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段影像带来的冲击力实在太过巨大,以至于所有人都还沉浸在巨大的震惊和荒谬感中,无法自拔。
就在这片令人窒息的沉默中,一道尖利的声音,突兀地划破了宁静。
“假的!这一定是假的!”
夏紫涵猛地从地上爬了起来,披头散发,状若疯癫。
她指着宁镇岳,歇斯底里地尖叫道:“这投影晶石肯定是你伪造的!是你!宁镇岳!你为了给你的宝贝孙子脱罪,提前弄了这么个假东西来混淆视听!”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又集中到了她的身上。
看着她那疯狂狡辩的模样,许多人眼中都露出了鄙夷之色。
事到如今,证据确凿,竟然还在嘴硬?
宁镇岳闻言,不怒反笑,那笑声中充满了无尽的冰冷与嘲讽。
“伪造?”他看着夏紫涵,就像在看一个跳梁小丑,“紫涵公主,你的意思是,老夫能未卜先知?提前算到你们今天会在恩赐大会上,用如此卑劣的手段陷害我的孙儿,所以老夫早在十年前,就伪造好了这么一段影像,专门等着今天来打你们的脸?”
这番话,逻辑清晰,充满了反讽的意味。
是啊,如果不是未卜先知,谁能提前准备这种东西?
夏紫涵被噎得一时语塞,但她很快又找到了新的攻击点,厉声道:“谁知道你是不是早就知道宁凡没死!你失踪十年,谁知道你在蛮荒里都干了些什么!说不定……”
“说不定什么?”宁镇岳打断了她,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悲怆与怒火,“老夫在蛮荒的十年,每一天都在刀口上舔血!每一天都在尸山血海里挣扎!我屠戮了不知多少蛮族部落,搜魂了不知多少蛮人,就是为了找我孙儿的一点点线索!”
他指着自己身上那件洗得发白的朴素灰袍,指着自己那满是风霜刻痕的脸。
“你以为老夫这十年是在游山玩水吗?!”
“这段影像,是老夫初入蛮荒不久,潜入一处部落碰见的!”
“老夫当时留了个心眼,将它录了下来!也正是因为这几个蛮族,老夫才知道,我的凡儿只是失踪了!他从蛮族手中逃走了!”
“为了这句话,老夫在那个鬼地方,像个孤魂野鬼一样,找了整整十年!”
宁镇岳的声音越来越激动,说到最后,已是虎目含泪。
十年寻孙,其中的艰辛与苦楚,岂是外人能够想象的。
他的一字一句,都如同重锤,狠狠地敲击在每个人的心上。
宁凡站在他的身后,听着爷爷这番饱含血泪的控诉,心中那道裂开的缝隙,被一股暖流瞬间填满。
原来,这十年,不只是他一个人在受苦。
有一个人,为了他,承受了不亚于他的折磨与煎熬。
他垂在身侧的拳头,悄然握紧。
看着宁镇岳那悲愤交加的模样,夏紫涵心中竟没有丝毫的同情,反而升起一股恶毒的快意。
她的大脑在飞速运转,试图寻找最后的救命稻草。
有了!
她眼睛一亮,仿佛抓住了什么,再次尖声叫道:“说得好听!谁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我看,你根本就是被蛮族策反了!你和他,你们祖孙俩,都是蛮族的奸细!”
她彻底豁出去了,开始胡搅蛮缠,疯狂泼脏水。
“你所谓的十年寻孙,根本就是个幌子!你就是蛮族安插在我大夏的更深的一颗棋子!你今天跳出来,拿出这个所谓的证据,就是为了在宁凡身份暴露后,为他洗白,保住他这颗重要的暗子!”
“对!一定是这样!”
夏紫涵越说越觉得自己的猜测“合情合理”,她甚至挤眉弄眼,疯狂地给不远处的护卫吴老使眼色,示意他赶紧让那个蛮人阿鲁嘎出来,把脏水也泼到宁镇岳身上,坐实他们祖孙俩通敌叛国的罪名!
只要把水搅浑,她就还有一线生机!
然而,她这些自以为隐蔽的小动作,又怎么可能瞒得过龙椅上那位心思深沉如海的帝王?
夏九渊从一开始,就将所有人的反应尽收眼底。
从宁镇岳拿出晶石时夏紫涵的惊慌,到影像播放时宁战天的崩溃,再到此刻夏紫涵疯狂的狡辩和那些小动作,一切的一切,都像是在他面前上演的一出拙劣戏剧。
真相是什么,他心中早已明了。
他之所以一直没有开口,只是想看看,这场戏,最终会演到什么地步。
而现在,戏该结束了。
就在吴老接收到夏紫涵的指令,准备催动阿鲁嘎体内的控心符时。
一股无形的恐怖力量,瞬间降临,将他和阿鲁嘎两人死死地禁锢在原地,动弹不得。
吴老心中大骇,他可是天人境的强者!竟然连一丝反抗之力都没有!
是圣皇!
夏九渊出手了!
只见夏九渊的目光冷冷地扫了过来,随即,一道肉眼无法察觉的神识,瞬间涌入了蛮人阿鲁嘎的眉心。
阿鲁嘎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双目圆瞪,眼神中充满了极致的痛苦与恐惧。
夏九渊的神识,粗暴地在他的神魂之海中扫过,那枚由夏紫涵种下的,散发着诡异气息的“控心符”,立刻无所遁形。
“控心符……原来如此。”
夏九渊的脸上,浮现出一抹冰冷的讥诮。
他收回神识,目光缓缓转向了还准备继续开口狡辩的夏紫涵。
夏紫涵接触到他那冰冷的眼神,心中猛地一突,后面的话全都卡在了喉咙里,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她看到,夏九渊的双眸露出一种失望的神色。
“夏紫涵。”
圣皇的声音很平静。
“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我……我……”夏紫涵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什么都说不出来。
“既然无话可说。”夏九渊的眼神陡然变得锐利,“那便让朕来告诉你,什么叫欺君之罪!”
话音未落,他屈指一弹。
“砰!”
一声闷响。
被禁锢在一旁的蛮人阿鲁嘎,他的脑袋就像一个被砸烂的西瓜,瞬间爆成了一团血雾。
无头的尸体,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夏九渊看都未看那尸体一眼,他只是盯着惨无人色的夏紫涵,一字一顿地说道:
“在朕的面前,玩弄这种上不得台面的阴谋诡计。”
“你好大的胆子!”
圣皇之怒,伏尸百万,流血千里!
这位隐忍了许久的帝王,终于露出了他那择人而噬的獠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