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气放晴,被雨水洗刷过的苏锦城更添几分清新秀丽。然而,一辆看似普通却透着不凡的马车,在一队精悍护卫的簇拥下,径直驶向了位于运河码头旁的漕帮总舵。
漕帮总舵并非想象中那般喧嚣杂乱,而是一座占地颇广、戒备森严的庄园。高墙深院,门口矗立着两尊威风凛凛的石狮子,身着青色短打的帮众眼神锐利,来回巡视。
马车在总舵大门前停下。一名护卫上前,递上一张烫金名帖,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守门帮众耳中:
“闲王殿下与王妃,特来拜会漕帮龙老爷子及诸位当家。”
守门帮众闻言,脸色骤变,不敢怠慢,接过名帖,飞也似的进去通传。
不多时,总舵中门大开,一位身穿锦袍、面色红润、眼神精烁的老者,带着几位气势不俗的汉子快步迎出,正是漕帮帮主龙四海及其麾下几位当家。
“不知王爷王妃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恕罪恕罪!”龙四海抱拳行礼,笑容满面,姿态放得极低,但眼底深处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
姬无夜率先下车,依旧是那副略显苍白、温润如玉的模样,但周身那股久居上位的威仪,却让龙四海等人不敢直视。他并未多言,只是微微颔首。
随后,唐笑笑扶着姬无夜的手,款款下车。她今日穿着一身月华锦裁制的衣裙,典雅中不失贵气,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浅笑,目光清澈,仿佛真的只是来寻常拜访。
内心oS: “表面功夫要做足,先礼后兵嘛。看看这帮老狐狸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龙帮主客气了,是我们冒昧打扰。”唐笑笑声音温和,目光却似是不经意地扫过龙四海身后的几位当家,以及他们身后那些看似普通、气息却异常沉凝的帮众。
内心oS: “嗯……能量波动正常,没有明显的‘墟渊’污染迹象。那个‘贵客’……不在这里?还是隐藏得太好?”
“王爷王妃大驾光临,是我漕帮的荣幸,快请进!”龙四海侧身相请,将二人迎入总舵大厅。
大厅内布置得颇为豪奢,却又带着江湖草莽的粗犷气息。分宾主落座后,侍女奉上香茗。
寒暄几句后,唐笑笑便切入正题,依旧是那副温和商量的口吻:“龙帮主,想必你也知道,近日王爷与本妃在苏锦城,对丝绸行当做了些小小的调整。这货物往来,运输是关键。听闻漕帮掌控江南水路,信誉卓着,故而特来拜访,看看日后能否有合作的机会。”
龙四海哈哈一笑,捋着胡须道:“王妃言重了。漕帮做的就是这水上的营生,王爷王妃有用得着的地方,尽管开口!只是……”他话锋一转,面露难色,“近来运河不太平,各处码头也需维护,这人吃马嚼的,成本着实不低。若是王爷王妃的货量巨大,这运费方面,恐怕……需得重新议一议。”
内心oS(唐笑笑): “来了!坐地起价!想用运费卡我们脖子?”
她脸上笑容不变,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哦?不知龙帮主觉得,该如何议价才合适?”
龙四海与身旁的二当家对视一眼,报出了一个比市价高出近五成的数字。
唐笑笑放下茶杯,发出一声轻响。她脸上依旧带着笑,眼神却淡了几分:“龙帮主,这个价格,怕是没什么诚意吧?顺风镖局走陆路,虽说慢些,成本可远低于此。”
龙四海皮笑肉不笑:“王妃有所不知,陆路有陆路的难,水路有水路的风险。近来水匪猖獗,我漕帮兄弟押运,也是提着脑袋干活,价格自然要高些。若是王妃觉得不妥,大可选择陆路。”
这话里,已经带上了几分威胁的意味。暗示若不用漕帮,走水路恐怕不太平。
姬无夜一直垂眸品茶,仿佛事不关己。直到此时,他才缓缓抬起眼皮,目光平静地看向龙四海:“龙帮主的意思是,本王王妃的货,走不得这江南水路?”
他的声音不高,甚至没什么情绪起伏,但龙四海却瞬间感到一股无形的压力笼罩全身,后背瞬间渗出冷汗。
“不敢!王爷误会了!”龙四海连忙起身,躬身道,“草民绝无此意!只是……只是帮中规矩如此,草民也难以一人做主……”
就在这时,唐笑笑忽然轻轻“咦”了一声,目光投向大厅侧面一扇半开的窗户,窗外正对着庄园内部的一片人工湖。
“龙帮主,贵帮这湖景倒是别致。”她仿佛被景色吸引,随口赞道。
内心oS: “那湖底的阴影……能量波动不对劲!非常微弱,但带着一种……令人极其不适的阴冷死寂感,和‘墟渊’的气息有几分相似,却又不太一样……更像是某种……被引导聚集的阴煞之气?难道阴沉木用在了那里?”
龙四海见她突然转移话题,愣了一下,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笑道:“王妃好眼力,那是我漕帮的‘聚义湖’,平日兄弟们练功歇脚之地。”
唐笑笑站起身,走到窗边,看似欣赏湖景,实则精神力高度集中,细细感知着湖底那异常的波动。
内心oS: “没错!就是那里!阴沉木……大概率被沉在湖底,布成了某种聚集阴煞或者……沟通某种存在的阵法!这漕帮,果然有问题!”
她转过身,脸上带着无懈可击的笑容:“确实是个好地方。龙帮主,本妃对风水之术略有涉猎,观此湖布局,似乎……暗藏玄机啊?”
龙四海脸色微不可查地一变,强笑道:“王妃说笑了,不过是个普通湖泊而已。”
“是吗?”唐笑笑目光扫过在场几位当家,发现其中那位一直沉默寡言、面容冷峻的三当家,眼神似乎闪烁了一下。
内心oS: “突破口找到了!”
她不再绕圈子,直接对姬无夜道:“王爷,我看龙帮主他们似乎也有难处。合作之事,不如改日再详谈?我倒是觉得这‘聚义湖’颇有意思,想四处看看。”
姬无夜放下茶杯,站起身:“夫人既然有兴趣,那便看看。”
龙四海脸色顿时难看起来:“王爷,王妃,这……总舵内部,多有不便……”
“怎么?”姬无夜淡淡瞥了他一眼,“本王与王妃,在这江南之地,连随意走走的自由都没有了?”
龙四海被他目光一扫,后面的话全都噎在了喉咙里,冷汗涔涔而下。
就在这时,那名面容冷峻的三当家忽然起身,沉声道:“大哥,既然王爷王妃有兴趣,便由小弟陪同,在湖边走走便是,绝不打扰帮中重地。”
龙四海看了他一眼,似乎明白了什么,勉强点头:“也好,那就有劳三弟了。”
三当家走到唐笑笑和姬无夜面前,抱拳道:“在下柳七,王爷王妃,请。”
唐笑笑与姬无夜交换了一个眼神。
内心oS: “这个柳七,主动跳出来了?是想监视我们,还是……另有所图?”
两人在柳七的“陪同”下,走出大厅,向着那片看似平静,实则暗藏诡异的“聚义湖”走去。
阳光洒在湖面上,波光粼粼,但在唐笑笑的感知中,那湖水深处,仿佛潜藏着一头择人而噬的凶兽,正散发着冰冷而危险的气息。
真正的较量,此刻才刚刚开始。而水下隐藏的秘密,或许就是揭开黑袍人面纱的关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