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圣殿之内,柔和的金光如流水般漫过陈子平的身躯,将他与外界的混沌气息彻底隔绝。
那枚悬浮在古神之骸胸口的神源,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缓黯淡,内里运转的微型宇宙仿佛被抽走了核心动力,无数星辰轨迹变得迟缓,而那些逸散的本源之力,则如同找到了归宿,顺着金光源源不断地涌入陈子平的眉心。
识海之中,庞杂的信息洪流不再是之前那般狂暴汹涌,反而化作涓涓细流,有条不紊地冲刷着他的神魂。“混沌初开,清浊自分,归真之要,在于守一……”古老的神语带着苍茫的韵律,在他的意识深处回荡,那些关于混沌本源的感悟,关于归真大道的至理,不再是晦涩难懂的文字,而是化作了一幅幅鲜活的画面——宇宙诞生时的第一缕光,星辰陨灭后的最后一缕尘,万物从生到死、从死到生的轮回轨迹。
陈子平的身躯,正在经历一场脱胎换骨的淬炼。
他体表的皮肤之下,青筋如虬龙般缓缓蠕动,骨骼发出细密的“噼啪”声响,那是本源之力在重塑他的肉身根基。原本修炼中留下的些许暗伤,在金光的滋养下悄然愈合;丹田之内的真气,更是被这股纯粹的混沌本源同化,变得愈发凝练浑厚,隐隐有了一丝超脱凡俗的意味。
殿外的星海之上,先前逃窜的元婴强者们并未走远,只是隐匿在陨石带之后,遥遥观望。
为首的是一名身着青袍的老者,他目光凝重地盯着圣殿方向,指尖捻着一枚传讯玉简,脸色变幻不定:“古神之骸的威压彻底消失了,紫阳和幽玄子怕是连神魂都没能留下……”
“李道友,那陈子平还在殿内,神源会不会已经落入他手?”旁边一名黑袍修士沉声道,眼中闪过一丝不甘。
青袍老者冷哼一声:“急什么?古神残念虽息,但神源岂是那么好拿的?方才那金光波动,分明是本源淬体之兆,这小子怕是被神源认主了。我们若是此刻闯进去,怕是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众人闻言,皆是心头一凛。
他们都是活了数百年的老怪物,自然知道“神源认主”意味着什么。那是天地间最顶级的机缘,强求不得,否则只会引火烧身。
就在这时,圣殿的方向突然爆发出一股磅礴的气息。
那气息并非之前古神之骸那般霸道无匹,反而带着一种包容万物的混沌韵味,仿佛能容纳星辰大海,能承载宇宙生灭。这股气息一出现,整片星海的混沌气流都为之震颤,无数陨石竟自发地朝着圣殿方向朝拜,场面蔚为壮观。
“这……这是归真境的气息!”青袍老者失声惊呼,眼中满是骇然,“这小子竟借着神源之力,直接突破到了归真境?!”
此言一出,周围的修士们倒吸一口凉气,脸上的不甘瞬间被震惊取代。
归真境,那是无数元婴修士穷极一生都无法触及的境界,一步之差,便是云泥之别。他们方才还在觊觎神源,此刻却连靠近的勇气都没有了。
圣殿之中,陈子平的眼皮轻轻颤动了一下。
他缓缓睁开双眼,眸中金光一闪而逝,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澄澈的清明。
起身的刹那,他只觉浑身轻盈无比,仿佛轻轻一跃便能摘星揽月,丹田之内的真气不再是以往的气旋形态,而是化作了一枚小小的混沌种子,静静悬浮,散发着勃勃生机。
他抬手看了看自己的手掌,指尖萦绕着一缕淡淡的金光,随意一拂,身前的虚空便泛起层层涟漪。
“归真境……原来这就是归真境。”陈子平低声自语,嘴角勾起一抹浅笑。
方才在识海之中,他不仅消化了古神留下的传承,更明白了神源择主的缘由——他修炼的本就是归真大道,与混沌本源一脉相承,这才会被神源视作传人。而紫阳真人与幽玄子之流,心术不正,贪念太重,不过是古神残念觉醒后的第一道试炼罢了。
他抬头望向那具横跨大殿的古神之骸,此刻骸骨之上的暗金色光芒已经彻底消散,只剩下一具普通的骨骼,唯有那股亘古的苍茫气息,依旧萦绕不散。
“多谢前辈传承。”陈子平对着古神之骸躬身一拜,神色恭敬。
就在他起身的瞬间,那枚已经黯淡无光的神源,突然化作一道流光,没入了他丹田内的混沌种子之中。
紧接着,大殿剧烈震颤起来,殿顶的混沌符文纷纷脱落,整座圣殿竟开始缓缓崩塌,一块块巨石从穹顶坠落,扬起漫天尘埃。
“圣殿要塌了!”陈子平眉头微皱,身形一晃,便朝着石门方向掠去。
他知道,古神之骸的残念消散,神源认主,这座依托古神之力存在的混沌圣殿,已经完成了它的使命。
当陈子平的身影踏出石门的刹那,整座圣殿轰然坍塌,化作一片废墟,融入了星海的混沌气流之中,仿佛从未存在过一般。
而他的身影,却傲立于星海之上,衣袂飘飘,目光扫过隐匿在陨石带后的众人。
那些元婴强者们,感受到他目光中的淡然与威压,皆是浑身一颤,下意识地低下头,不敢与他对视。
陈子平并未理会他们,只是抬头望向星海深处,那里,有他尚未完成的道途。
他的身形一动,化作一道流光,朝着星海深处疾驰而去,只留下一道缥缈的声音,在众人耳边回荡:“天地大道,归真唯一,贪念起,则万劫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