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承华殿。
“啪!”
一个名贵的青花瓷瓶被狠狠摔在地上,碎成无数片。
太子朱宏宇面容扭曲,双眼赤红,胸口剧烈起伏。
“废物!一群废物!”他对着殿内跪倒一片的东宫属官怒吼,“禁军是干什么吃的!眼睁睁看着孤的皇姐被人当众掌掴,竟然无一人敢上前!”
殿下众人噤若寒蝉,无人敢应声。
“还有你!”朱宏宇猛地指向角落里一名瑟瑟发抖的供奉,“你不是号称先天九重无敌吗?为何当时连个屁都不敢放!”
那名供奉脸色惨白,颤声道:“殿下……那人……那人太可怕了。他一出现,属下就感觉被死神扼住了喉咙,真气都提不起来……”
“够了!”
一声尖利的呵斥打断了他的话。
二公主朱晓芸从内殿走了出来。她的半边脸依旧红肿,用厚厚的脂粉都无法完全遮盖,眼神怨毒得如同淬了毒的蛇。
“三皇弟,现在发火有什么用?”她声音沙哑,一字一句都透着刺骨的寒意,“你我今日,已经成了全盛京的笑话!”
朱宏宇颓然坐倒在椅子上,神情渐渐平息了下来:“那能怎么办?那个叫林渊的杂种,连父皇的大护法都不是对手!我们能怎么办!”
“父皇的大护法?”朱晓芸冷笑一声,眼中闪过与她年龄不符的狠辣,“父皇的大护法,又不是我们的人。他护着的是皇室的脸面,不是你我的脸面!”
她走到朱宏宇面前,俯下身,压低了声音。
“弟弟,你忘了吗?我们手里,还有一张牌。”
朱宏宇猛地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迷茫,随即化为惊疑:“你是指……”
“陈家。”朱晓芸的嘴角勾起一抹狰狞的弧度,“陈家那位老祖,不是一直想求父皇赐下‘续命丹’吗?
父皇迟迟不肯松口。如今,一个不知来历的脱凡境强者出现在盛京,还站在了朱婉莹那边。你觉得,父皇现在最忌惮的是什么?”
朱宏宇猛地站了起来,眼中重新燃起了光亮。
“你是说……”
“没错。”朱晓芸眼中闪烁着疯狂的光芒,“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朱婉莹有脱凡境高手撑腰,我们为什么不能有?只要我们说服陈家老祖出手,再加上你的大供奉,一个乡野小子,算得了什么?”
“可是……陈家老祖已经闭关多年,据说时日无多,怎会轻易为我们出手?”朱宏宇还是有些迟疑。
“时日无多,才更要出手。”
朱晓芸冷冷道,“这是他唯一的机会。
你去告诉他,只要他能帮你除了林渊,帮我们压下朱婉莹,你登基之后,不仅奉上三枚续命丹,更许诺陈家三代王爵!”
“三代王爵!”朱宏宇倒吸一口凉气,这个筹码,太大了。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
朱晓芸一把握住他的手,指甲几乎要嵌进他的肉里,“弟弟,想想江南,那块胭脂之地可是在朱婉盈手中,一但你能压服她,那就是属于你的。
一个不依靠任何一位皇兄的公主,她拥有这么大一块地盘,她是想干什么!”
朱宏远宇浑身一震,面色渐渐变得阴沉。
“她一个女人,难道还想要皇位不成!”
正在这时,一名太监匆匆跑进殿内。
“殿下,公主,陛下……传你们去养心殿。”
当兄妹二人心怀鬼胎地抵达养心殿时,正看到朱宏远背对他们,而玄清护法则站在一旁,闭目养神。
“儿臣(女儿)参见父皇。”
两人齐齐跪下。
朱宏远没有转身,声音听不出喜怒。
“今日城门之事,你们可知错了?”
朱宏宇心中一凛,连忙叩首:“儿臣知错!儿臣不该无诏调动禁军,更不该在城门与九妹发生冲突,有失皇家体统,请父皇责罚!”
朱晓芸也哭哭啼啼地说道:“父皇,都是女儿的错,女儿嫉妒九妹,一时糊涂才……”
“够了。”
朱宏远打断了他们,“朕叫你们来,不是听你们认错的。朕只问你们,你们觉得,林渊此人,当如何处置?”
兄妹二人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惊疑。
父皇这是什么意思?试探?还是……
朱宏宇率先开口,语气谨慎:“父皇,儿臣以为,此人来历不明,虽然在皇宫当了十年书童,但是一直却在隐瞒实力,而且还甘为九妹这么一个没有嫡兄的公主驱使,其心叵测。
且今日当众行凶,视我皇室威严如无物,若不严惩,恐天下人效仿,乱我大明法度!”
“严惩?”朱宏远终于转过身,嘴角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讥讽,“太子倒是说说,该如何严惩?派谁去严惩?你吗?还是你东宫那些供奉?”
朱宏宇被噎得满脸通红,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废物。”
朱宏远淡淡地吐出两个字,目光转向朱晓芸。
“晓芸,你来说。”
朱晓芸心中一颤,她知道,这既是考验,也是机会。
她深吸一口气,抬起头,红肿的脸上带着决绝:“父皇,女儿以为,对付这等强者,不可力敌,只可智取。”
“哦?”朱宏远眼中闪过一丝兴趣,“如何智取?”
“此人既然护着九妹,那他的软肋,便是九妹。”
朱晓芸的声音变得阴冷。
“我们可以从九妹身上下手。她回京,无非是想争权夺利。我们可以给她,给她一个无法拒绝的诱饵,让她主动疏远林渊。
只要两人之间产生嫌隙,我们便有机会,将那林渊……收为己用。若不能为我所用,再将其除去,亦不为迟。”
朱宏远静静地听着,没有说话。
大殿内,再次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许久,他才缓缓开口,声音里带着一股令人捉摸不透的意味。
“你们先退下吧。”
“是,父皇。”
兄妹二人如蒙大赦,躬身告退。
走出养心殿,感受着夜晚的凉风,两人后背都已被冷汗浸透。
“父皇到底是什么意思?”朱宏宇心有余悸地问。
“我不知道。”朱晓芸摇了摇头,眼中却闪烁着兴奋的光芒,“但我知道,父皇动了杀心。这就够了。”
她回头看了一眼灯火辉煌的养心殿,嘴角缓缓咧开一个冰冷的笑容。
“三皇弟,今夜,就去一趟陈家吧。”