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料供应链的警告让深蓝商会所有人心头一紧。
姬无夜立刻召集紧急会议，参与的不只是商会核心，还有所有主要原料供应商的代表——珊瑚粉供应商赵老板、铜线商钱掌柜、木材商孙老板，甚至海心玉原石的运输负责人墨鳞也来了。
“诸位，”姬无夜开门见山，“我们收到可靠情报，有外部势力正在渗透原料供应链。可能的手段包括：以次充好、偷换批次、在运输途中加料、甚至……在原料源头做手脚。”
供应商们面面相觑。赵老板先开口：“姬掌柜，我们合作这么久，我的珊瑚粉可从来没出过问题！”
“不是怀疑各位。”凤青漓安抚道，“是提醒大家提高警惕。从今天起，所有原料入仓前，必须经过三道检测：第一道在供货方仓库，第二道在运输途中抽检，第三道在入库前全检。检测费用商会承担。”
鲁师傅补充：“我们已经赶制了便携式检测仪，用的是共鸣罗盘的简化版，能快速筛查侵蚀污染。每个供应商发一台，所有出库原料必须检测并贴标。”
钱掌柜皱眉：“这……会不会太麻烦了？耽误送货时间啊。”
“安全比时间重要。”姬无夜不容置疑，“如果有人觉得麻烦，可以解除合约。深蓝商会会按合同赔偿。”
这话说得重，但没人敢接。深蓝商会现在是沿海最大的净化产品商，失去这个客户等于失去半壁江山。
会议结束后，姬无夜单独留下墨鳞。
“海心玉原石那边，是最危险的环节。”他低声说，“沧溟知道这是我们产品的核心，一定会从这里下手。”
墨鳞点头：“我已经加派了三倍人手护送，每批原石都有海族战士全程押运。但……如果他们在矿场源头就做手脚呢？”
这正是最担心的。海心玉矿场在海族领地深处，虽然守卫森严，但沧溟曾是海族大祭司，对那里的情况了如指掌。
“只能加强检测了。”姬无夜也没更好的办法，“每块原石都要检测，必要时……切开抽检。”
这会造成浪费，但别无选择。
深海·矿场渗透
沧溟的渗透比预想的更早。
三天前，一艘运送矿工补给的小船“偶然”搁浅在海心玉矿场附近的小岛。船上有三个“落难”的渔民，被矿场守卫救起。其中一人，左手小指缺了一截。
虽然换了容貌，但那种阴冷的气息骗不了海族——是沧溟本人亲自冒险潜入。
他没有直接接触矿脉，而是在矿场的淡水水源里，投入了一种特制的药剂。这种药剂无色无味，对海族无害，甚至对海心玉原石也无害。但……
“它会改变原石的‘共鸣频率’。”沧溟在离开前对手下解释，“用这种原石做的净化产品，初期效果正常，但三个月后，共鸣频率会逐渐偏移。偏移的结果是——净化阵列可能突然失效，或者……反向运转。”
反向运转？手下不明白。
“就是把净化变成污染。”沧溟笑了，“想象一下，一个城市的所有净化设备突然变成污染源，那场面该多壮观。”
这是釜底抽薪的毒计。不直接破坏，而是让深蓝商会的核心技术变成炸弹，而且定时三个月后引爆。
望月岛·意识练习
海洋之泪内部，唐笑笑的意识正在艰难地“重组”。
这种体验很奇特——她没有身体，但能感知到自己是“存在”的。意识像一团光，被困在宝石的结构中，需要一点点适应、掌控、然后……突破。
沧澜祭司每天都在帮她做“意识练习”。方法很原始：用不同的能量频率刺激宝石，观察内部的反应。如果反应符合预期，就说明唐笑笑的意识能接收并处理信息。
今天练习的是“复杂决策模拟”。
沧澜通过潮汐码传递问题：“假设你有一批原料，质量合格但价格偏高；另一批价格便宜但质量存疑。你会怎么选？”
宝石闪烁回应：“全-检-成-本-若-低-于-差-价-选-便-宜-货-否-则-选-合-格-货”
很理性的回答，完全是唐笑笑的思维方式。
“如果便宜货检测出问题，但供应商愿意降价三成，你还会考虑吗？”
“不-考-虑-信-任-破-裂-无-法-修-复-宁-愿-换-供-应-商”
沧澜满意地记录。唐笑笑的商业判断力没有受损，甚至更清晰了——因为没有情绪的干扰。
练习进行到一半时，宝石突然剧烈闪烁，不是回答问题的节奏，而是警报！
“海-心-玉-矿-场-水-源-被-下-药-原-石-共-鸣-频-率-将-偏-移-三-个-月-后-爆-发”
沧澜脸色骤变。她立刻中断练习，冲出结界。
临渊港·原料检测点
第一批加强检测的原料陆续到货。
珊瑚粉、铜线、木材都顺利通过检测。但轮到海心玉原石时，问题出现了。
检测仪显示“共鸣频率波动异常”——不是污染，不是侵蚀，而是一种微妙的“不协调”。就像琴弦没有松，但音调偏了半度。
鲁师傅亲自检测了三遍，眉头紧锁：“怪了……原石品质没问题，能量纯度也达标，但就是……感觉不对。像是一个人在说正确的话，但语气很奇怪。”
“能具体描述吗？”姬无夜问。
“就像……”鲁师傅努力找比喻，“就像你熟悉一个人的脚步声，今天他突然换了一种步伐，声音轻重节奏全变了。虽然还是那个人，但就是不对劲。”
这时，传讯海螺紧急响起。是沧澜祭司的声音，带着罕见的急促：“立即停止使用近期所有海心玉原石！水源被下药，原石共鸣频率偏移，三个月后会反向运转！”
反向运转？！
所有人都惊出一身冷汗。如果这批原石做成净地基石和安宁灯，三个月后突然失效甚至变成污染源……那深蓝商会就真的完了。
“立刻封存所有已入库的原石！”姬无夜下令，“已经做成半成品的，全部拆解回收！已经出货的……立刻追回！”
命令下达，整个商会陷入混乱。但更麻烦的是——这批“问题原石”有多少已经流出了？
统计结果很快出来：最近十天入库的海心玉原石共三百斤，其中两百斤还在仓库，五十斤在工坊半成品区，另外五十斤……已经做成成品发给了三个加盟商！
“那三个加盟商在哪？”姬无夜声音发紧。
凤青漓查看记录：“东港、南湾、白石镇……等等，东港的加盟商就是之前出问题的‘贾氏建材行’！”
假加盟商拿走了问题原料，这绝不是巧合。
“沧溟的计划是连环套。”释心分析，“先用假加盟商拿到我们的正品原料，用这些原料生产‘健康砖’——那其实是三个月后会失效甚至反噬的产品。等爆发时，百姓会以为是深蓝商会的产品有问题。”
一石二鸟：既用低价抢占市场，又毁了深蓝商会的信誉。
“追！”姬无夜一拳砸在桌上，“洛星河，你带人去三个地方，不惜一切代价追回产品！鲁师傅，你带人研究净化偏移的方法，看能不能在爆发前修复！”
“那已经卖出健康砖的百姓呢？”凤青漓担忧。
姬无夜沉默片刻：“公布真相。”
“什么？”
“告诉百姓，市面上流通的‘健康砖’使用了被污染的原料，存在安全隐患。深蓝商会愿意免费为所有购买者检测，并提供置换方案。”姬无夜下定决心，“虽然会损失短期利益，但能保住长远信誉。”
这是唐笑笑一定会做的选择——诚实比掩盖更重要。
深海·沧溟的下一步
得知深蓝商会发现原料问题，沧溟并不意外。
“反应挺快。”他站在沉船的观察窗前，看着外面游过的发光水母，“但已经晚了。五十斤问题原石做成的产品，至少能覆盖三个小镇。三个月后，当那些砖突然‘失效’时，恐慌会像瘟疫一样蔓延。”
“主人，深蓝商会在追回产品。”
“让他们追。”沧溟无所谓，“追回一部分，漏掉一部分。只要有漏网的，计划就成功了。而且……”
他转身，眼中闪着算计的光：“我们的‘健康砖’已经卖出五千多块了。用的是正常原料，效果稳定。等深蓝商会的产品出问题时，我们的产品却好好的。你说，百姓会相信谁？”
手下明白了：“到时候，健康家居坊就能一举取代深蓝商会！”
“不止。”沧溟走到工作台前，摊开一张更大的地图，“我要的从来不是一个小店铺。我要的是……整个沿海地区的建材标准。”
他指着地图上的十几个港口：“等深蓝商会信誉崩塌，我们就推出‘新一代健康砖’，申请专利，制定标准，然后……开放加盟。用他们的模式，打败他们。”
这是最狠的报复——用唐笑笑最擅长的方式，毁掉她建立的一切。
望月岛·突破尝试
沧澜祭司看着海洋之泪，宝石内部的人形轮廓已经可以做出更复杂的动作——比如抬手、转头、甚至……尝试坐起来。
虽然还是在宝石里，但那种“想要出来”的渴望越来越强烈。
“你需要一个契机。”沧澜对宝石说，“强烈的情绪冲击，或者……身体的重塑完成。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宝石闪烁：“意-识-清-晰-身-体-虚-无-像-被-泡-在-胶-水-里”
胶水？沧澜大概能理解那种感觉——意识清醒，但无法控制身体。
“如果……让你看到深蓝商会面临危机呢？”沧澜试探，“会有帮助吗？”
宝石沉默了很久，然后浮现：“不-要-故-意-制-造-危-机-但-如-果-真-的-危-机-来-了-告-诉-我”
她需要真实的刺激，但不是人为制造的。
沧澜记下了。她决定每天向宝石详细汇报商会的情况，包括所有困难和挑战。也许在这个过程中，唐笑笑的意识会找到突破的契机。
临渊港·危机公关
深蓝商会发布紧急公告的第二天，临渊港炸开了锅。
百姓们拿着从健康家居坊买的砖，排队在深蓝商会设立的检测点前。检测结果让人心惊——超过三成的“健康砖”确实使用了问题原料，虽然现在还没事，但三个月后可能失效。
恐慌开始蔓延。有人砸了刚砌好的墙，有人要求健康家居坊赔偿，还有人冲到深蓝商会总店，质问为什么没早点发现。
姬无夜站在店门口，对着聚集的人群大声承诺：
“所有检测出问题的砖，深蓝商会按原价回收！同时，我们可以用成本价为你们置换安宅砖！如果因此造成任何健康问题，商会全额承担医疗费用！”
“那没检测出问题的呢？”有人问。
“没问题的砖，我们也会持续跟踪。未来三个月，每月免费检测一次。”姬无夜承诺，“这是深蓝商会的责任——既然我们发现了问题，就不能装作没看见。”
这话赢得了不少人的认同。虽然商会损失惨重——初步估算，回收和置换的成本超过一万两，相当于两个月的利润。
但姬无夜知道，唐笑笑一定会这么做。钱可以再赚，信誉丢了就再也回不来了。
深夜·商会后院
处理完一天的混乱，姬无夜疲惫地坐在石阶上。
凤青漓端来热茶，坐在他旁边：“姬大哥，今天……你很像唐姐姐。”
“是吗？”
“嗯。那种‘宁愿亏钱也要负责到底’的劲儿。”凤青漓轻声说，“如果是她在这里，也会这样做的。”
姬无夜看向夜空，星辰稀疏。
“她在看着呢。”他低声说，“所以我们必须做得更好，不能让她失望。”
而在望月岛，海洋之泪的光芒，今夜格外柔和。
宝石内部，那个人形轮廓的双手，缓缓地、艰难地，按在了宝石的内壁上。
像是在尝试，推开那层看不见的屏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