎人用来烧水煮饭的。周岩把土灶清理干净，然后从背包里拿出一个小铁砧、一柄锤子、还有几块木炭。
“我需要帮手。”他说，“两个人拉风箱，一个人控制火候。”
“俺来拉风箱！”赵铁柱第一个举手。
“我也来。”铁骨说。
张野点点头，然后看向秦语柔：“语柔，你继续收集情报，尤其是傲世那边的动向。林小雨，你负责医疗组的最后准备。其他人……检查武器装备，准备迎战。”
命令下达，所有人再次忙碌起来。
院子里，周岩点燃了木炭。橘红色的火焰在土灶中腾起，照亮了他专注的脸。赵铁柱和铁骨一人一边，拉着一个简陋的皮制风箱，呼哧呼哧的声响在寂静的黎明前格外清晰。
周岩把星陨铁放进火焰中。暗蓝色的矿石在高温下开始变红，表面浮现出细密的金色纹路，像血管一样蔓延。他盯着矿石的变化，手里握着锤子，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东方的天空越来越亮，鱼肚白变成了淡青色，又染上了一抹橙红。山林里的鸟开始鸣叫，新的一天开始了。
而在西南方向的山路上，那沉重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张野站在院墙上，赤脚踩在粗糙的石头上，看向远方。
他能看到了——不是用感知，是用眼睛。在山林的边缘，在晨雾的笼罩下，黑压压的人影正在向这边移动。像一群迁徙的蚁群，数量多到让人头皮发麻。
傲世的主力，到了。
“会长。”秦语柔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一丝颤抖，“斥候回报，傲世已经进入外围警戒区。他们分成了三路，中路主力一百人直扑这里，左右两路各五十人，从两侧包抄。预计……十五分钟后接触。”
十五分钟。
张野回头看了一眼院子里。
周岩还在锻造。星陨铁已经烧得通红，被钳子夹出来放在铁砧上。周岩举起锤子，重重砸下！
当！
火星四溅。
第一锤。
然后是第二锤，第三锤……
每一锤都精准地落在矿石的特定位置，每一次敲打都让矿石的形状发生变化。周岩的眼神专注得可怕，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他和这块矿石。
“还有多久？”张野问。
“至少……十分钟。”周岩头也不抬，汗水顺着脸颊滑落，滴在烧红的矿石上，发出“滋滋”的声响。
十分钟。
而敌人十五分钟后到。
“所有人，”张野从院墙上跳下来，赤脚踩在地上，“准备战斗。柱子，你带五个人守正门。铁骨，你带五个人守左墙。我带五个人守右墙。林小雨的医疗组在堂屋待命，随时准备救人。”
“那周岩……”赵铁柱看向还在锻造的周岩。
“让他继续。”张野说，“如果能在战斗开始前打造成功，我们就多一分胜算。如果不行……那也是命。”
他走到院墙边，从背包里拿出青铜匕首。匕首的刃口在晨光下泛着冷冽的光，虽然只是绿装武器，但陪他经历了黑铁岭矿洞的恶战，经历了山林里的追逐，经历了无数次的生死一线。
老朋友了。
张野握紧匕首，赤脚踩上院墙，再次看向远方。
晨雾正在散去，敌人的轮廓越来越清晰。他看到了走在最前面的傲世凌云——穿着那身华丽的紫色铠甲，手里握着那柄双手大剑，走在队伍中央，像一位出征的国王。
而在傲世凌云身边，张野看到了那个黑袍法师。那人依旧沉默，但手中的法杖顶端，暗紫色的宝石开始闪烁不稳定的光芒。
还有……队伍后面，有几个人推着一样东西。
那是一台简陋的攻城槌——用整根树干削尖了头，装在木架车上。虽然粗糙，但对于安全屋这种简陋的石墙来说，足以构成威胁。
“他们准备破墙。”张野在团队频道里说，“周岩，加快速度。柱子，正门加固了没有？”
“加固了！”赵铁柱吼道，“用屋里所有的家具顶住了！但不知道能扛几下！”
张野深吸一口气。
他赤脚踩在院墙上，能感觉到脚下石墙的震动——不是敌人造成的，是大地本身的脉动。那种脉动很微弱，但很规律，像心跳。
永恒之火碎片在他体内呼应着这种脉动，散发出温暖的能量，流遍全身。
他突然有一种感觉——不是预感，是某种……共鸣。
仿佛脚下的这片土地，在向他诉说什么。
“语柔，”他低声说，“现实中的铁脊山……现在是什么时间？”
秦语柔愣了一下，然后回答：“现实时间……早上七点二十三分。怎么了？”
早上七点二十三分。
张野闭上眼睛。
他想起了那些影像——现实中的铁脊山，那些钻探作业，那些实验室化验。如果游戏和现实真的在同步，那么现实中的铁脊山，此刻是不是也在发生着什么？
“帮我查一下，”他说，“铁脊山现在的地质活动监测数据。任何异常都要。”
“现在？”秦语柔惊讶，“可是……”
“查。”张野的声音不容置疑。
秦语柔咬了咬嘴唇，然后点头：“好。我需要下线几分钟。”
“去吧。”
秦语柔的身影消失在原地——她下线了。
张野继续站在院墙上，看着越来越近的敌人。他的赤脚稳稳地踩在石头上，脚底的皮肤能感受到石头最细微的温度变化。
一分钟。
两分钟。
三分钟。
院子里，周岩的锤打声还在继续。当！当！当！每一声都像敲在人的心上。
第五分钟，秦语柔重新上线了。她的脸色苍白，眼神里带着震惊和恐惧。
“会长……”她的声音有些发抖，“我……我查到了。铁脊山……现实中的铁脊山，在一个小时前，发生了轻微的地震。震级只有1.5级，几乎感觉不到。但是……震源深度只有三公里，就在我们游戏里这个位置的对应坐标！”
张野的心脏猛地一缩。
现实中的地震。
游戏里的总攻。
这两件事，同时发生？
“还有吗？”他问，声音异常平静。
“还有……”秦语柔深吸一口气，“当地村民报告，地震后，山里冒出了……蓝光。和三天前一样，但这次持续时间更长，有十几秒。有人拍了视频，但很快就被删除了。官方还是说‘磷火现象’，但……”
但她知道，那不是磷火。
张野也知道。
那是能量泄漏。是现实与游戏边界模糊的表现。是……永恒之火碎片在现实中的呼应。
“我知道了。”张野说。
他抬起头，看向天空。
东方的太阳已经完全升起来了，金色的阳光刺破晨雾，洒在山林里，给一切镀上了一层温暖的光泽。很美的早晨。
但张野知道，这美丽之下，藏着两个世界都在崩坏的真相。
“周岩，”他问，“还有多久？”
周岩的回答带着喘息：“最后……最后三锤！”
当！当！当！
三声锤响，一声比一声重。
然后，一道蓝金色的光芒从铁砧上爆发出来，照亮了整个院子！那光芒如此强烈，以至于院子外的傲世队伍都停下了脚步，惊疑不定地看着这边。
光芒持续了三秒，然后缓缓收敛。
周岩瘫坐在地上，手里捧着一把武器。
那是一把短剑。剑身长约五十厘米，通体暗蓝色，表面布满了细密的金色纹路，像星辰的轨迹。剑柄是用普通的木头包裹的，但握在周岩手里，仿佛有生命一般，在微微颤动。
【星陨短剑（未命名）】
【品质：紫色】
【等级要求：25】
【物理攻击：75-90】
【特殊属性：+10%攻击速度，+5%暴击率，攻击时有3%概率触发“星火”效果，对目标造成额外50点星辰属性伤害】
【附加技能：星陨一击（主动）——消耗30%当前生命值，对单一目标造成200%攻击力的星辰属性伤害，冷却时间10分钟。】
【说明：用星陨铁锻造的短剑，内部蕴含着微弱的星辰之力。虽然锻造工艺粗糙，但材料本身的特性赋予了它不凡的力量。】
紫色武器！
而且有附加技能！
周岩成功了！在10%的成功率下，他一次就成功了！
“会长……”周岩捧着短剑，手在发抖，“成了……成了！”
张野从院墙上跳下来，走到周岩面前，接过短剑。
剑入手微沉，但很合手。剑身的温度比体温略高，那些金色纹路在阳光下闪烁着神秘的光泽。他能感觉到，剑内部有一股微弱但清晰的能量流动，和他体内的永恒之火碎片产生了某种共鸣。
“好剑。”他说。
然后，他看向所有人。
“武器有了。”他说，“敌人也到了。现在……”
他握紧星陨短剑，赤脚重新踩上院墙。
院墙外，傲世的队伍已经推进到了五十米外。两百多人黑压压地站成一片，武器在阳光下反射着寒光。傲世凌云站在队伍最前方，双手拄着那柄大剑，冷冷地看着院墙上的张野。
两个人的目光在空中碰撞。
“张野，”傲世凌云开口，声音通过某种扩音道具传遍整个山谷，“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交出永恒之火的碎片，解散拾薪者，我可以放你们一条生路。”
张野笑了。
他赤脚站在院墙上，晨风吹起他额前的碎发，露出那双平静但坚定的眼睛。
“凌会长，”他说，声音不大，但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中，“我也给你最后一次机会。现在带着你的人离开黑铁岭，永远不要再回来。我可以当今天的事没发生过。”
傲世凌云愣了一下，然后狂笑：“就凭你们这二十几个残兵败将？张野，你是不是疯了？”
“也许吧。”张野说，“但疯子有疯子的打法。”
他举起星陨短剑，剑尖指向傲世凌云。
“想要碎片？”他说，“自己来拿。”
那一刻，晨光正好照在剑身上，金色的纹路爆发出耀眼的光芒，像一颗坠落的星辰，在黑铁岭的山谷里，点燃了第一簇反抗的火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