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火堆边擦拭机枪枪管的特纳第一个抬起头,看到米琼恩时,眼睛瞬间瞪大,手里的擦枪布差点掉进火里。
抱着狙击枪假寐的詹森猛地睁开眼,手指下意识地摸向了扳机。
连正在小声讨论明天路线的丹尼和伊森也停下了话头,愕然地看了过来。
“哟呵!”莫尔第一个打破沉默,他独臂倚在墙边,上下打量着米琼恩,吹了个响亮的口哨,“这哪儿来的酷姐?!”
他语气轻佻,带着惯有的混不吝,但眼神深处也藏着一丝审视。
肖恩原本在和威尔斯低声交谈,见状立刻站起身,眉头紧锁,目光在卡莉斯塔和米琼恩之间来回移动,带着疑问和警惕。
“卡莉斯塔,这是……?”
被铐在壁炉旁的洛伦佐也睁开了眼睛,眼里闪过一丝兴味。
唯一没有太大反应的是莉亚。
她将米琼恩从头到脚扫视了一遍,重点在她空荡荡的腰间和双手停留。
“意外遇到的幸存者,身手不错,”卡莉斯塔言简意赅地解释,试图安抚众人的紧张情绪,“有点误会,现在解决了。她暂时跟我们一起。”
她没有透露米琼恩那两只行尸的细节,现在还不是时候。
两只行尸依旧被锁在原来那栋房子门口,米琼恩也不怎么担心。
这可不是什么宝贝,没有人会发癫去偷。
卡莉斯塔将武士刀递给莉亚:“莉亚,保管好。”
莉亚接过,目光扫过米琼恩,仿佛在警告她别打这把刀的主意。
“伊森,”卡莉斯塔转向卡弗,“卡弗受伤了,你帮他缝合一下。”
作为小队的医疗兵,伊森这次出来带上了所有的家伙式儿。
他闻言立刻提着医疗包上前:“这边,卡弗,坐到亮处来。”
伊森让卡弗坐到一张相对完好的椅子上,开始熟练地准备器械、消毒、清洗伤口。
卡莉斯塔没有立刻去管米琼恩,而是先走到卡弗身边,看着伊森操作。
“怎么样?”她问,声音不高。
“皮外伤,没伤到肌腱,缝几针就好。”伊森头也不抬,专注地用镊子清理着伤口边缘的污物。
酒精刺激伤口时,卡弗肌肉猛地绷紧,倒吸了一口凉气,但他咬着牙没吭声。
卡莉斯塔点了点头,这才将注意力转回米琼恩身上。
她指了指客厅一个相对偏僻的角落:“你可以待在那里。”
那里方便监视,光线较暗,也远离人群中心,算是一个折中的安排。
米琼恩没有任何表示,默默地走到那个角落,背靠着墙壁滑坐下去。
她抱着膝盖,将自己缩成一团,尽量减少存在感,但目光冷静地观察着屋子里的每一个人。
米琼恩没有试图靠近任何出口,也没有做出任何具有威胁性的动作,但这种沉默和警惕本身,就足以让周围的人感到不适。
特纳和詹森交换了一个眼神,两人不约而同地调整了位置,一个面向门口,一个则能更好地观察到米琼恩所在的角落。
博西有意无意地更靠近洛伦佐,仿佛害怕他会趁机使坏。
达里尔依旧坐在楼梯上,但他的弩箭就放在手边。
肖恩开始在屋内缓慢踱步,看似随意,实则是在检查各个门窗和潜在隐患。
莉亚更是直接,她搬了张椅子,离米琼恩近了点,抱着胳膊,目光大部分时间都落在米琼恩身上,毫不掩饰她的不信任。
卡莉斯塔将这一切看在眼里,没有干涉。
队友必要的警惕是好事。
她走到他们的物资堆放处,拿了一瓶未开封的瓶装水和一包压缩饼干,走向米琼恩。
卡莉斯塔在距离米琼恩几步远的地方停下,蹲下身,将水和饼干放在地上,然后缓缓推了过去。
“吃点东西吧。”她的语气很平淡,没有刻意讨好,也没有施舍的意味,就像是在进行一件很平常的事情。
米琼恩的目光先是落在食物和水上,喉头不明显地滚动了一下。
她已经不记得上次吃到包装完好的食物是什么时候了。
米琼恩的目光继而抬起,看向卡莉斯塔,带着审视和深深的怀疑。
卡莉斯塔没有催促,只是平静地回视着她。
几秒钟后,米琼恩极其迅速地伸出手,一把将饼干和水捞了过去,动作快得几乎带出残影。
她没有立刻打开,而是先将东西紧紧攥在手里,身体依旧紧绷,仿佛随时准备应对攻击。
卡莉斯塔见状,不再多言,起身回到了客厅中央,关注着伊森给卡弗缝合伤口的情况。
米琼恩看着卡莉斯塔离开,又低头看了看手里的东西,这才小心翼翼地用身体遮挡着,快速拧开瓶盖,小口地喝了一点水。
清冽的水滑过干涩的喉咙,带来一阵短暂的慰藉。
然后米琼恩撕开饼干的包装,小口而快速地咀嚼起来,全程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像一只在野外偷偷进食的小兽。
夜色渐渐深了。
伊森给卡弗缝合好了伤口,包扎妥当。
卡弗活动了一下手臂,除了疼痛,并无大碍。
众人轮流开始休息,但守夜的人明显增加了,而且注意力有很大一部分都分给了那个角落里的沉默身影。
米琼恩几乎一夜未眠。
她靠着墙壁,听着屋内此起彼伏的呼吸声,听着放哨的人轻微的脚步声和压低的交谈,没有放松一丝一毫的警惕。
但在这个人类活动的空间里,听着不远处火堆里木柴偶尔爆开的噼啪声,一种几乎被遗忘的感觉,似乎正试图撬开米琼恩的心防。
那是一种极其微弱的,关于“群体”的错觉。
她握着那瓶所剩无几的水的手,指关节放松了些。
清晨,天光尚未完全驱散夜的寒意,众人已经醒来,开始收拾行装,准备继续赶路。
卡莉斯塔在整理自己的装备时,目光几次不经意地扫过米琼恩。
她看到米琼恩已经醒了,或者说可能根本就没怎么睡,那双眼睛在昏暗的光线下依旧清亮而警惕。
卡莉斯塔沉吟片刻,做出了决定。
她走到莉亚身边,低声说了几句。
莉亚眉头微蹙,显然不太赞同,但在卡莉斯塔坚持的目光下,她还是将保管了一夜的那把武士刀拿了出来。
卡莉斯塔接过刀,走向米琼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