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笑笑感觉自己的血液在那一瞬间冻住了。
【卧槽？！他怎么会知道？！我明明只是在心里想想啊！！！】
【等等，冷静，唐笑笑！你是经历过信息爆炸时代的现代人，什么场面没见过？说不定他只是瞎蒙的，或者我刚刚不小心说漏嘴了？对，一定是这样！】
内心狂风暴雨，面上却硬是挤出一个更加痴傻、甚至带着点被冤枉的委屈表情：“王爷……您、您在说什么呀？笑笑对您的心意天地可鉴，怎么会……怎么会说您……那什么‘病秧子’呢？定是您听错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用眼角余光疯狂打量姬无夜。
男人依旧虚弱地靠在轮椅上，苍白的脸上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困惑与宽容，仿佛刚才那句石破天惊的话只是她幻听。
“是么？”姬无夜轻轻咳了两声，用一方雪白的帕子擦了擦嘴角，声音轻柔得仿佛一阵风就能吹散，“那或许是本王病重，耳力不济，听岔了。”
【信你才有鬼！你这眼神明明就是看穿了一切！奥斯卡都欠你一座小金人！】
唐笑笑内心疯狂吐槽，脸上却笑得更甜了：“王爷定是近日操劳，身体不适。您一定要保重凤体啊！”（内心：【赶紧回去养你的病吧大佬！别在这里扒我马甲了！】）
一旁的的钱多来看看姬无夜，又看看唐笑笑，虽然搞不清这两位贵人之间打的什么机锋，但他敏锐地意识到，闲王殿下的出现，似乎让唐小姐那个“点石成金”的计划，变得更可信了那么一点点？
他赶紧上前打圆场，同时也是想再确认一下：“王爷金安。那个……唐小姐，您刚才说的那个‘祈福天灯’和‘限定团扇’……”
唐笑笑正愁没机会转移话题，立刻接上：“钱老板放心，计划照旧！你我现在就是战略合作伙伴了！那三千两债务……”
钱多来一咬牙，想到那些快把他压垮的库存，想到唐笑笑刚才那些闻所未闻却又直击痛点的营销词，再想到闲王殿下似乎对这位唐小姐……有点特别的“关注”？他赌了！
“既然唐小姐有如此妙计，那三千两，就当是在下的投资了！利润，就按您说的，您三成！”钱多来胖手一挥，颇有几分壮士断腕的豪气。
【Nice！第一步成功！钱老板，你以后会为你今天的英明决定烧高香的！】
唐笑笑心里乐开了花，面上却端着：“钱老板果然是做大事的人，有眼光！事不宜迟，你立刻去找最好的裁缝和画师，按我待会儿给你的图样赶工。第一批货，三天后，我们在城南土地庙门口试水发售！”
“土地庙？”钱多来一愣，“那地方……是不是有点太接地气了？”
“要的就是接地气！”唐笑笑胸有成竹，“高端市场你一时半会儿打不进去，就先从普罗大众入手，走量！薄利多销，迅速回笼资金，打响名号！”
这一套现代商业术语砸下来，钱多来又被砸得晕乎乎，只觉得高深莫测，连连点头：“是是是，唐小姐高见！我这就去办！”
他带着一群还在懵逼状态的打手，火急火燎地走了，院子里瞬间空旷了不少。
现在，只剩下唐笑笑，她那个还在抽噎的小丫鬟翠儿，以及……那位看似弱不禁风，实则气场两米八的闲王殿下和他身后那个面无表情的推车侍卫。
空气再次凝滞。
唐笑笑头皮发麻，努力无视姬无夜那仿佛能穿透人心的目光，干笑着找话题：“呵呵，王爷，您看这……误会也解除了，钱老板也走了，您要是没别的事……”
“本王确有一事不明。”姬无夜慢悠悠地开口，打断了她送客的意图，“唐小姐方才所言‘空手套白狼’，是何典故？本王博览群书，竟从未听闻。”
他微微偏头，眼神纯净，充满了求知欲。
唐笑笑：“……”
【救命！他怎么还记着这个词？！】
【我能告诉你这是形容空手骗钱的专业术语吗？不能啊！】
她脑子飞速运转，脸上堆起假笑：“这个……是、是我家乡的土话！意思是……是赞美一个人有智慧，能用最小的代价，换取最大的回报！对，就是夸人聪明！”
“哦？”姬无夜尾音微微上扬，带着一丝玩味，“原来如此。那唐小姐家乡，倒是……颇有趣。”
他的目光似有若无地扫过她刚才在地上画的那些q版图案。
唐笑笑感觉自己的后背开始冒汗了。这男人太危险了！每一句话都像是在给她挖坑！
“王爷过奖了，穷乡僻壤，不值一提。”她强行转移话题，摆出原主的花痴状，“王爷今日莅临寒舍，真是蓬荜生辉！不知……所为何事？”（内心：【快说你是路过！快说！】）
姬无夜轻轻“啊”了一声，仿佛才想起来意，从袖中取出一个精致的紫檀木小盒，示意侍卫递给翠儿。
“前几日生辰宴，听闻唐小姐为备贺礼，颇费了些周折，甚至……身体不适。”他语气温和，带着恰到好处的关切，“这是宫中御制的凝香丸，有安神静心之效。望唐小姐保重身体。”
唐笑笑看着那盒子，眼皮直跳。
【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原着里你可是对原主不屑一顾的，现在跑来送温暖？绝对有诈！】
但她只能接过，还得装出受宠若惊、快要晕过去的样子：“多、多谢王爷关心！笑笑……笑笑真是太感动了！”（内心：【这药里不会下了毒吧？】）
“唐小姐喜欢就好。”姬无夜微微一笑，那笑容苍白脆弱，却莫名让唐笑笑脊背发凉。
他顿了顿，状似无意地又道：“对了，本王来时，似乎听到唐小姐与钱老板提及……‘广告效应’？这又是何意？莫非与军中狼烟传讯有关？”
唐笑笑：“！！！”
【他怎么连这个都听到了？！还狼烟传讯？！大哥你的脑回路能不能别这么清奇！】
她感觉自己快要编不下去了，脸上的肌肉因为假笑过度而开始僵硬：“这个……这个就是广而告之的意思！让大家都知道诚信金行的好！跟狼烟没关系，绝对没关系！”
“广而告之……”姬无夜低声重复了一遍，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唐小姐总是能说出些……发人深省的词句。”
他抬起眼，那双深邃的眸子再次锁定她，声音依旧温和，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道：
“看来，外界对唐小姐‘不学无术’的评价，颇有偏颇。本王倒是觉得，唐小姐大智若愚，心思之巧妙，言语之……精辟，堪称女中诸葛。”
唐笑笑的心猛地沉了下去。
完了。
这男人绝对不是原着里那个只知道风花雪月、被原书女主玩弄于股掌之间的病弱王爷。
他不仅可能听得见她的心声，而且还在不动声色地试探她，扒她的马甲！
她强行稳住心神，垂下眼睑，掩饰住眼底的惊涛骇浪，用尽最后一丝演技，娇羞道：“王爷您太过奖了，笑笑……笑笑当不起的。”
姬无夜看着她那副故作娇羞，实则内心恐怕早已炸毛的样子，眼底掠过一丝极淡的、几乎无法察觉的笑意。
他没有再追问，只是轻轻拍了拍扶手。
身后的侍卫会意，推着轮椅缓缓转向。
“本王不便久留，唐小姐，好生歇息。”他留下这句话，便被人推着，离开了这座破败的小院。
直到那月白色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视线里，唐笑笑才猛地松了一口气，后背早已被冷汗浸湿。
“小姐，王爷对您可真好啊！”翠儿捧着那盒凝香丸，满脸憧憬。
“好？”唐笑笑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丝苦笑。
【好个屁！这分明是送来了一颗定时炸弹！】
她拿起那盒凝香丸，掂了掂，入手温润，确实是上好的木料和药材。
但姬无夜最后那句话，却像一根刺，扎进了她的心里。
“女中诸葛”？他是在夸她，还是在警告她？
他到底知道了多少？
唐笑笑烦躁地抓了抓头发。
【不管了！当务之急是搞钱！只要我够有钱，就算马甲掉光了，也有底气跟这些牛鬼蛇神周旋！】
她深吸一口气，对翠儿吩咐道：“翠儿，准备纸笔！你家小姐要开始画‘点石成金’的图纸了！”
然而，就在她转身准备回屋的刹那，眼角的余光似乎瞥见，远处街角的阴影里，有一道模糊的人影，正静静地注视着这座小院的方向。
不是姬无夜的人。
那会是谁？
唐笑笑的心，再次提了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