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云山的云雾连日未散,像一块浸了墨的湿绢,将整座山峦裹得密不透风。通天峰大殿内,檀香与压抑的气息交织,正道各派的掌门、长老列坐两侧,目光如炬,皆落在殿中那抹灰袍身影上——田不易负手而立,鬓角的白发在殿内烛火下泛着冷光,神色依旧刚毅,只是眼底藏着一丝难掩的疲惫。
三日前,玄真堂突然抛出“田不易私通魔教,盗取青云门秘宝”的指控,随即便呈上数封“密信”与一块据称是从魔教据点搜出的“青云门令牌”。证据看似确凿,瞬间在正道之中掀起轩然大波。玄真堂堂主魏无殇站在殿侧,嘴角噙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目光时不时扫过田不易,带着几分挑衅与得意。
“田师兄,事到如今,你还有何话可说?”焚香谷谷主李洵率先开口,声音打破了殿内的沉寂,“玄真堂呈上的密信,字迹与你平日手书别无二致,令牌更是你早年遗失的那一块。这般铁证,你总不能说是旁人伪造的吧?”
田不易缓缓抬眼,目光扫过众人,沉声道:“密信是假,令牌是盗。我田不易一生镇守青云,从未与魔教有过半分牵扯,更不可能盗取门中秘宝。魏无殇,你这般栽赃陷害,究竟是何居心?”
“栽赃陷害?”魏无殇冷笑一声,上前一步,手中折扇指着田不易,“田师兄,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讲。我玄真堂行事向来光明磊落,这些证据皆是我堂中弟子历经艰险,从魔教分舵搜出的,何来栽赃之说?倒是你,如今证据确凿,却还百般抵赖,莫非真要等魔教大军兵临城下,你才肯承认自己的罪行?”
“你血口喷人!”田不易身旁的大竹峰弟子林惊羽怒喝一声,就要上前理论,却被田不易抬手拦住。
殿内顿时陷入一片混乱,各派掌门议论纷纷,有的偏向田不易,认为他为人正直,不可能做出这等事;有的则持观望态度,觉得玄真堂的证据太过“完美”,反而透着蹊跷;还有的早已被玄真堂的说辞洗脑,当场便指责起田不易来。
就在这时,殿外突然传来一阵沉稳的脚步声,伴随着一声苍老而有力的佛号:“阿弥陀佛。”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位身披红色袈裟的老僧缓缓走入殿内。他身形高大,面容清癯,眉宇间透着一股慈悲与威严,正是天音寺的住持,水月大师。水月大师德高望重,修为深不可测,在正道之中极具威望。他的突然出现,让殿内的议论声瞬间平息,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他身上。
“水月大师,您怎么来了?”青云门掌门道玄真人起身相迎,神色带着几分意外与恭敬。
水月大师双手合十,微微躬身:“道玄掌门,老衲听闻青云山近日起了纷争,事关田师兄清誉,乃至整个正道的安危,故而特意前来,说几句公道话。”
魏无殇心中咯噔一下,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但还是强作镇定,上前笑道:“水月大师说笑了,何来纷争之说?只是我玄真堂发现了田师兄私通魔教的证据,正欲请各派掌门一同裁决,还正道一个清净罢了。”
“证据?”水月大师目光落在魏无殇身上,眼神平静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力量,“魏堂主口中的证据,老衲已然看过。只是不知,这些所谓的‘密信’,魏堂主是如何确定,便是田师兄亲笔所写?还有那块令牌,又是如何断定,就是从魔教据点搜出的?”
魏无殇心中一紧,随即道:“密信的字迹,与田师兄平日处理门中事务的手书一模一样,各派掌门皆可辨认;至于令牌,上面刻有田师兄的名号,且有我玄真堂弟子亲眼所见,从魔教分舵的密室中取出,绝无虚假。”
“一模一样?亲眼所见?”水月大师摇了摇头,缓缓道,“魏堂主,世间万物,皆有相似之形,却无相同之神。田师兄的手书,笔锋刚劲,藏有青云门道法精髓,字字之间自有风骨。而你所谓的‘密信’,虽模仿得惟妙惟肖,却少了那份神韵,反倒多了几分刻意雕琢之态,明眼人一看便知是伪造无疑。”
他顿了顿,继续道:“再者,田师兄的令牌早年遗失,此事虽有不少人知晓,但知晓令牌具体样式、刻字细节的,却寥寥无几。魔教之人若是想要伪造,又怎会如此精准?除非,是有人将令牌的细节泄露给了魔教,或是干脆就是有人故意盗取令牌,再嫁祸给田师兄。”
水月大师的话,如同一记重锤,狠狠砸在众人心中。各派掌门纷纷低头沉思,回想起方才看过的密信与令牌,果然如水月大师所说,密信的字迹虽像,却总觉得少了点什么;而令牌的来历,玄真堂也只是草草带过,并未详细说明取证过程。
魏无殇脸色发白,强辩道:“水月大师,您这话说得未免太过武断。仅凭字迹的‘神韵’,就能断定密信是伪造的?这未免太过牵强了吧?”
“牵强?”水月大师眼神一凝,声音陡然提高了几分,“魏堂主,老衲再问你,你玄真堂弟子前往魔教分舵取证,是何时出发?何时返回?同行者有几人?取证过程中,可有遇到魔教阻拦?为何偏偏就能如此顺利地找到这些‘证据’,且恰好就是指向田师兄的?”
一连串的问题,问得魏无殇哑口无言。他眼神闪烁,支支吾吾地说:“我……我堂中弟子行事,自有章法,具体细节,我一时也记不太清了。”
“记不清了?”水月大师冷笑一声,“如此重要的取证之事,关乎一位正道巨擘的清誉,乃至整个正道的走向,魏堂主竟然说‘记不清了’?这未免太过荒唐了吧?”
他转向众人,朗声道:“各位掌门,各位长老,老衲今日前来,并非是要偏袒田师兄。只是自古以来,定罪需凭确凿证据,断案需查来龙去脉。玄真堂呈上的所谓‘证据’,漏洞百出,取证过程更是含糊其辞,疑点重重。如此情况下,便要定田师兄的罪,岂不是让天下人笑话?岂不是给了魔教可乘之机?”
“田师兄一生为国为民,镇守青云山数十载,斩杀魔教妖人无数,功绩赫赫,人所共知。这样一位忠肝义胆的英雄,岂能仅凭几封伪造的密信、一块来历不明的令牌,就被污蔑为通敌叛国之徒?”
水月大师的话语,掷地有声,字字句句都说到了众人的心坎里。那些原本就相信田不易的人,此刻更是坚定了立场;那些持观望态度的人,也纷纷点头,觉得水月大师说得有理;就连那些原本指责田不易的人,也陷入了沉默,开始怀疑起玄真堂证据的真实性。
道玄真人点了点头,神色凝重地说:“水月大师所言极是。田师弟的为人,我最为清楚,他绝不可能做出这等事。玄真堂的证据,确实存在诸多疑点,取证过程也确实需要详细核查。在没有确凿证据之前,断不可妄下定论,以免冤枉了好人,寒了正道之心。”
“道玄掌门说得对!”焚香谷谷主李洵也附和道,“此事事关重大,确实需要谨慎行事。不如先将此事搁置,由各派共同组成核查小组,仔细核查玄真堂的取证过程,以及那些证据的真实性。待查明真相后,再做裁决不迟。”
“我同意!”
“我也同意!”
各派掌门纷纷表态,支持道玄真人和李洵的提议。
魏无殇看着眼前的局面,心中又气又急,却无可奈何。水月大师德高望重,他的话在正道之中极具分量,如今他出面为田不易声援,指出了证据中的诸多疑点,自己再想强行定罪,已是不可能了。
他只能咬牙道:“既然水月大师和各位掌门都这么说,那我玄真堂也无话可说。只是,我坚信我堂中弟子的调查绝不会有错,田不易通敌之事,绝非空穴来风。我恳请各派掌门,务必尽快查明真相,还正道一个公道。”
“这是自然。”道玄真人点了点头,“此事我们定会严查到底,绝不姑息任何一个通敌叛国之徒,也绝不会冤枉任何一个忠肝义胆之人。”
田不易走上前,对着水月大师深深一揖:“多谢水月大师仗义执言。”
水月大师扶起他,微微一笑:“田师兄不必多礼。老衲只是说了句公道话而已。清者自清,浊者自浊,相信总有一天,真相会水落石出,还你一个清白。”
田不易点了点头,眼中满是感激。他知道,若不是水月大师及时赶到,今日自己恐怕很难脱身。玄真堂的阴谋虽然暂时被压制,但他心中清楚,魏无殇绝不会就此善罢甘休,这场风波,远远没有结束。
殿内的气氛渐渐缓和下来,各派掌门又商议了一些关于核查证据的具体事宜,便纷纷起身告辞。魏无殇看了田不易一眼,眼神阴鸷,随即也带着玄真堂的弟子,悻悻地离开了。
大殿内只剩下道玄真人、田不易、水月大师以及青云门的几位长老。
道玄真人叹了口气:“田师弟,委屈你了。此次之事,显然是有人故意栽赃陷害,矛头直指你我青云门。你一定要多加小心,近日尽量不要单独行动,以免遭人暗算。”
“多谢掌门关心,弟子明白。”田不易沉声道,“此次之事,不仅关乎我的清誉,更关乎青云门的声誉。弟子定会配合核查小组,尽快查明真相,找出幕后黑手,还青云门一个清净。”
水月大师道:“道玄掌门,田师兄,老衲觉得,此次栽赃陷害田师兄的幕后黑手,绝非简单人物。能够模仿田师兄的字迹,盗取他的令牌,还能让玄真堂如此卖力地配合,其势力定然不容小觑。你们二人,一定要多加防范,切不可掉以轻心。”
“大师所言极是。”道玄真人点了点头,“我已经让人加强了青云山的戒备,同时也会暗中调查此事,相信用不了多久,就能找出幕后黑手。”
水月大师双手合十:“如此甚好。老衲在天音寺,也会留意相关线索。若是有任何消息,定会第一时间告知二位。”
说完,水月大师便起身告辞。道玄真人和田不易亲自将他送出大殿。
站在通天峰的山门前,看着水月大师的身影渐渐消失在云雾之中,田不易的眼神变得愈发坚定。他知道,这场危机虽然暂时化解,但真正的较量,才刚刚开始。玄真堂的阴谋,幕后黑手的算计,都像一张无形的大网,正朝着他,朝着青云门,缓缓收紧。
但他无所畏惧。他一生历经风雨,什么样的风浪没有见过?只要他行得正,坐得端,坚守正道本心,就一定能够拨开云雾,见到真相的曙光。
道玄真人拍了拍他的肩膀:“田师弟,别想太多。有我在,有青云门在,有整个正道在,绝不会让你蒙受不白之冤。我们一起联手,定能找出幕后黑手,还你一个清白,还青云门一个安宁。”
田不易转过身,对着道玄真人拱了拱手:“多谢掌门。弟子定当与掌门同心协力,共渡难关。”
两人并肩站在山门前,望着远处云雾缭绕的山峦。虽然前路依旧充满未知与危险,但他们的心中,却充满了信心与决心。
这场由玄真堂引发的争议,在水月大师的仗义执言下,暂时被压制了下去。但所有人都知道,这只是暴风雨前的宁静。一场更大的风暴,正在悄然酝酿。而他们,必须做好万全的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挑战。
我可以帮你将本章核心冲突与转折提炼为26字以内的精炼标题,需要我现在动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