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人负伤遁走，夜风拂过，只留下院子里的一片狼藉和淡淡的血腥气。
李大牛站在原地，快速调息，恢复着消耗巨大的真气。刚才那一记“雷殛”透支不小，融合了天雷气息的真气虽威力强横，但对目前的他来说，负担也重。
他走到被撞塌的篱笆旁，仔细查看。除了散落的枝叶和黑衣人留下的血迹（已被泥土吸收大半），没有其他明显痕迹。他又检查了那枚黑色短镖，兽头图案狰狞古朴，材质特殊，绝非寻常工匠能打造，显然来头不小。
“古武者……盯上了我的丹药。” 李大牛眼神沉凝。对方目的明确，就是冲着紫金异丹来的。这说明，那丹成时的异象和波动，不仅他感觉到了，可能也引起了某些“特殊人群”的感应。
“这方天地早已……”黑衣人最后那句没说完的话，像根刺扎在他心里。难道这世界，修真者已经绝迹？或者灵气稀薄到无法支撑？那自己的《混沌始源经》传承，还有这意外炼出的丹药，又算什么？
他摸了摸怀里的紫金异丹，那温润中带着磅礴生机的触感真实不虚。
“不管这世界怎样，我的路，得自己走下去。” 李大牛定了定神，将短镖收好，开始收拾残局。被破坏的篱笆需要修补，打斗痕迹也要尽量抹去。幸好刚才动静虽大，但深夜时分，村里人睡得沉，最近的邻居家也隔了一段距离，似乎并未惊动他人。
他快速清理了现场，将重要的痕迹（比如黑衣人留下的些许血迹和踩踏的草叶）用泥土掩盖，然后回到屋里。
他没有立刻休息，而是盘膝坐下，一边调息恢复，一边思考对策。
古武者出现了，而且显然是敌非友。对方虽然受伤败走，但未必会罢休。可能会养好伤再来，也可能会通知同伙。自己必须尽快提升实力，同时，也要对这个世界隐藏的“另一面”有更多了解。
“或许……该问问苏晓婉？” 李大牛想起苏晓婉提过古武世家，她似乎知道一些内情。而且苏晓婉为人正派，又是体制内干部，或许能提供一些可信的信息和帮助。
但直接问，会不会暴露自己太多？毕竟，一个普通农民，怎么会招惹到古武者，还炼制出能引动异象的丹药？
“得想个合适的理由。” 李大牛沉吟着。
第二天一早，李大牛像往常一样去地里转了一圈，安排互助小组的农活，然后给青禾集团发了货。一切如常，仿佛昨夜什么都没发生。
但他能感觉到，村里隐约多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气氛。几个起得早的老人，在村口老槐树下低声议论着什么。
“……昨晚你们听见没？好像有啥动静？”
“我也好像听到了点，像打雷，又不像……”
“是不是谁家吵架了？”
“不像吵架，好像是从村东头那边传来的……”
李大牛不动声色地从旁边走过，心里却是一紧。看来昨晚的动静，还是有人察觉了，只是不确定具体位置和原因。这让他更加警惕。
上午十点多，他正在自家后院小心翼翼地重新加固篱笆（对外说是昨晚风大刮坏了），院门外忽然传来了汽车引擎声。
不是村里常见的摩托车或三轮车，是轿车。
李大牛放下工具，走到前院。只见一辆黑色的、挂着省城牌照的奥迪A6，稳稳地停在了他家门口。车门打开，下来三个人。
为首的是个五十多岁、身材高大、面容儒雅中带着威严的中年男人，穿着一身得体的中山装，眼神平和但深邃。他身后跟着一个三十岁左右、气质干练、戴着金丝眼镜的男子，像是秘书或助理。最后下来的，则是一个让李大牛有些意外的熟人——苏晓婉。
苏晓婉今天没穿工作服，而是一身素雅的连衣裙，脸上带着一丝复杂的表情，看向李大牛的眼神，有关切，也有些欲言又止。
那中年男人的目光落在李大牛身上，上下打量了一番，微微点头，主动开口，声音温和却带着一种久居上位的沉稳：“这位就是李大牛小友吧？冒昧来访，打扰了。”
“您是……” 李大牛心中疑惑，看向苏晓婉。
苏晓婉连忙上前一步介绍：“李大牛，这位是我父亲，苏文渊。这位是我大哥的秘书，小陈。”
苏晓婉的父亲？省城来的？李大牛心中更是讶异，连忙道：“苏伯父您好，陈秘书好。快请进。” 他将三人让进堂屋。
李老实和王翠花见儿子有客人来，还是开着轿车、气度不凡的省城贵客，都有些手足无措，连忙泡茶倒水。
苏文渊很客气地谢过，坐下后，目光再次落在李大牛身上，开门见山：“李大牛小友，不必拘谨。我这次来，一是感谢你之前对晓婉工作的支持，以及在桃源村发展特色农业上做出的贡献。晓婉回家常提起你，说你是个有想法、有担当的年轻人。”
“苏伯父过奖了，我只是做了点力所能及的事。” 李大牛谦虚道，心中却更加警惕。苏晓婉父亲特意从省城跑来，绝不会只是为了说几句客套话。
果然，苏文渊话锋一转，语气稍稍严肃了些：“第二呢，是我听晓婉说，你最近可能遇到了一些……不寻常的麻烦？比如，上次那两个持刀歹徒背后，似乎牵扯到一些超出普通治安范畴的力量？”
李大牛心中一动，看向苏晓婉。苏晓婉微微点头，低声道：“我跟我爸说了赵四海和钱浩的事，也提到了……可能涉及古武层面的一些猜测。我爸他……对这些比较了解。”
了解古武层面？李大牛看向苏文渊，这位气质儒雅的中年男人，身上并没有刚才那黑衣人那种凌厉的气势，但隐隐给人一种深不可测的感觉。难道苏家……也是古武世家？或者与之有密切关联？
“苏伯父明察。” 李大牛没有否认，“确实遇到点麻烦。昨晚，还有个不速之客摸到了我家后院。”
“哦？” 苏文渊眼神微凝，“什么样的不速之客？可否详细说说？”
李大牛略一沉吟，决定透露部分实情，但隐去丹药和自身修真的核心。他将昨夜黑衣人偷袭、两人交手、对方负伤遁走的过程简要说了一遍，只是将起因说成对方可能是赵四海或钱浩残党派来的报复，自己仗着从小跟爷爷学过几手庄稼把式和力气大，侥幸击退了对方。
“对方身手极好，动作快得不像常人，爪力也很古怪，带着阴寒劲道。” 李大牛描述道，“最后他逃走时，说了一句‘你是修真者？不可能，这方天地早已……’，话没说完就咳血跑了。”
他特意提到了“修真者”这个词，想看看苏文渊的反应。
苏文渊听完，脸上并未露出太多惊讶，只是眼神变得更加深邃。他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缓缓道：“用的是爪功？带着阴寒内劲？临走前提到了‘修真者’和‘这方天地’……”
他放下茶杯，看向李大牛，语气平和却带着一种洞察的力量：“李大牛小友，如果我没猜错，击退那人，恐怕不仅仅是靠‘庄稼把式’和‘力气大’吧？那人所用的，应该是古武界‘幽影门’一脉的‘九幽裂魂爪’。此爪功阴毒狠辣，专破内家真气，修炼到高深处，爪风可隔空伤人，中者如坠冰窟，经脉受损。能硬接此爪并反伤其掌心的，绝非寻常外家功夫。”
李大牛心头一震！苏文渊果然知道！而且一眼就道破了对方的来历和功法！
“苏伯父慧眼。” 李大牛没有辩解，算是默认了。
苏文渊点点头，眼中闪过一丝赞赏：“你不必紧张。我没有恶意。相反，你帮晓婉在基层站稳脚跟，又协助打击了地方黑恶势力，于公于私，我都该感谢你。今日来，也是想提醒你，你已经被‘幽影门’的人盯上了。”
“幽影门？” 李大牛问，“他们是什么来头？为什么要盯上我？就因为我打伤了他们的人？”
“幽影门是古武界一个亦正亦邪、行事诡秘的旁门。” 苏文渊解释道，“他们擅长刺杀、刺探、追踪，门中弟子多修炼阴寒歹毒的功夫。他们盯上你，恐怕不只是因为报仇。据我所知，幽影门近年来一直在暗中搜寻各种蕴含‘灵机’的天材地宝和……可能存在的‘上古遗物’。你昨晚……是不是弄出了什么不同寻常的东西？”
苏文渊的目光看似随意，却仿佛能看透人心。
李大牛心中凛然。对方果然猜到了丹药！他犹豫了一下，从怀里（实际是从储物戒指般存在的眉心空间）取出了那枚紫金异丹，但没有完全递过去，只是摊在掌心。
“昨夜我尝试炮制一味祖传的伤药，用的是多年培育的一株老山参和其他几味草药，不知为何，最后成丹时……就成了这个样子，还引动了些异象。” 他半真半假地说道。
紫金异丹一出，堂屋里的空气似乎都凝滞了一瞬。
苏文渊和那位一直沉默的陈秘书，眼中同时爆发出难以抑制的震惊光芒！就连苏晓婉，虽然不懂丹药，但也感受到了那丹丸散发出的、令人心旷神怡的奇异生机和隐晦波动！
“这……这是？！” 苏文渊下意识地向前倾身，声音都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丹蕴紫金，气含道韵，生机磅礴……这，这绝非凡俗丹药！这……这难道是……‘灵丹’？！”
灵丹？李大牛心中一动，看来自己炼出的这东西，在古武界或者更高层次的认知里，有个正式名称。
“苏伯父认得此物？” 李大牛问。
苏文渊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但眼神依旧紧紧盯着那枚紫金异丹：“只是在家传古籍中见过类似描述。传说中，上古修士能采天地灵气、聚草木精华，炼制成丹，夺天地造化，有起死回生、增进修为之奇效，谓之‘灵丹’。但自天地剧变、灵气衰竭以来，真正的‘灵丹’早已成为传说，古武界流传的一些‘丹药’，不过是药力精纯些的凡药罢了。”
他看向李大牛的眼神，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探究：“李大牛小友，你……究竟是如何炼出此物的？难道你……得了上古传承？”
这个问题，直指核心。
李大牛沉默了片刻，缓缓道：“我确实在机缘巧合下，得到了一些……不一样的东西。但具体是什么，请恕我暂时不能直言。苏伯父，我只想问，这枚丹药，还有我被幽影门盯上的事，我该如何应对？”
苏文渊见他不想多说，也没有强求，重新坐直身体，恢复了之前的沉稳：“你能坦诚相告至此，已显诚意。应对之策，主要有二。”
“第一，这枚‘灵丹’，务必妥善藏好，绝不可再轻易示人，更不可在人前炼制！幽影门的人鼻子比狗还灵，昨晚丹成异象和灵气波动，恐怕已经引起不止一方的注意。你击伤他们的人，他们不会善罢甘休，但也会更加谨慎，短期内可能不会再来硬抢，但一定会暗中调查你的底细，寻找机会。”
“第二，你需要一个靠山，或者说，一个合理的身份，来掩护你的‘特殊’。” 苏文渊看着李大牛，语气诚恳，“如果你愿意，我可以代表苏家，邀请你成为我们苏家的‘客卿’。”
“客卿？” 李大牛不解。
“苏家，是传承数百年的古武世家，在古武界和世俗界都有一定的影响力。” 苏文渊解释道，“成为苏家客卿，并不意味着你要受苏家约束，只是一种名义上的合作与庇护关系。苏家可以为你提供一定的资源、信息和人脉支持，帮你应对来自古武界或其他层面的麻烦。而你，只需要在能力范围内，偶尔为苏家提供一些帮助，比如……类似这样的‘灵丹’，或者其他与‘上古遗泽’相关的东西，在同等条件下，优先考虑苏家。”
这是要招揽自己，或者说，合作。李大牛明白了。苏家看中了他的潜力（能炼制“灵丹”），也看中了他可能掌握的“上古传承”。这既是一个庇护，也是一笔交易。
他需要考虑。苏家是好是坏？苏文渊的话有几分可信？成为客卿，会不会卷入古武界更深的纷争？
似乎看出他的犹豫，苏文渊又道：“你不必立刻答复。可以慢慢考虑。在你做出决定之前，苏家依然会关注你的安全。另外，关于幽影门，我会动用苏家的关系网，尽量施加压力，让他们不敢轻举妄动。但你自己，也必须尽快提升实力。古武界，终究是实力为尊。”
他顿了顿，补充道：“我看你体内已有‘气感’，但似乎修炼之法……颇为独特，与我等古武内家心法迥异。这或许是你的机缘，但也可能意味着前路未知。若在修炼上有何疑惑，或许……我们可以交流一二。当然，这取决于你是否信任苏某。”
交流修炼心得？李大牛心中微动。这倒是个了解古武界和印证自身修炼道路的好机会。
“多谢苏伯父提点。” 李大牛郑重道，“此事关系重大，请容我考虑几日。”
“理当如此。” 苏文渊站起身，准备告辞，“晓婉会在这里再待几天。有什么事情，你可以随时通过她联系我。这枚‘传讯玉符’你收好，若有紧急情况，捏碎它，我能有所感应。”
他递给李大牛一枚温润的白色玉片，入手微凉，上面刻着简单的云纹。
送走苏文渊一行人，李大牛握着那枚玉符和紫金异丹，站在院门口，心潮起伏。
古武世家苏家，幽影门，灵丹，上古传承……一个更加宏大、更加神秘、也更加危险的世界，正向他徐徐展开画卷。
是选择接受苏家的庇护与合作，还是继续独自摸索，面对未知的风险？
他知道，无论怎么选，从昨晚丹成那一刻起，他的人生轨迹，已经彻底改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