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德区的后巷在深夜显得格外幽深。
月光被高耸的楼宇切割成不规则的碎片,洒在斑驳的墙壁上,投下扭曲而诡异的影子。
潮湿的空气中弥漫着尘埃与腐朽的气息,偶尔有风吹过,卷起地上的枯叶和废弃的纸片,发出沙沙的声响。
这是一处被城市遗忘的角落,人迹罕至连流浪猫都鲜少光顾,只有老鼠在墙角的阴影中窸窣爬行。
牧语已经完全展开了她的狼人形态。
银灰色的毛发在月光下泛着金属般的冷光,每一根毛发都像是被精心铸造,闪烁着古老而神秘的光泽。
牧语的耳朵微微抖动,像最精密的雷达,仔细分辨着每一个细微的声响:
风掠过砖墙的呜咽,远处城市永不疲倦的喧嚣,夜行动物在阴影中穿梭的窸窣声。
她的目光如同两道探照灯,在黑暗中精准地扫视着周围的一切,不放过任何一丝异常。
这种警惕不是没有缘由的,因为就在今晚,她在宿舍里感觉到了一股极强的精神力在窥视着她。
那是一种令她脊背发凉的感觉,如同被毒蛇盯上的青蛙。
当那股精神力第一次触碰到她的感知时,她正在床上假装熟睡。
它悄无声息,却带着一种不容忽视的存在感,像是一双无形的眼睛,穿透物质的阻隔,直视她灵魂深处的秘密。
牧语立刻警觉起来,那是一种只有活过七百五十年的古老存在才具备的敏锐直觉。
她不动声色地在被窝里调整呼吸,假装沉睡,实则将感知力提升到极致,试图锁定那股精神力的源头。
在确认那股精神力持续存在且毫无退意后,牧语轻轻掀开被子,动作轻柔得像一片羽毛落地。
她对室友说要去厕所,声音平静无波,没有引起任何怀疑。
牧语的室友们早已习惯了她的独来独往,甚至对她的神秘习以为常。
没有人注意到她离开时眼中闪过的那一丝寒芒,也没有人发现她并没有走向宿舍楼的公共卫生间,而是径直走向了走廊尽头那扇紧闭的窗户。
夜风从半开的窗户缝隙中钻入,吹动了窗帘。
牧语将手搭在窗沿上,借力一跃,如同一道银灰色的闪电悄无声息地消失在窗外的黑暗中。
她沿着墙壁攀爬,爪子嵌入砖缝,每一步都稳如磐石,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离开宿舍楼后,她完全释放了狼人的嗅觉与听觉,循着精神力残留的波动一路追踪,最终来到了这条偏僻的小巷。
她能感受到那股精神力越来越强越来越清晰,就像黑暗中的一盏明灯,引导着她前进的方向。
就在牧语集中精神准备应对可能的袭击时,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声从头顶传来。
那笑声冰冷而诡异,带着一种不自然的回响,仿佛是用金属摩擦玻璃发出的声响,让人的汗毛不自觉地竖立起来。
银灰色的身影划过夜空,轻而易举地跃上了五层楼的天台。
“在这里?”
牧语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野兽特有的粗糙质感,在空旷的天台上回荡。
她的耳朵微微转动,捕捉着每一个细微的声响,但除了夜风的呜咽四周一片寂静。
天台上空无一人,只有一台老旧的录音机放在中央,在月光下投下一条细长的影子。
录音机看起来年代久远,外壳上覆盖着一层薄薄的灰尘,按键已经磨损,显然被人刻意放置在这里。
录音带还在缓缓转动,发出轻微的沙沙声,仿佛在嘲笑着牧语的徒劳追捕。
牧语缓缓走近录音机,每一步都小心翼翼,警惕着可能的陷阱。
她的鼻子轻轻抽动,空气中飘散着一股极淡的香气,混合着城市的尘埃与夜露,几乎难以察觉。
她俯下身,将鼻子凑近录音机深深嗅了一口。
有味道!
牧语眼前一亮,瞳孔在黑暗中收缩成一条细线。
牧语不再犹豫,迅速转身,循着香气的指引消失在夜色中。
她的银灰色身影如同融入黑暗的幽灵,几个起落便消失在了楼宇之间。
只留下天台上那台仍在转动的录音机,和录音带上若有若无的诡异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