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东站在省委大院门口，风从通道口吹进来，带着一股水泥和铁锈混合的气味。他看了眼手表，七点五十一分。刚才警卫说祁同伟家属要见他，但他没让对方进楼。直觉告诉他，现在任何非公务接触都可能成为突破口。
他转身走向地下车库。原本安排的黑色轿车停在固定车位，但他没有过去，而是拐向角落那辆不起眼的银灰色SUV。车身上没有警灯，车牌也换成了普通民牌。这是他昨天临时决定启用的备用车，登记在后勤名下，对外不公开使用记录。
上车前，他扫了一圈周围。通道顶部有三处检修口，最近一次维护是三天前。监控显示当时两名工人进出，穿着统一制服，但面部被安全帽遮住大半。他记下了这个细节，没声张。
车子启动后，他顺手摸了下副驾手套箱。里面放着一个黑色小盒，打开是强光手电和一副深灰色手套。这两样东西不是配发装备，是他用系统积分换来的。手电能瞬间释放八万流明闪光，手套材质防割耐高温。他没打算常用，但现在握在手里，心里踏实些。
驶出地库时，时间刚过八点。外面天色阴沉，路面湿滑。他沿着辅路往省公安厅方向开，车速保持在四十码左右。这条路平时车少，两侧都是老旧围墙，正在翻修，围挡之间留出几段临时通道。
就在他接近第三段围挡区时，前方施工警示灯突然亮起红光。一辆黄色工程车横在路中，车后站着三个穿反光背心的人，头戴安全帽，举着指挥棒示意停车。
陈东踩下刹车，同时右手已经摸到了手套箱边缘。他没有完全停下，而是将车速降到十码，左手握住方向盘，右臂缓缓后移，准备随时反应。
距离工程车还有五米时，左侧围挡后猛地冲出两个人。他们动作不协调，一人拿着电击棍直接扑向驾驶座车窗，另一人举起烟雾罐砸向地面。白烟迅速弥漫开来。
陈东立刻推开车门，用身体撞向靠近的绑匪。那人没站稳，被撞得侧摔在地。与此同时，他右手抽出强光手电，拇指按下开关，一道刺目光束直射第二名绑匪眼睛。
那人惨叫一声，捂住脸后退。陈东趁机翻身下车，脚落地时顺势一记肘击，打在第一个爬起来的绑匪下巴上。对方闷哼倒地，电击棍掉在一旁。
第三个人从后面绕上来，手里也拿着电击棍。陈东眼角余光看到他脚步虚浮，呼吸急促，明显不是专业人员。他在等对方先动手。
那人果然急躁，抬手就刺。陈东侧身避过，左手抓住对方手腕往下一压，右膝顶上其腹部。对方弯腰瞬间，他顺势拧臂反制，将人按在地上，夺下电击棍。
整个过程不到三十秒。地上两人呻吟不止，第三人挣扎着想爬起来。陈东没有追击，而是快步退到车道高处，掏出手机准备报警。
信号格是空的。
他皱眉，又试了两次，依然无服务。这才注意到通道顶部有几个金属盒子，像是信号屏蔽装置。对方有备而来。
他不再犹豫，收起手机，沿着高台往出口方向走。刚走出十几米，身后传来引擎声。一辆灰色面包车从围挡缝隙冲出来，直奔他而来。
陈东立刻蹲身，抓起路边一块碎石。面包车速度不慢，但转弯笨拙，明显司机技术不行。等车头逼近时，他将石头甩出，正中右前大灯。玻璃裂开一道缝。
车子没停，擦着他身边驶过，溅起一片污水。他看清了车牌被泥糊住，但车灯裂痕很显眼。这个特征足够识别。
他继续向前走，直到看见路口执勤交警。对方认出他是公安厅领导，立刻敬礼询问情况。陈东简单说明遭遇袭击，强调“疑似恐怖性质”，要求立即封锁现场并调取沿途监控。
交警马上呼叫支援。五分钟内，巡逻车和特警赶到，封锁通道两端。法医和技术人员开始提取物证。他在警车里做了初步笔录，提到三名嫌疑人、电击棍、烟雾弹和信号干扰设备，但没提自己反击过程。
做完笔录，他借用了派出所的电脑。登录公安内网后，输入“宏达建安”和“岭西市”关键词。系统跳出一家公司信息：注册资本五百万，法人代表为空白，三个月前中标“政法委附属设施日常维护项目”，合同金额十二万，审批签字人为高育良办公室副主任周志明。
这条线索让他眼神一凝。表面看只是普通维修承包，但时间点太巧。赵瑞龙的手很可能通过这种半官方渠道渗透进来。
他退出系统，闭眼静默。意念沉入识海，玉简界面浮现。他选择“短时记忆回溯”功能，消耗五百积分。视野瞬间回到袭击前三分钟的画面。
他快速浏览。通道入口处，那辆灰色面包车确实停在阴影里。车身右侧大灯破损，左后轮上方贴着一张褪色的年检标。车牌虽模糊，但第一个字母像是“L”。
数据记下后，他睁开眼，拿出随身U盘，将特征录入技侦协查系统，标记为紧急级别。只要本地摄像头捕捉到相似车辆，就会自动报警。
这时派出所民警送来一份物证清单。其中一项引起他注意：一名绑匪遗落的安全帽内衬上，印着“宏达建安”字样，生产批次为去年十二月。
他盯着那行字看了两秒，收起资料。外面雨下大了，街面泛起水光。他走出派出所，拦了辆出租车。
司机问他去哪。
他说了个离省公安厅不远的写字楼地址。那里有间保密会议室，是他私下安排的工作点，不在常规调度系统里。
车子启动后，他靠在座椅上，右手轻轻活动。刚才搏斗时右臂用力过猛，伤口隐隐作痛。但他没管，脑子里反复回放整个过程。
对方组织松散，装备粗糙，却知道他的出行规律，还能调动市政工程掩护行动。这说明赵瑞龙已经开始动用非常规手段，而且急于把他拖出棋盘。
他摸了摸西装内袋。钢笔还在，U盘完好。袖扣上的四个字硌着手心。
这不是警告，是宣战。
出租车拐过两个街区，雨刮器有节奏地摆动。窗外霓虹在湿地上拉出长长的光影。他盯着前方，一句话没说。
车子驶入地下停车场，减速停在一排立柱旁。他付钱下车，穿过两道防火门，走向电梯间。
电梯门即将合拢时，他突然伸手挡住。门外站着个穿物业制服的男人，低着头快步走来。
陈东收回手，站在角落，不动声色地看着那人刷卡进梯。对方抬头一瞬间，他注意到其左手虎口有一道新鲜划痕，像是玻璃割伤。
那人按了一楼。
电梯下行。灯光稳定。陈东站在镜面前，看着自己的倒影。
他忽然想起什么，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打开相册。里面存着一张祁同伟司机的照片，是前几天调监控时截的图。
他放大照片，对比眼前这人的耳型和发型。
几乎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