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书记是李书记，法律是法律。”祁同伟直接打断了她的话，“梁晓晓，我不是在跟你商量，我是在通知你。”
李晓将拘留证和笔，放在了她面前的茶几上。
“签了字，跟我们走。”
“如果你拒绝，我们将对你采取强制措施。”
梁晓晓看着那张白纸黑字的拘留证，看着上面“敲诈勒索”四个刺眼的字，身体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起来。
她知道，反抗是徒劳的。
她缓缓拿起笔，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字迹有些潦草。
“好。”李晓收回文件，向后一挥手。
两名警察立刻上前，一左一右，站在了梁晓晓的身边。
梁晓晓站起身，在被带离客厅的那一刻，她回头，深深地看了一眼站在角落里，已经吓傻了的保姆张姨。
那一眼，意味深长。
张姨浑身一颤，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祁同伟还没有回到省公安厅。
坐在返回的车上，他的私人手机就急促地响了起来。
来电显示上，跳动着一个他再熟悉不过的名字。
李达康。
比预想中，还要快。
祁同伟接起电话，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喂。”
“同伟同志！我是李达康！”电话那头的声音，压抑着一股即将喷发的怒火，“我刚刚听说，你们公安厅把我们京州的杰出企业家，未来科技城项目的总负责人梁晓晓同志给带走了？”
“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天大的误会？！”
李达康的语气，还保持着克制，但天大的误会五个字，已经带上了质问的意味。
祁同伟靠在座椅上，看着窗外飞速掠过的夜景，声音平静无波。
“李书记，没有误会。”
“我们是依法办案，证据确凿。”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
紧接着，是李达康再也无法压抑的咆哮！
“证据确凿？依法办案？”
“祁省长，你知不知道你抓的是谁？！梁晓晓刚刚还在我的办公室！我们正在谈一个投资超过百亿，关乎京州未来十年发展的超级项目！”
“你现在把她带走，项目黄了怎么办？几万人的就业岗位没了怎么办？这几十亿的投资损失了，这个责任，你负得起吗？！”
李达康的声音，一句比一句高，一声比一声严厉。
这已经不是质问，而是赤裸裸的威胁。
然而，祁同伟的声线，没有丝毫的起伏。
“李书记，项目是项目，案子是案子。法律面前，没有杰出企业家，只有犯罪嫌疑人。”
“祁同伟……”
李达康彻底撕下了伪装，发出了带着市委书记官威的怒吼。
“我希望你看清楚大局！不要因为一些所谓的陈年旧案，影响了我们汉东省经济发展的大好局面！”
“发展经济是沙书记亲自下达指示，你这是想干什么……”
车厢内，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祁同伟听着电话里李达康的咆哮，嘴角，笑了笑，“李书记，你别激动。”
“我激动了吗？”电话那头，李达康的声音仿佛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一丝冷笑，“祁同伟同志，我看你是把无知当个性，把鲁莽当魄力！”
“我再跟你说一遍，梁晓晓这个项目，对我们京州，对我们整个汉东有多重要！这不是你一个公安厅长能够承担的后果！”
祁同伟没有理会他的咆哮，只是将手机稍微拿远了一点，语气依旧平淡。
“李书记，既然你这么看好这位梁总，这么相信她。”
“那不如这样。”
祁同伟的声音顿了顿，“你以京州市委书记、汉东省委常委的个人名义，签署一份担保书。”
“担保梁晓晓在十二年前那起诬告陷害、敲诈勒索案中，没有任何违法犯罪行为。”
“只要你的担保书，传真到我办公室。”
“我，祁同伟，立刻放人。”
“并且，亲自登门，向梁晓晓，赔礼道歉。”
电话那头，瞬间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李达康的呼吸声，陡然变得粗重。
担保书？
以他省委常委的身份，去为一个刑事案件的嫌疑人做个人担保？
这已经不是荒唐了，这是疯了！
这等于把自己的政治生命，和梁晓晓这个定时炸弹，彻底捆绑在一起！
一旦案子坐实，他李达康就是同犯！是保护伞！
祁同伟这是在逼他站队，更是赤裸裸地在羞辱他！
“你……”李达康只说出一个字，就再也说不下去，胸口剧烈起伏，一股血直冲脑门。
他想骂人，却发现任何语言在此刻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祁同伟根本不是在办案。
他是在用最锋利的刀，划下了一道他绝对不敢跨越的红线。
“嘟……嘟……嘟……”
电话被狠狠地挂断了。
祁同伟将手机从耳边拿下，看着漆黑的屏幕，嘴角有了一丝笑意。
李达康，你不是要保她吗？
那就用你的政治前途来保。
你敢吗？
……
省委常委家属院，一号楼。
沙瑞金刚刚结束了一个漫长的会议，脸上带着一丝疲惫，回到了自己的居所。
秘书白和光跟在身后，为他沏上了一杯热茶。
沙瑞金靠在沙发上，揉了揉眉心。
空降汉东的这段时间，他见识了这座城市的活力，也感受到了盘根错节的复杂局面。
高育良的强势，李达康的特立独行，还有那些隐藏在水面下的各种关系网，都让他这个一把手，感到了一丝压力。
就在这时，他桌上的电话，急促地响了起来。
这么晚了，会是谁？
沙瑞金看了一眼来电，眉头微微一皱。
李达康。
他接起电话。
“喂，达康同志。”
“沙书记！出事了！”
电话一接通，李达康那压抑着怒火，却又极力克制着情绪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我们京州，刚刚谈下来的一个投资上百亿的未来科技城项目，总负责人梁晓晓，被省公安厅的祁同伟给抓走了！”
沙瑞金的眉头，锁得更紧了。
“怎么回事？慢慢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