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以自身为祭引发的“噬魂幽冥气”被彻底净化,弥漫在慈宁宫上空的死亡阴影终于散去。阳光重新洒落,照亮了满目疮痍的宫苑,也照亮了劫后余生、心思各异的众人。
皇帝站在废墟之前,龙袍在微风中轻轻拂动,他沉默地注视着那片太后最终消散的空地,脸上无喜无悲,只有一种深沉的疲惫与如释重负。母子相疑,权力倾轧,最终走到这同归于尽的一步,非他所愿,却也是必然。
良久,他缓缓转过身,目光扫过在场众人,最终落在姬无夜和唐笑笑身上,眼神复杂,但更多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倚重与决断。
“闲王姬无夜,”皇帝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却异常清晰,“忠勇可嘉,于国有功,此前种种构陷,皆属虚妄。即日起,恢复其一切爵禄职权,加封摄政王,总领朝政,辅佐朕躬,肃清奸佞,重整朝纲!”
摄政王!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这可是位同副君,权倾朝野的尊位!皇帝此举,无疑是将朝政大权,彻底交托给了姬无夜,也表明了对他绝对的信任。
姬无夜神色平静,并未推辞,只是躬身一礼:“臣,领旨谢恩,必当竭尽全力,不负陛下重托。” 他知道,这不是赏赐,而是沉甸甸的责任。太后虽除,但林党余孽、朝中积弊、乃至虎视眈眈的外敌,都需要他辅佐皇帝一一清理。
皇帝又看向脸色依旧有些苍白的唐笑笑,眼中闪过一丝赞赏:“唐氏笑笑,智勇双全,屡立奇功。于江南革新盐政,利国利民;于宫闱洞察奸邪,护驾有功。特擢升为一品镇国夫人,赐金牌,享双俸,其所掌匠作司,独立于六部之外,直奏于朕与摄政王,专司格物研制、利国利民之策!”
一品镇国夫人! 独立于六部的匠作司!
这封赏更是打破了常规!一个女子,获封一品诰命已是殊荣,更掌实权部门,可见皇帝对其能力的认可与期望。这也意味着,唐笑笑之前推行的种种新政,将不再局限于江南一隅,而是有了推向全国的可能!
“臣妇,谢陛下隆恩!”唐笑笑压下心中的激动,郑重行礼。她知道,这不仅是荣誉,更是她实现抱负、用现代知识改变这个时代的绝佳平台。
皇帝的目光最后落在玉清玄身上,带着一丝探究与感激:“玉先生高义,出手相助,化解此次宫闱大劫,功不可没。不知先生可有所求?”
玉清玄依旧是一身月白长衫,飘然出尘,他微微一笑,拱手道:“陛下客气。在下乃山野之人,闲云野鹤惯了,别无他求。只愿陛下与摄政王能励精图治,使四海升平,百姓安居。至于在下……将继续追寻‘镇国九器’之秘,或许他日,还会与王爷、夫人重逢。”
他婉拒了皇帝的招揽,表明了去意。他的舞台,在更广阔的江湖,在追寻那古老神器的旅途上。
皇帝也不强求,颔首道:“既如此,朕便祝先生一路顺风。先生于我大夏有恩,日后若有需求,朝廷定当鼎力相助。”
接下来的时日,京城经历了一场前所未有的清洗与重建。
摄政王姬无夜雷厉风行,凭借皇帝的支持和之前掌握的罪证,以雷霆手段肃清了林党及其附庸官员,该罢黜的罢黜,该下狱的下狱,朝堂为之一清。同时,他大力提拔了一批有才干、有抱负的年轻官员,充实各部,展现出了卓越的政治手腕和掌控力。
唐笑笑则一头扎入了匠作司的扩张与新策推行中。有了皇帝和摄政王的全力支持,她之前受阻的盐政改革方案迅速在全国主要产盐区铺开,“江淮盐业总社”的模式被推广,“平价盐仓”如同雨后春笋般建立起来,盐价应声而落,百姓称颂。同时,她借助匠作司的平台,开始系统地推广新式农具、纺织机械,兴修水利,并着手建立更完善的市场管理和商业法规,一个充满活力的新经济雏形,正在悄然孕育。
贤妃因受惊和之前被囚禁,身体抱恙,皇帝特准其静养,并厚赏其家族,以示抚慰。
一个月后,摄政王府。
暮色四合,华灯初上。府内一扫往日的沉寂,变得热闹而充满生机。
书房内,姬无夜刚处理完一天的政务,揉了揉眉心。唐笑笑端着一碗亲手炖的参汤走了进来。
“王爷,歇息片刻吧。”她将汤碗放在书案上,语气带着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熟稔与关切。
姬无夜抬眸看她,烛光下,她眉眼间的疲惫难掩,却更多了几分历经风雨后的沉静与坚韧。他心中微动,伸手握住了她正要收回的手。
唐笑笑微微一怔,却没有挣脱。
“江南之行,宫中险局,辛苦你了。”姬无夜的声音低沉而温和。
唐笑笑脸上微热,别开视线:“王爷不也一样?被困宗人府,还要运筹帷幄。”
两人相视一笑,历经生死考验后,一种无需言说的默契与情愫,早已在彼此心中生根发芽。
“接下来,有何打算?”姬无夜问道,指的是国事,也似在问他们的将来。
唐笑笑正色道:“新政初行,根基未稳,还需大力推行,惠及更多百姓。匠作司也要继续扩大,我想设立‘格物院’,专门招募和培养精通算学、格物的人才。还有……水师。”她想起覆灭的朝廷秘使船队,目光坚定,“海外威胁犹在,红毛夷与‘遗老会’残余未必甘心失败,我们必须建立强大的水师,卫我海疆,打通商路。”
姬无夜颔首,眼中满是赞赏:“与本王所想一致。内修政理,外强兵甲,方是强国之道。你的这些想法,放手去做,本王与陛下,都是你坚实的后盾。”
他顿了顿,看着她的眼睛,语气变得格外认真:“至于你我……待朝局稍稳,本王便向陛下请旨……”
他的话未说完,但意思已然明了。唐笑笑心头一跳,脸上飞起红霞,轻轻“嗯”了一声。
窗外,明月高悬,清辉遍地。
旧的阴霾已然散去,新的篇章,正伴随着改革的春风与悄然滋长的情意,缓缓展开。而散落四方的“镇国九器”,以及那广阔天地间的未知挑战,似乎也在预示着,他们的故事,还远未结束……
---
(第三卷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