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闪电劈过，照亮他紧握的拳头。苏诺突然意识到，这个星空是他沉默的反抗。
雨声渐小时，苏诺的头发被风吹乱。她伸手去拨，却碰到瑞丞同时伸来的手指。两人同时缩回手，投影仪的星光在墙上投下颤动的影子。
苏诺，瑞丞突然正色，有件事我必须...
时间不早了。苏诺突兀地打断，心脏狂跳，我该回去了。
瑞丞的眼神暗了暗，最终只是点点头：我送你到小区门口。
他们沉默地走在雨后的小路上，积水倒映着零星的星光。分别时，瑞丞突然从书包里掏出一个纸袋：银杏叶书签，补送的生日礼物。
苏诺接过纸袋，指尖碰到他掌心的茧。那是常年握笔留下的痕迹，她再熟悉不过。
谢谢。她轻声说，将纸袋小心地塞进书包最里层。
但苏诺的生日是在五月份，现在都九月底了！瑞丞这位哥啊，如果真的上心的话能不能上点心？！真不在乎的话能不能别扯一丁点关于生日的事情！！！
回到家，苏诺反锁房门，立刻打开电脑插入U盘。加密文件夹里整整齐齐排列着日记、照片，甚至还有几段录音。最新文档的创建时间是今天下午，标题是《给SN的说明》。
【我爸没收手机后，我发现金琦琦父亲不止是招生办那么简单。附件里有他干预学校排班的邮件截图，还有...】
文档末尾附着个加密压缩包，密码提示是你最喜欢的那天。苏诺咬着嘴唇输入0716——暑假班最后一天的日期。
解压后的照片让她倒吸冷气：金琦琦的爸爸与校领导的合影，教师排班表的修改记录，甚至还有...瑞尚羌与金校长的通话记录？
手机突然震动，是廖晗涵的消息：【明天放学去你家复习？攸星泽说要带Switch】
苏诺正要回复，又一条消息跳出来：【程澄嘉也想来，他还问要不要叫上瑞丞？他最近怪怪的】
她的手指悬在屏幕上方，窗外最后几滴雨落在窗台上，像一声声叹息。
苏诺看着手机屏幕，心里五味杂陈。想到瑞丞，她的心跳又不由自主地加快。犹豫片刻后，她回复廖晗涵：“行，来吧。”
凌晨一点十七分，苏诺的台灯仍在亮着。
电脑屏幕的蓝光映在她紧蹙的眉头上，U盘里的文件已经反复查看了三遍。她咬着一缕头发，将金琦琦的爸爸金校长与杨宏勋的邮件往来截图又一次放大。
...新班级名单已按您要求调整...
...冬令营推荐名额...
这些被高亮标注的片段像一把把尖刀，刺穿了她对学校公平的最后幻想。
最令她手指发冷的是一段录音文件，标注日期是9月16日——瑞丞消失的那天。点击播放后，金校长油腻的声音从扬声器里传出：...老瑞啊，孩子们的事就让他们自己发展嘛...琦琦从小就喜欢你们家丞丞...
背景里瑞尚羌的声音冷得像铁：他最近心理评估结果不理想，医生建议隔离刺激源。
苏诺猛地按下暂停，胸口剧烈起伏。她终于明白为什么瑞丞会说瑞尚羌认为他们的关系不正常。窗外，一只飞蛾扑向台灯，在窗帘上投下巨大的阴影。
手机突然在桌面上震动，吓得她差点打翻水杯。是廖晗涵发来的消息：【睡了没？明天要讲的数学卷子最后大题你算出来多少？】
苏诺看了眼摊在旁边的试卷，她根本没顾上写。正要回复，又一条消息跳出来：【朴翔说今天看见瑞丞放学后被叫进校长室了】
她的手指悬在屏幕上方，最终只回了句：【我最后题没算完，明天早点去学校对答案】
放下手机，苏诺继续翻看U盘里的内容。在一个命名为星空集的文件夹里，她发现了几十张星空照片。起初以为只是普通图片，直到点开属性栏——每张照片的栏都藏着一串奇怪的字符。
这是...base64编码？苏诺喃喃自语。她想起上学期信息技术课学过的内容，立刻打开解码网站。当第一串字符被翻译成金校长办公室，左三抽屉时，她后背窜过一阵战栗。
时钟指向两点半时，苏诺终于整理完所有线索。她将关键证据拷贝到银杏叶书签里藏的微型Sd卡中，然后瘫在床上，盯着天花板上的夜光星星贴纸——那是小学时和廖晗涵几人一起贴的，如今已经黯淡发黄。
心理评估...刺激源...这些词在她脑海中盘旋，直到意识渐渐模糊。
诺诺！起床了！萧臻臻的敲门声惊醒了她，小木他们在客厅等你！
窗外阳光刺眼，显然已经过了平时出门的时间。苏诺跳起来洗漱时，发现眼下挂着两个明显的黑眼圈。
她匆匆忙忙地收拾好书包，趿拉着拖鞋就往客厅跑。客厅里，廖晗涵、攸星泽、徐沐安、付资若几人已经围坐在沙发上，正兴致勃勃地讨论着Switch上的游戏。
看到苏诺出来，廖晗涵立刻跳起来：“诺诺，你可算醒啦，我们都等你半天了。”
苏诺不好意思地笑笑：“昨晚睡得太晚了，抱歉啊。”
攸星泽站起身，从包里拿出几瓶牛奶和面包：“喏，给你买的早餐，赶紧吃两口。”苏诺接过早餐，笑了笑。
萧臻臻穿着睡衣在客厅，看到攸星泽买的早餐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不好意思啊，我也起晚了，小泽带了，刚好我不用做了，一会儿再睡个回笼觉啊。”
攸星泽站起来笑了笑：“没事儿的，阿姨，该休息就休息，有什么事儿包在我们身上！”攸星泽拍了拍胸脯，又和徐沐安对视了一眼点了点头。
萧臻臻也笑着回应说回卧室，几人等苏诺收拾好后就一起出发去学校。
廖晗涵靠在卫生间的门边，手里晃着袋豆浆：昨晚熬夜了？她敏锐地打量苏诺，因为瑞丞？
不是！我在...苏诺抽了一张洗脸巾，擦了擦脸，...在研究一道数学题。
廖晗涵拖长音调，突然凑近，那你知道瑞丞昨天为什么去校长室吗？
苏诺擦脸的动作顿了一下。廖晗涵得意地晃晃手机：程澄嘉刚告诉我，金琦琦在A班到处说，瑞丞要转去省重点了。
苏诺洗完脸后去拿起了茶几上的豆浆发着呆喝了起来，豆浆好像变得有点难以下咽。苏诺强作镇定：什么时候？
说是月考成绩出来后就办手续。廖晗涵叹了口气，朴翔气得把物理书撕了一页——就是瑞丞帮他整理笔记那页。
几人到了校门口，他们遇见了金琦琦和瑞丞。瑞丞这次罕见地在这么多人的时候主动开口：苏诺，程澄嘉说老唐找你。
办公室里的气氛比想象中凝重。老唐从眼镜上方打量她：苏诺，这次月考物理最后大题，全班只有你一个人做对。
他推过来一张试卷，正是苏诺的。最后一题旁边画着鲜红的分，但她的注意力却被自己画的辅助线吸引——那几道歪歪扭扭的线条，无意中连成了北斗七星的形状。
这种题型我在你们暑假班讲过。老唐的问话将她拉回现实。
对，当时瑞丞还帮我整理过类似的。她实话实说。
老唐的表情微妙地变了变：杨老师告诉我，瑞丞可能会转学。他突然压低声音，如果你想申请调班，最好趁这次月考成绩出来前。
苏诺猛地抬头，老唐却已经恢复平常严肃的表情：把37题解题过程抄在黑板上，早自习讲解。
苏诺点了点头：“好，但是老师，我不调班。”苏诺笑了一下就拿着试卷离开了。
走出办公室，苏诺的掌心全是汗。走廊拐角处，她撞见了最不想见的人——金琦琦正和杨宏勋说笑着走来，脸上挂着甜腻的笑容。
...我爸说转学手续很简单...金琦琦的声音戛然而止，她故意撞了下苏诺的肩膀，哎！杨老师，这不是b班的学霸吗？
杨宏勋皱眉：苏诺，早自习要开始了。
擦肩而过时，金琦琦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他爸爸连新学校都联系好了，专门治疗...你懂的。
整个上午，苏诺都心不在焉。课间操时她特意寻找瑞丞的身影，却发现A班的队伍里没有他。直到下午第一节课前，程澄嘉匆匆跑来：瑞丞请假了，说是感冒。
朴翔在一旁冷笑：是被他爸关禁闭了吧？A班都在传，他昨天在校长室和他爸大吵一架。
放学铃响起时，廖晗涵一把拉住准备独自离开的苏诺：说好去你家复习的！她朝后面使了个眼色，攸星泽正抱着装满零食的纸箱，付资若拎着饮料，徐沐安则罕见地背着游戏机。
五个人挤进苏诺的小房间，原本凝重的气氛很快被攸星泽的插科打诨冲淡。当他掏出《星之卡比》的游戏卡带时，苏诺鼻子突然一酸——这是瑞丞最常玩的游戏。
你们...她皱着眉有些疑惑的抬头。
朴翔和程澄嘉去打听消息了。廖晗涵搂住她的肩膀，瑞丞要是真转学，我们就把校长室的茶具换成狗粮。
徐沐安默默递来一个手柄：联机？
游戏里粉色的卡比吞下星星时，苏诺的手机突然震动。是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看窗外】
她拉开窗帘，楼下单元旁路灯下站着个熟悉的身影。即使隔着雨雾，那副反光的眼镜也足够醒目。瑞丞举起手，比了个奇怪的手势——拇指和食指张开，其他手指收拢，像个不规则的。
苏诺的心跳漏了一拍。这是他们高二上课时自创的暗号，代表有话说。
我...我去买瓶可乐。她抓起外套就往门外冲，身后传来廖晗涵了然的轻笑：记得买冰的！
雨中的瑞丞没打伞，头发湿漉漉地贴在额前。看见苏诺跑来，他迅速从口袋里掏出什么塞进她手中——是个眼镜盒。
我长话短说，他的声音比平时沙哑，父亲确实要给我转学，但我不会走。
苏诺打开眼镜盒，里面是瑞丞常戴的那副旧眼镜。镜框内侧刻着一串数字：152xxxx717。
新号码，只有你知道。他语速很快，眼镜腿里有微型接收器，能收到我发的摩斯密码。
远处传来汽车喇叭声，瑞丞脸色骤变：我爸找我来了。U盘里的东西备份好，千万别——
丞丞！瑞尚羌的声音穿透雨幕。瑞丞最后看了苏诺一眼，转身跑向停在路边的黑色轿车。
苏诺攥紧眼镜盒回到家中，朋友们识趣地没有多问。
当夜深人静时，她将瑞丞的旧眼镜举到台灯下，才发现右镜腿确实有个几乎不可见的缝隙。轻轻旋转，一个微型存储卡槽弹了出来。
里面只有短短一条音频，点开后是瑞丞疲惫但坚定的声音：苏诺，我需要你帮忙收集更多证据。金校长办公室左三抽屉有个蓝色药瓶，拍下标签...
窗外，雨停了。苏诺望向对面那扇漆黑的窗户，突然注意到窗台上摆着个熟悉的东西——那个手工星空投影仪，正对着她的方向。
凌晨四点十三分，苏诺的笔尖停在校长办公室平面图的某个角落。
根据瑞丞音频里的提示，她反复推演着潜入路线。窗外，初秋的风掠过篮球场，对面瑞丞家的窗户依然漆黑一片——自从三天前那场雨中短暂相见后，他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
手机屏幕突然亮起，是廖晗涵发来的消息：【明天行动，我们准备好了】。紧接着又跳出一条来自陌生号码的短信：【监控盲区Am10:23-10:27，药瓶在左侧抽屉暗格】——显然是瑞丞的新号码。
苏诺摩挲着眼镜盒里的旧眼镜，指腹擦过镜框内侧那串数字。右镜腿的微型接收器今早传来一段摩斯密码，翻译过来是小心金的眼睛。
金的眼睛...她喃喃自语，突然想起金琦琦总戴着的那个蝴蝶结发卡——上面确实镶着颗可疑的。
苏诺烦躁的揉了揉脑袋，就凭几个学生为了打抱不平不和家长商量就和资本对着干，显然是没有任何胜算的。
清晨的校园比往常喧闹。苏诺刚走进校门，就被廖晗涵拽到一旁：攸星泽已经就位，徐沐安十分钟后动手。
程澄嘉不知从哪冒出来，递给她一套清洁工制服：更衣室换好，朴翔会接应你。
等等，计划不是我去引开——
临时变更。程澄嘉压低声音，金琦琦请假了，这是最佳时机。
苏诺攥着那套灰扑扑的制服，心跳快得像要冲出胸腔。更衣室的镜子映出她苍白的脸色，过大的工作服罩在身上，像个可笑的玩偶。
弯腰，驼背。朴翔突然出现在门口，手里拿着拖把，记住，你是新来的清洁阿姨。
苏诺无奈的笑了一下：“大哥，别洗脑了，我都要笑场了。”
苏诺深吸一口气，调整好状态，跟着朴翔走出更衣室。一路上，她尽量压低身子，脚步沉重而缓慢，努力扮演好清洁阿姨的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